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離空不能成色,離體不能成相。如此會入不二,才名大覺。
譬如善、惡兩義。凡夫不知善惡皆由于心的分別;外道知善惡而嚴厲對持;二乘則慕善過切,以遠離諸惡爲究竟;菩薩通達善惡的妙用,而起種種方便;佛非善非惡,二心本空,隨機而現菩薩形,起種種方便救度衆生。這五等分別,即是:凡夫不知善和惡本無一定的界線,不曉得一切善、一切惡都是自心的分別,不知其心。外道知心而不見所以。二乘明悟本心,但沒有徹底,所以,皆不名覺。菩薩明心而覺不圓。佛大覺圓成。其實,這五等雖有分別,皆同體一性,無二無別。
再如吾人行道。在走路的時候,凡夫深入險道而不覺;外道知是險道不可深入而橫行;二乘知是險道不可深入而止,停在那裏不動了;菩薩則回頭反走,出于險道;佛明達非安非險,雖入險道而自無礙。因爲一切所謂的險惡、平坦,都是當人的分別心。又如:落在一個大坑裏面,凡夫在坑中而不知是險,因不知坑外另有天地;外道知坑外另有天地,卻不能出,因爲他的法不究竟;二乘坐于坑邊,不上不下,死守不動;菩薩已出于坑,爲度衆生故,有意到坑裏面去,但出坑入坑之見未泯;佛是跳出跳入,兩都無礙,來去自在,並亡其坑,更無出入之見。安和險均是相對而言的,對于這些假相,只要心不生,則不受環境的影響,行之亦無礙。所以說,要了生死,就要心空,空到一切平等、皆不可得時,便無坑內、坑外之別了。
佛爲方便宣說,先叫我們息下妄心,停止粗惡,讓我們的心有個依止的範圍。等到就範之後,再叫我們明悟自性,曉得一切事物都是自性的顯現,離性之外沒有事物,事物就是性。性雖無形象、無相貌,但它遍滿虛空,故能生萬法。它清淨平等、不動不變、俱足妙用。所以說,不經開悟是不能入于真修的。開悟之前都是盲修,如不明心見性,則是在周邊兜圈子。只有識得真心,覺悟之後,才知過患在何處,才知向何處下手著力用功,才可進一步除習氣,而入于真修。
譬如在暗室中整理物品、清除垃圾。你該如何著手工作呢?倘若在黑暗中進行,你看不見東西,也就無法整理物品、清除垃圾。盡管你賣力去清掃,但在黑暗中瞎摸瞎碰,處處碰壁,非但空耗其力、勞而無功,還有可能碰得頭破血流,釀成事故。所以,必須先打開電燈,或打開門窗,使室內有了光明,方可著手工作。我們修法也是一樣,心燈一亮,有了光明,黑暗就破掉了,這就是破無明,開悟了。整理物品、清掃垃圾,就是除習氣。所以,修法也有個先後次第,就是先明心見性,而後再著手除習氣,入于真修。
關于破無明,並不是難于登天。我們苟能猛然省悟,一切境相皆如空花水月,不可求、不可得,一放一切放,只一覺即可破除!前面我們曾講過黃山谷參晦堂大禅德的公案。晦堂借木樨花香當機點示一句:“吾無隱乎爾!”山谷便豁破無明,言下大悟!這則公案就說明了,我們的佛性時時都在放光,我們不要辜負了它,不要當面錯過而不識呵!只要我們一切放下,只一覺即可開悟見性。因爲無明並不是確有一個事物,並不像人們想像的那樣難以破除。無明只不過是一個妄執、妄見,只是一時昏昧黑暗,所以一覺即能破。猶如千年暗室,一燈能明。
至于“先除習氣,後破無明”與“先破無明,後除習氣”之爭,乃是教下與宗下入手用功不同而産生的差異。宗下從第八識下手用功,先破根本無明,見性開悟,回頭來再除習氣。猶如伐木,先將根斬斷,上面的枝葉雖還青青未死,但因根已死,不多久也就枯萎了。教下則從六識下手,故先除習氣。佛說法方便圓融,無有定法,不可拘執不變。
複次,關于生滅問題,凡夫都是從現象上看,一個嬰兒從娘胎裏呱呱落地了,就以爲是生;等到老了、病了、死了,就認爲是滅。實際上,在嬰兒未生之前,自性即存在著,並不是因爲嬰兒落地而生。人老了、死了,但自性仍在,並沒有滅。盡管色身這個假相沒有了,但自性卻一直存在著,所以是不生不滅。既然不生不滅,哪裏還有垢淨、增減呢?所謂生滅、垢淨、增減均是我們的妄心分別,正像前面所說的,都是“遍計所執”。這自性雖然在六道中無始無終地輪回著,但它並不因此而減少其光明,只不過因其被妄習、妄念、妄執、妄見包裹住,不能發揮它的廣大妙用而已。這就像一粒珍珠,雖被汙泥所包裹,但珍珠本身的光明並未消失。把外面的汙泥去掉之後,它的本性光明就顯露出來了。所以說,在凡並不垢,在聖也不淨,本來如此。一切衆生皆平等地具有這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本性。當一切衆生都成了佛,佛界也不增加一分,衆生界也不減少一分,因大家本來都是佛故,則衆生界就是聖界,聖界就是衆生界。我們之所以有衆生見與佛見,無不是因爲我們的妄見分別未泯。我們若修道圓成了,則絕無佛與衆生之見,所謂“末等于初”,“還如舊時人”者是也。盡管顯大神通變化無礙,也無絲毫痕迹,這才是真正泛如來寂滅之海,得大自在者也。
性和心不可強分爲二,也不可視之爲一。猶如鏡是性,鏡與外境相對而現影,這個影就是心。影非無,但不可著實,因爲外境若沒了,影也就沒了,這個影是虛幻的。幻影之心,時而明、時而暗、時而迷、時而解,所以叫做無明。因爲明暗、迷解都是我們的妄心分別,故都是幻。既然是幻,那麼這個知幻者以有相對故,也是幻。所以皆不可得。鏡裏面的幻影,不論其美與醜,都與鏡子沒有妨礙、沒有關系,因爲照體不動故。同理,人之身心,或聖或凡,或美或醜,不論是善、還是惡,不論是無明、還是覺悟,對于自性來說,皆沒有妨礙,實在是沒有任何關系。所以《心經》曰:“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心垢與身垢不同。去身垢必經種種洗滌方法,且垢的種類不同,洗滌方法也各異。去心垢則不然,心垢無相,去心垢只要把心一轉、立時放下就行了。比如:我們正起貪念、嗔念或癡念的時候,忽然把佛念一提,只此一覺,貪嗔癡就化爲烏有,當下就清淨了。去的固然快,但來的也快,轉眼之間,又起一貪嗔癡之念,這就是妄習的力量。但我們不要因此而耽心害怕,只要我們認識清楚了,不去執取它,堅持不懈地斬斷它,則一切妄心都不會汙染自性。初時,我們因力量不足,有時照顧不到,觀照不得力。但只要從根本上認識明白了,久久不懈地堅持做下去,自然就有轉化的力量了。所以,明心見性實在是學佛的第一關鍵,是最最重要的。
過去,有一對夫婦求助于諾那上師。他們覺得自己淫欲習氣太重,請上師加持,以使淫欲心很快地消除。上師笑著說:無上密乘中,沒有這個法。你們要想消除淫欲的習氣,只有先明心地。證得根本,開發般若之後,習氣自然會掃蕩幹淨的。上師的話,說得很巧妙、中肯。自從藏密傳入我們東土之後,一些人總執著在神通妙用上,以爲仗佛的力量可以消除一切或得到一切。他不知道,我們學佛不是求佛。學佛是求自己,因爲佛不能代我們轉業,佛只能告訴我們方法,並不是一切都依賴佛。我們明白《心經》的義理之後,習氣要自己除,煩惱要自己轉,任何人都是代替不了的。現在的人學佛不得力,有多種原因,大概分起來,不外下面幾種:
第一、心外求法。遇事即求佛、求法、求僧,殊不知向外求皆屬于依賴心,學佛必須要自學、自修、自證。
第二、誤以爲求佛可以消罪滅障得福報,而自己依然迷執事境爲真,貪求不舍,以致煩惱如故。殊不知學佛是依照佛的教導,掃除自己的迷誤,而明見自性,以脫出煩惱窠臼。而不是求佛消罪業、得福報的。
第叁、于初下手時,不明學佛的究竟,沒有正確的決定。因地不正,故不免流于盲從。我們應該知道,學佛第一須明心見性。
第四、依賴他人。爲使修道能夠速成,所以,一心想求得最高最無上的法、最好的師父。于是就生起種種較量高低的分別之見,生起諸多門戶紛爭的見解,時時萦回于心中。尤其在分別挑選不定時,這個法修了一點點,又去修那個法,而不能一門深入地專修下去。結果往往是走回頭路或走錯了路,空耗時光,一事無成。
第五、因爲空耗時光、久無消息,于是就疑人謗法,或者是退轉不修了,半途而廢。
第六、貪取于法,以多爲勝,樣樣兼之,不能一門深入,結果是徒勞無益。
第七、終日向外馳求,不知痛切參究自心。想起來了或有了空閑時間,則在佛堂裏修一下。念念佛、打打坐、或參參禅,一曝十寒,終不得益。有的人甚至把修法當做消遣之事,無關痛癢。結果畢竟是毫不相幹,一事無成。
第八、不明“法無定法”之意。法法各有立場,不可強同,不依規矩而自生法見,妄自改篡,以致修持不如法,而不得成就。
第九、以修行入善,爲學佛之極至,不知究竟了義。以爲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是學佛唯一的成就,卻不明白如何往生之義,以致修到中途,不能再進。
第十、縱然遇到善知識,但以耳爲目,遇而不識,當面錯過。
第十一、喜歡妄測他人的意境,而自成妄。如說:某人開悟了,某人沒有開悟。卻不曉得你要分別人家開悟與否,你自己須先開悟。你自己沒有開悟,如何能斷定人家是否開悟呢?人雲亦雲,妄自猜測,實在無意義,反而自心不清淨。
第十二、由于貢高我慢,對他人生疑生嫉,且恥于下問,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不肯或不好意思去問,更或輕慢初學,而不知自障其道。
第十叁、先入爲主,于法不知圓通變化,真性現前,不敢承當。
第十四、誤認無明爲實,煩惱難除,菩提爲佛獨有,我輩此生無份,而不敢擔當如來家業,不敢切實修證。
第十五、當行住坐臥、人事往來、種種習氣發生之時,一點也不自覺,任其流浪往返,決不回顧自心。結果往往是:雖然學佛修道,但卻不得受用。
學人果真能將上述種種弊端弄明白,切實精進修行,對境不生愛憎取舍之心,知道這些都是自性的妙用…
《心經抉隱》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