..續本文上一頁過亦墮,壽光侯劾之,見大蛇七八丈,懸死樹間。這是蛇精作怪了。筆記中的這類故事多不勝數。如明人談遷《棗林雜俎》說天臺縣桃源洞有古桃樹化精魅迷人,王安石夜坐,此精曾化爲美女與之談《易》。清人王應奎《柳南隨筆》卷叁說,漢陽人朱方旦之妻爲狐精,著紅衣。朱以方術遊公卿間,以符水治病,皆其妻出神爲之。一時趨求者甚衆,皇帝亦召見之。因謀奪正一真人所居,其妻被雷震死。妻死後朱懵無所知。下獄,誅殺之。《閱微草堂筆記》卷十對狐精之說有所考索,謂據《西京雜記》,狐能幻化人形入夢之說最早見于漢代,張(上族下鳥)《朝野佥載》稱初唐以來,百姓多事狐神,有諺語雲:“無狐魅,不成村。”《太平廣記》載狐怪事十二卷,唐代居十分之九。其源流始末,則以劉師退所述爲詳。劉系問知于滄州南一學究之狐友。大略謂凡狐皆可修道,而以成道者所生之“批狐”爲最靈。成道先成人道,辛苦一二百年,能化爲人身,飲食男女、生老病死,皆與人同,所居常近于人。修行有煉形服氣與媚惑采補二途,煉形服氣必漸積而成,能遊仙島、登天曹;媚惑采補爲走捷徑,然傷害或多,觸犯天律,則鬼神懲罰之。
交通鬼神的方術,以扶乩降仙最常見,自南宋以來尤爲盛行。扶乩又稱“扶鸾”,一般是以一至數人持一筲箕,下插竹筷,或特製鸾鳥形木筆,祈禱後,在灰沙土寫字、圖畫,也有不經人持而筆自寫畫者。隨問作答,往往自稱某某大仙、菩薩或古昔名人,能書詩詞、開藥方、示吉凶、說經訣,明清道士常以此降道經,讀書人常依此猜考題,佛教徒也有從事者。宋人張世南《遊宦紀聞》卷叁述其小時所見扶乩中,謂作詩詞、詩賦、時論、記跋之類,往往敏而工,言禍福,卻多不驗。近時都下有士人許某,能迎致大仙,所言多奇中。宋人周密《齊東野語》卷十六《降仙》說:“降仙之事,人多疑爲持箕者狡狯,以愚旁觀,或宿構詩文讬爲仙語,其實不然,不過能致鬼之能文者耳。”佛教著述中,論及扶乩降筆一事,一般都說絕非菩薩真仙,而乃“靈鬼“所爲。
與生死輪回有關的怪異現象載諸史料者,還有屍解、遇仙、出神、神靈感應、雷擊惡人、人死爲神等。
屍解一語,出自道教,爲成仙之下等。其具體表現,是死後埋葬,而又現形與人交遊,發其棺,則唯余爪發或衣履。道教史料中所載此類事例甚多,佛教史料中也有達摩祖師“只履西歸”的記述——謂達摩死葬熊耳山,這年有魏使宋雲從西域回,見達摩杖頭挂一只草鞋西行。歸而言之,發達摩棺,見棺中唯有草鞋一只。史料中還有生前未必修道學佛死後亦現屍解的記載。如《漢書·外戚傳》載,漢武帝鈎弋夫人有罪,以譴死。既殡,屍不臭,香聞十余裏,葬于雲陵。帝哀悼之,又疑其非常人,乃發冢開視,“棺空無屍,唯雙履存。”又《萬曆野獲編》卷二七《屍解》條說,嘉靖時少師劉健(晦庵)九十余歲死,“嗣後遊行人間,聞至今尚在。”近年羅近溪(汝芳)卒後,一日忽至同鄉曾同亨寓所,快談連日。
人修道成仙事例,正史及道教史傳中所載不少,多爲養生長壽及有神通異能者。也有曆數百千歲而猶傳有人遇之者,最著名者爲唐呂洞賓,《宋史·陳抟傳》說他在五代宋初“年百余歲,頃刻數百裏”。《邵氏見聞錄》卷二九載:宋太祖趙匡胤初即位,呂仙“自後苑中出,留語良久,解赭袍衣之,忽然不見”。金元以訖明清,曆代都有遇呂仙的記述,如明末陸西星自稱呂仙住其家叁月余,清嘉慶時四川樂山李西月亦稱遇呂洞賓、張叁豐(元人)傳道。清人《柳南隨筆》卷五述:明末瞿汝稷八歲時生足瘡、危急時恍見呂祖面授方藥數味,服之即愈。自是常出神入異境,見神仙,見自己名列仙籍。
信神祀神而得靈驗,受神明保佑濟助的事例,在正史和野史筆記中所載極多。如《隋書·張季珣傳》載:張祥爲並州司馬,值漢王諒反,張祥勒兵拒守,賊縱火焚郭下,張祥見百姓驚駭,入城側西王母廟再拜號啼,求神明降雨相救。“言訖,廟上雲起,須臾驟雨,火遂滅。”《元史·劉秉直傳》:劉秉直任衛輝路總管時,有賊劫殺汲縣民張聚而逃,案難偵破,劉秉直乃禱于城隍神,忽見有村民阿蓮戰怖仆地,具言賊之姓名及所在,如其言,果然捕獲。又蟲螟爲害,劉禱于八蠟祠,蟲皆自滅。天旱,劉又禱于蒼峪神祠。見有青蛇婉蜒而出,辭神而返,雷雨大至。《明史·謝子襄傳》載處州知府謝子襄禱神除虎息旱蝗之事,亦屬同類。筆記小記中所記此類事更多。還有一類因得罪于神而遭殃的記載,如《魏書·安南王桢傳》述:魏宗室元桢任相州刺史,因旱祈雨,告石季龍廟神像:“叁日不雨,當加鞭罰。”祈之不驗,遂鞭神像一百。是月,元桢發背疽而死。《宋史·李全傳》:節度使李全,乞靈于茅司徒廟,無應,李全怒斷神像左臂,或夢神告曰:“李全傷我,死亦當如我。”後李全作亂,被官軍碎屍,左掌無一指。這類記述,宣揚神明的威嚴,頗具威懾力。
最具威懾力、令作惡負疚之人心駭膽戰的故事,是雷殛惡人,被雷擊死,被認爲是天神之誅罰。這類故事在正史、筆記中都有不少,尤以宋代以來的筆記中爲多,近今佛教界所印行的勸善書中也載有多例。如《信征錄》述:清康熙叁十五年六月初叁日,蘇州養育巷母子二人,遇雷電繞門前,兒躲入母親懷中,被雷擊死,其母嚇死後,次日複甦,說曾騙一婦女從育嬰堂所領米叁鬥,致使其婦含冤自缢,理應遭雷打死,說完即口吐綠水而死。又杜之英《讀幽冥問答錄書後》述:遠戚周某,濾縣人,娶媳張氏悍潑忤逆,老夫婦與其子接連兩夜夢見天上露金字一行:“六月十叁日雷劈周張氏。”言之于媳,初不置信。至期,上午尚風和日麗,張氏嘲笑公公婆婆迷信,邀鄰人打牌。至午時,忽雷電交作,張氏駭奔樓上,嚴閉門窗,藏身大衣櫃中。豈料霹雳一聲,樓上門窗洞啓,張氏竟被攝至街前擊斃。
人死爲神之事,正史野史所載不少,有的是事後于夢中告知,有的是于臨死時自言,有的是祈禱而有靈應。如《隋書》載韓擒虎死爲閻羅王,《蓮池筆記》述明代萬曆間常熟趙定宇死爲五殿閻君等,此不贅錄。
第十節 佛教感應與因果現報
以解決生死問題爲中心,以輪回說爲教義基礎,以重修證爲突出特征的佛教,尤其是具有華夏民族重史傳統的中國佛教,對其教義及實踐結果的事實證據之記述宣傳,甚爲重視。中國佛教典籍中的數百卷史志僧傳及數十種感通類著述中,所提供的佛菩薩感應、修證成果及輪回、因果的驗證性事件,大略近萬件。近今佛教界,尚在繼續記述、編寫此類宣傳品。官方正史、地方史志和筆記野史中,也有不少這方面的內容。這些資料,對于揭破生死之謎、佛教的效應來說,雖然十分重要,但過于繁多,非本書所能詳盡縷列。這裏僅歸納其主要內容,每類事件略舉一二例,以供讀者參考。
總的來說,佛教證驗事件、都屬修證實效,這大略又可分爲兩類:一是曆史上的佛教人物修行的效驗,一是佛菩薩及經像等的感應。曆史上佛教人物修行的效驗,從其了生死的主旨而言,有舍利、坐脫立亡、往生證據、神通自在、長壽、亡後現形等。
舍利,漢譯“骨身”,爲佛及一些佛教徒火化後骨灰中檢出的堅固結晶物。佛傳載釋迦牟尼圓寂後,自身出火焚盡其身,留下舍利八萬四千斛,由阿育王造塔安置于各地,中國浙江甯波阿育王寺佛舍利即是其一。佛教史籍中有少佛舍利放光、變化形狀的記述。許多高僧及精勤修行的居士火化後也有舍利,高僧中還有如釋迦之自身出火自焚的記載。舍利之異,被佛教界當作超出生死、死而不亡的證據之一。
超出生死的另一種證據,是能自主死,不想住世了,雙腿一盤立時坐化,甚至還有站著死、倒立死的。以禅宗中人爲多,載于僧傳者頗多其例。如唐鄧隱峰禅師,倒立而化,衣皆順體(《宋高僧傳》卷二一);龐蘊居士,與其一子一女同日化去,其子在田中倚鋤立化。(《景德傳燈錄》卷八)
藏傳佛教甯瑪派“大圓滿心髄”法修持成就者在自主死方面的表現,則更爲奇特。想死或臨死時,身體慢慢發光,或縮小至尺余高,比例不變,或完全消滅,僅留下爪發,名曰“虹化”。據載,僅川西噶托一寺,幾百年來虹化者竟達十萬人。獲最高成就“大遷轉身”者,如蓮花生,有形而無質礙,藏王曾試以手探其腰,覺如伸入虛空。
漢傳佛教界最多見的超出生死證據,是臨終時蒙接引往生淨土,以修淨土法門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者爲多。往生淨土的證據,是臨終前看見或夢見佛菩薩來迎接,因而“預知時至”,至期安祥而逝,面容怡悅,身體柔軟,頂上溫熱。還有旁觀者亦見佛菩薩來迎,聽到天樂、聞見異香、看見光明,死者多日屍體不變且放異香等瑞相。《淨土往生傳》(北宋戒珠撰)、《淨土聖賢錄》(清彭希涑撰)、《淨土聖賢錄續編》(清胡珽撰)、《近代往生隨聞錄》(寬律撰)等書中,記錄古來往生西方事實一千余人。在正史中,也不乏此類記載。如《梁書·庚诜傳》說,庚诜不治産業,不樂仕進,晚年禮忏誦經,一夜忽見一僧自稱願公,呼诜爲上行先生,授香而去。中大通四年(532)晝寢,醒後說:“夢願公複來,言不可久住。”言終而卒,舉室鹹聞空中唱雲:“上行先生已生彌陀淨域矣!”
藏傳佛教史傳中,還載有修行成就者肉身飛往淨土的奇事。如《青史》載噶舉派二祖米拉日巴弟子中,有熱巴細哇峨、桑傑交、絨穹熱巴等肉身赴空行淨土,熱穹巴弟子中,有一歌女即身飛赴空行淨土。
至于修行獲神通自在者,佛教史傳中所載不下數百例,正史亦間有記載。如《晉書·方伎傳》載西域高僧佛圖澄現遙視、知他心、聽鈴音辨吉凶等神異。《唐書·不空傳》載密宗大師不空作法,人見空中現神人,稱毗沙門天王次子獨健,率神兵赴安西救急,…
《生與死-佛教輪回說 第九章 史料中的輪回事件》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