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消除貪嗔癡慢疑
元音老人著
一九九五年六月十七日講于杭州
弟子問:“如何消除貪嗔癡慢疑?”
貪嗔癡慢疑屬于思惑。教理說無明分見惑、思惑、塵沙惑與無明惑。由粗而細、微細至極微細。見惑乃迷失無生無我等之真理而起之妄惑也,屬于理邊,故名理惑。它分身、邊、邪、取、戒五種,均屬不正的知見。比如執著在神通上,而不問自己有沒有明心見性,這是修道人普遍存在的不正知見。見惑容易除,我們修法開悟見了本性,端正了知見,見惑就盡除了;但思惑不易一下子除掉,須于開悟斷見惑後更見性修習真理,才能漸斷此惑。以思惑爲思維世間虛妄之物而起之事惑,其性鈍昧,有貪、嗔、癡、慢、疑五惑之分,故不易頓除。見惑、思惑不除,生死輪回不能了。所以要消除這身、邊、邪、取、戒與貪、嗔、癡、慢、疑十惑,先要明白本性,開大悟。深知事物皆幻,都不可得,徹見這一念斷處,了了分明的靈知之性,就是我人的本性。在境界上時時保護鍛煉它,把多生執著的習氣都磨光,貪嗔癡慢疑才能銷殒。教下說這四惑在欲界、色界、無色界中有九地八十八品之多。要一步一步慢慢除去,不是一下子除得了的。故須具一片長遠深心,在境界上精勤地奮鬥始得。
最重要的是要知道,我們真心本來具足法報化叁身,不須向外去求。現在我們的一念清淨心,就是當前念已斷後念未起,那了了分明的靈知就是我們的法身;我們能見一切東西的智慧光明就是我們的報身;一切事物形形色色的顯現都是我們法性的變化,就是我們的化身。法身和報身容易理解。當我們斷掉念頭後,還是了了分明,不是沒有知覺,此時了了的靈知就是我們的法身,大家當下可以體驗。報身就是我們現在能見這一切東西的智慧光明,沒有法身的智慧光明就不能見這些東西。譬如沒有光就像瞎子一樣,不能見東西,能見的是我們法身的光明,法身的光明朗照,就是智慧光明朗照。化身說起來就不大容易理解,一切東西,如杯子、水果、房子等都是我的變化,都是我的化身。這怎麼是我的化身呢?這些不是無情的東西嗎?器世間是無情的,人和動物都是有情的,怎麼是我的化身呢?因爲這些東西離開我的法性智慧就不會有。譬如我們住的房子,造房子前先要設計圖樣,工程師怎麼在大腦中想出這個圖樣呢?他吸收外面的境象,經過思考分析,怎麼改造,怎麼發展,怎麼能適合人的需要而繪製出新型的圖樣,這是什麼功能呢?是大腦的功能嗎?看起來確是大腦的功能,但是大腦中各種腦神經,如視覺神經、聽覺神經,就像電線拉好,不通電還是不起作用。電是什麼?電就是我們法身的功能。何謂佛性?性者,性能也。能,就是功能。他就是能起作用而無相可見。譬如說電,見不到電的形象,通電以後,電燈就能亮,機器就會轉。大腦神經就好比是電線,通電就是我們佛性的功能。所以設計圖樣也好,後來請工匠造房子也好,都是我們佛性的功能,這些都是佛性所變現的,就是佛性的化身。明白這個法報化叁身都唯心具足以後,你時時不住相,一切都是我法身的大圓鏡智所顯現的影子,就不動心,不取相了,無所祈求!這樣用功夫,貪嗔癡慢疑就漸漸地消了。
不明白這個道理,住著在神通上,著相,非但貪嗔癡慢疑消不了,反而會更增加。要神通幹什麼?不就是要名聞利養嗎?要恭維、要名聲、要供養,貪嗔癡慢疑更增加了,一點幫助都沒有。可見要消除貪嗔癡慢疑,非見性不可!不見性不行!根子還是在明心見性上,所以佛教的根本還是明心見性。
現在有的人弄錯了,不要明心見性,要神通。只要能發神通,就趕快去追取,“這個法有神通啊,趕快去學啊”。不是去掉貪嗔癡慢疑,而是增加貪得之心。所以我們修法時,須一切放下,入定也不要求,求入定,反而定不進去。因爲你這求入定之心就是妄心,妄心動了,還能入定嗎?所以要入定,須一切放下,一切不求,一切都平平常常的,方能心安理得、怡然入定,從而打開本來,親證佛性。實際上成道沒有什麼玄妙奇特,是極其簡單尋常的。但是我聽杭州有的師兄弟們講:“我們杭州人沒有一個成就的。”糟了,這一定把成道的真義弄錯了。怎樣才是成就呢?一定要發神通才算成就了嗎?沒有發神通就不是明心見性、不能成就了?這顯然是一個極大錯誤。讓我們先來談談成就是什麼,即我們學佛的目的是什麼?學佛的目的是出輪回,了生死,這是我們的大目的。怎麼樣可以了生死,出輪回呢?發神通能出輪回嗎?不行!外道都有五神通—天眼、天耳、他心、神足、宿命,但他們不能了生死。因爲他們不識自己的本性是什麼,執著外境追求,有所取著,生死不能了。所以要了生死、出輪回,必須心空蕩蕩的,一切不住。知道一切變化都是我自己佛性的功能所顯現,無所追求,無所取著,潇灑自在的,才是大成就,大自在,大神通。假使有所追逐,有所祈求,心裏還是煩惱依舊,縱然五通齊發也不是成就。所以我們學佛是學個潇灑自在,在這個社會上一切隨緣,盡己之能,爲群衆服務,能上能下,無所追求,無所取著。真正潇灑自在了,才是大乘佛教的真義,才算是成就。我們生時果能做到一切境都不粘著,毫無愛嗔取舍之心,等到臘月叁十到來,也自然不著境,而逍遙自在地無生死可了了。
我們現在執著有生死,就是我們取境。今天我們有色身,有肉體,就是父母同房時我們自己動心了,自己跑進去的。假使你不著境,你不去,那就沒有這個肉體,就很潇灑自在,可以到處飄遊。現在有個肉體就累贅了,動不得了,這是我們咎由自取。現在我們修法就要明白這個道理,法報化叁身都是一心具足的,不要去追求,什麼神通都不要,一切都放下來,那麼你就潇灑自在了。潇灑自在,無所粘著,生既如此,死也如此,你願去哪裏就去哪裏,全由自己作主,生死不就了了嗎?
究竟講來,根本沒有生死。我們的本性本來就是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增不減、不垢不淨、不動不搖的,根本沒有生死。執著于生死就是我們妄心亂動,取境著物。所以一切放下,不就自在得很嗎?這是大自在,沒有什麼生死,還有什麼貪嗔癡慢疑呢?貪嗔癡慢疑就是我們自己不明白本性,追逐外境,迷于色相,迷于外塵。所以一旦明白了我們的本性是怎麼一回事,不取外境,貪嗔癡慢疑自然就消光了。同樣,如果真能夠潇灑自在,一切不求,一切不取,那麼五神通就自然來了。因爲這是我們本性具足的,本來就有的,不是因爲修才有的。所以我們說道屬悟,不屬修。悟是醒悟,就等于睡夢醒了,不再做了。我們平時都在夢境當中,追逐夢境,大家不知道是夢境,當成真的去追逐。所以有求就有貪,貪不著就嗔,執著于貪嗔就是癡。慢就是輕慢他人,你們都不及我,我頂好,所以就有人相,我相。疑,就更難免了,比如我說這一念斷處了了分明的靈知就是我們的真心,你們聽了難免懷疑:“這就是真心啊?不對吧,如果這就是本性,我見性了,應該發大神通啊,怎麼一點神通都沒有呢?那麼這就不是了。”疑就來了,這就壞了。因爲你不真相信,你就不能全心全力地保護自己的本性,就跟境界跑了,走別的一條路去了。本來一條路走到這裏蠻好,快到家了,用功保任就好了。因爲疑,回頭走另外一條路,這個法不修了,修另外一個法。修修又不對,又修另一法,結果修來修去,因心力不集中,將到緊要關頭,又另換一法,所以都不行,這就是因疑而不肯腳踏實地修行的過錯!很多人都因爲這樣而白費心力,無所成就。假如我們能夠毫不懷疑地認定這一念斷處了了分明的就是我們的本性,時時刻刻保護他,行住坐臥間不忘保護這個本性,不爲境界所湮沒,不跟境界跑,任何境界拉不動,知道一切都是假相,唯一真實的就是我現在的靈知之性,其余都是假的,不理睬他。果真能夠這樣做功夫,不消叁、五年,你們自然就能大發神通。因爲你們不去追逐,本來已經具足的神通就自然顯現出來了。現在之所以不能顯露,是因爲被你的貪、嗔、癡、慢、疑掩蓋了,就是你妄想、執著、追求,要神通,而神通不來了。所以神通不是修來、求來的。求來的都是假的,不是真的,都是有依附的東西。因爲你有求,那些鬼、精就跟著來了,迎合你的心理,跑到你心裏去了。所以現在做氣功有特異功能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有依附的,不是自己的。就是因爲有貪得之心。
我們學佛法就是開智慧,明白我們的真心就是在一念斷處一念不生時的靈知。講證道很簡單,直接指示你就是了,沒有什麼玄妙。不是一講證道,就玄妙、奧妙都來了,什麼法都來了。其實我們中國的禅宗是最好最好的,單刀直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是最上乘的密法。最高層的密宗就是禅。這話不是我創造的。真正修藏密大成就的DB法王曾這樣說:“我們的密宗講起來,大圓滿法最高深了。那中國有沒有大圓滿法?有!那就是禅,禅宗就是大圓滿法。”這話對嗎?對!一點沒錯。我們跟貢嘎上師學過大圓滿法。大圓滿法有“前行”、“正行”。“前行”就是講儀軌,講有相修法;“正行”則是直接開示佛性是怎麼回事,即“見宗”開示,跟禅宗直指一式一樣,沒有兩樣。禅宗是直截了當指示你見性,不繞路說法。如問:“如何是佛?”答:“清談對面,非佛而誰?!”對面談話的不是佛是什麼?這話的意思是指示你能夠和我對面談話的不是佛是誰啊?演繹開來,這能聽聲音、能動作的是誰啊?這不就是我們的佛性嗎?!簡單親切、關鍵扼要的一句話直接指示你見性。或者問:“如何是佛?”他喊你一聲,你答應他,他即抓住這時機指示你說:“這就是佛!”你看,多麼了當,多麼慶快!悟道就這麼容易,沒什麼玄妙奇特的。這就是最高深的禅法,就是中國的大圓滿法。可惜後來的人根基薄了,疑心大,不肯承當了。“這一念斷處就是本性啊?這麼容易啊?恐怕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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