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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岩錄》講座▪P13

  ..續本文上一頁法在啊!你只要有恒心,不怕艱難困苦,或念佛、或參禅、或修密,幾十年如一日,還怕不能成道嗎?一定也會“靈鋒寶劍,常露現前”的。

  靈鋒寶劍——我們的佛性,常在當人面門放光,無有隱藏。一切行爲舉止、謦咳掉臂,無不是它的妙用,無不是它的顯現。所以說:常露現前!

  “亦能殺人,亦能活人。”殺人,就是殺掉自己和學人的妄想執著,殺掉自己和學人對境生心的夙習。殺掉這些,佛性就會朗然現前。佛性原是天然本具,不從外得,但因對境生心、妄執妄取,因妄而造業,因業而受報,從而生生不息,六道輪回,頭出頭沒,無有出期。殺掉妄執妄取的習氣,佛性本自現成。此即“殺人刀”也。初除妄執,一念空靈,心平如鏡,百骸調適,此時極易著于此境。若死住于此,即是“死水不藏龍”,就不能起無邊的妙用了,故而此時就須“活人”。活人,就是激勵住于死定的學人活躍起來,去掉顛倒妄執。妄念息處,菩提現前。起一切妙用而無取舍,即是一尊大好活佛。此即“活人劍”也。

  這一段話是說,只要我們心空無住、不變隨緣、隨緣不變,信手拈來皆是妙用。既能除去妄想執著(殺人),又能發起種種妙用利益群生,同時可以爲他人作榜樣,引人入道(活人)。殺人時絕不會“傷鋒犯手”、藕斷絲連,活人時絕不會落入“窠窟”、漫扯葛藤。何以如此潇灑自在、縱奪裕如?“靈鋒寶劍,常露現前”故也。

  在彼在此,同得同失。

  善知識與學人觌面相呈,若俱是明眼人,必是彼此一如。盡管機鋒轉移,乃至賓主互換,也都是“轉辘辘的”,像水上葫蘆,按著便轉,不會死在句下,這便是“同得”。本公案中的烏臼和尚與定州來僧就是這樣,這是臨濟禅師所講的“主看主”。若是“賓看主”、“主看賓”、乃至“賓看賓”,就不是這樣。賓看主,是明眼學人遇上了瞎眼“善知識”:主看賓,是學人有落處,雖經善知識點撥,還抵死不肯放:賓看賓者,兩個俱是瞎漢。慢說賓看賓是“同失”,就連賓看主、主看賓也是“同失”——二者共同失去禅宗的宗旨。何以如此?“爲非器衆生說甚深法,是菩薩謬”。他不是能契入甚深佛法的根性,你出于菩薩的悲心,硬是爲他說甚深的佛法,直指他見性。他不能契入,你即使渾身落草,又有何用?牛須吃草,也要它自己吃才可以。按牛頭吃草,豈不是錯誤麼?所以說:是菩薩謬!下面舉一則“主看賓”的公案:

  有一僧問百丈禅師:“抱璞投師,請師一鑒。”璞是玉石,剔除石質,便成爲價值連城的美玉,他用璞來比喻佛性。這僧有悟處,他是來求印證的。百丈禅師說:“昨夜南山虎咬大蟲。”諸位聽過“丙丁童子來求火”的公案麼?丙丁本來屬火,卻又來求火,比喻你本來是佛,卻又來求佛。但這要契在實處,事事無礙,才叫“腳跟點地”。若契不到實處,只是理解,死在句下,也沒有什麼用處。我們在這兒不能扯得太遠,再去講“丙丁童子來求火”的公案。你只要知道,老虎就是大蟲,“虎咬大蟲”與“丙丁童子來求火”是同一種意蘊就行了。這僧來求印證,求者是誰?印證何物?所以百丈禅師用“虎咬大蟲”作喻。這僧說:“不謬真诠。爲什麼不垂方便?”這話前半句還不錯,卻拖了後半句一條尾巴,那就面目全非了。既然不謬真诠,還要再垂什麼方便?百丈禅師答他:“掩耳盜鈴漢!”我用“虎咬大蟲”作喻,已經鑒定了你所抱之璞,你若真的已至不疑之地,這不是已經印證過了嗎!“不謬真诠”答得也不錯,若“再垂方便”,說你明心見性、說你開悟,豈不是頭上安頭嗎?真到不疑之地,明即是心、見即是性,何用再說明心見性:覓“迷”尚不可得,哪裏還有“悟”的概念呢?這僧不是沒有悟處,而是落入概念,不能透徹,還要祖師再垂方便肯他。他不能自肯,還要祖師“鑒”他這“璞”,要祖師肯,這豈不是自己騙自己麼?多麼像掩耳盜鈴啊!所以百丈禅師答他:“掩耳盜鈴漢!”這僧到此仍不惺惺,卻說:“不遇中郎鑒,還同野舍薪。”中郎就是醫生,能鑒別出藥草和柴草的不同。他的意思是,若百丈禅師不“垂方便”肯他,那他這“璞”還是和野外破房子裏的柴草相同,沒有什麼價值。百丈禅師便打。百丈禅師是大手筆的宗師,棒下無生忍,要打掉他的概念,救他讓他透徹。這僧挨了棒,大聲叫道:“蒼天!蒼天!”卻也頗似棒下已經透徹的樣子。百丈禅師說:“得與麼多口。”這是說,我打你是因爲你多嘴,一句“不謬真诠”已夠,還要我“再垂方便”,還要再引我也多嘴從而渾身落草啊!這僧若在此時將他的粘著抖摟幹淨,便可赤裸裸、淨灑灑,潇灑自在去。誰知他還是死抱著見性、印證等觀念不放,反而說:“罕遇知音!”拂袖便行。他走後,百丈禅師說:“百丈今日輸卻一半。”兩個人,一人一半。這僧落入概念而不自知,打也沒有打醒,輸了一半:百丈禅師善巧點撥,不惜行棒,卻未奏效,輸了另一半。盡管百丈禅師道眼通明,也被這僧帶累得輸卻一半,這豈不是“同失”麼!

  “在彼在此,同得同失”的另一個意思是:兩個明眼人機鋒相見,得者同得(拓出無住的真如)、失者同失(打失有住的葛藤)。盡管機鋒轉移、賓主互換,二者仍是渾然一體、無二無別。他們你來我往、有張有馳,契無言之妙旨於戲笑怒罵之際,顯無相之本體于擎拳豎拂之間,無彼無此、無得無失,活潑潑地烘托出無挂無礙、自在潇灑的靈明之心。這豈是“掩耳盜鈴漢”所能夢見的麼?

  若要提持,一任提持:若要平展,一任平展。

  提,是高提祖印:持,是把持要津。提持,就是“官不容針”: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但有言說,都無實義。所謂“一翳在目,空華亂墜”,猶如“蚊子上鐵牛”,無你下口處!到這裏還要辨什麼迷悟、分什麼賓主?此時“不落賓主”。

  平,是平直:展是舒展。平展就不像提持那樣陡峭:無言時不妨有言,以有言契無言也:無相處不礙有相,以有相顯無相也。這就是“私通車馬”。所謂“平常心是道,直心是道場”。橫說豎說,猶如峰回路轉:交相輝映,頗似帝網寶珠。故曰“回互”。豈可拘泥于一言一句、一時一處、一人一物耶?此時“不拘回互”。

  徹悟本來的人,以本份事相見。如果要“提持”,任憑他們怎樣提持,也不會落入“有宗可宗”:如果要“平展”,任憑他們怎樣平展,也不會失去宗旨。此即是“若要提持,一任提持:若要平展,一任平展”,因他們“不落賓主、不拘回互”故也。

  且道不落賓主、不拘回互時如何?試舉看:

  那麼,不落賓主、不拘回互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呢?現舉出一則公案來看一看。下面就是“烏臼消得恁麼”這則公案:

  僧從定州和尚會裏,來到烏臼。

  定州和尚是神秀大師的徒孫。這僧從定州和尚會裏來,他是定州和尚的弟子。我們前面講過馬大師的“日面佛、月面佛”公案,馬大師是六祖的徒孫。烏臼和尚是馬大師的弟子。神秀大師和六祖大師都是五祖弘忍大師的弟子。依禅宗的法脈傳承,這定州來僧和烏臼和尚是輩份相當的。諸位都讀過《六祖壇經》,當年五祖要傳法,令弟子們各作一個偈子,若誰的偈子語意冥符禅宗的宗旨,就付法傳衣給他,爲第六代祖。神秀的偈子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明悟本來、觀照保任,漸修的次第宛然可見。六祖惠能大師針對此偈而作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一法不立、當下即是,頓悟的透脫已顯端倪。初祖達摩大師渡海西來,所傳的就是頓悟的“祖師禅”,不須漸修。所以,盡管神秀當時在五祖會下作首座,能代五祖爲衆講法,五祖也不把衣法傳給他,而是傳給當時尚未剃度、在衆中很無地位的惠能。六祖惠能大師得法以後,回至嶺南,在獵人隊中韬光養晦十五年之久,才出世說法,傳頓悟法門,世稱南宗,謂之“南頓”。神秀大師法席極盛于一時,世稱北宗,謂之“北漸”。後來,北宗迅速衰落,禅宗就幾乎全是南宗的傳承了。然而,神秀所傳的也是禅宗法脈,北宗也出人才,本公案中的定州來僧就是北宗所出的人才。只有頓悟沒有漸修也不行啊,頓悟才登初地,還須上上升進,二地、叁地……直至十地滿心。何止悟前的念佛、參禅、修密等等修行是漸修,悟後真修不也是漸修嗎?所以有人說,神秀大師是雙眼明亮,六祖大師是摩醯首羅一只眼。

  烏臼問:“定州法道何似這裏?”僧雲:“不別。”

  烏臼和尚問這僧,定州和尚說什麼法?和這裏是不是一樣?這僧回答:“不別。”和這裏沒有區別。定州和尚也是禅宗傳人啊,禅宗的宗旨沒有什麼差別。乍聽起來,這答語很好,其實已經有落處了——還有一個“不別”在!

  再舉一則類似的公案:雪峰義存禅師,爲道辛勤,曾叁上投子、九到洞山,得法于德山宣鑒,後在鳌山成道,是一千五百人的大善知識。禅宗“一花開五葉”,共有五宗。他的後代子孫就創立了雲門、法眼兩宗。雪峰禅師是一位很了不起的禅宗大祖師。有一次,他問來僧:“甚處來?”來僧答:“近離浙中。”雪峰禅師接著就問:“船來?陸來?”你是坐船從水路來的呢,還是走道從旱路來的?來僧答:“二途俱不涉。”這兩條路與我都沒關系。看來這僧卻識得機鋒,不是個“實頭人”。雪峰禅師說:“爭得到這裏?”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來僧說:“有什麼隔礙?”還有什麼間隔、什麼分別嗎?這與本公案中定州來僧的“不別”何其相似。雪峰禅師便打,這僧挨了打,跑掉了。十年後這僧又來了,雪峰禅師還是問他:“甚處來?”他答:“湖南。”雪峰禅師接著問:“湖南與這裏,相去多少?”他答:“不隔。”這與十年前的問答同一個意蘊。雪峰禅師豎起拂子,問:“還隔這個麼?”這一問是什麼意思呢?禅宗的宗旨,赤裸裸、淨灑灑,一法不立。因爲學人不知不覺地就落入光影、落入概念之中,一有落處就有隔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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