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造業,是絕對不可能的。譬如:愛財、好色的人,爲欲取得之,往往是不擇手段,任何喪天害理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一旦呼吸停止,一眠不醒了,平日所念念不忘、心心不舍的任何事物,一樣也帶不走。到頭來,只落得兩手空空而歸去。這豈不是勞碌一生而空無所得的一場噩夢嗎?但有一樣是甩不掉的,就是平時所造的或善或惡的業。它是跟定了你,不肯放你空走,你想丟掉也丟不掉。古德說:“萬般將不去,唯有業隨身。”依各人貪嗔癡叁毒的不同程度、所造的善業和惡業的多寡,而分別去受六道輪回的果報。多分的貪嗔癡,叁毒俱全的人,就要下地獄。多分的貪就生餓鬼道,餓鬼肚皮很大,但喉嚨卻細如麥管,而且口噴火,要吃不能,這是貪欲所致。多分的癡就生畜生道,畜生沒有人聰明,是愚癡的。多分的嗔就生阿修羅道,阿修羅嗔心很大,好鬥,一碰就發火。少分的貪嗔癡則生人道,人道也是叁毒俱全的。少分的貪就生天道。這樣,一個本來大好的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佛性,卻因這些妄業的拖累,而冤冤枉枉地被纏縛拖牽到六道輪回中受苦去了。
佛從慈悲心出發,示現人間,爲我們說《心經》,教我們不要執著眼耳鼻舌身意種種妄心。使我們明白這一切都是幻影、了不可得,都是自性的顯現。令我們一悟到底,當下轉身成佛。倘若我們仍執迷不悟,著相分別,迷昧本性,而隨塵境流轉:眼見色,就執著地分別明暗與美醜,“見性”則隨之而昏昧了;耳聞聲,就執著地分別音響善惡,“聞性”就隨著聲音而流失了;鼻嗅氣,就執著地分別香臭通塞,“嗅性”隨之也迷昧了;舌嘗味,就執著地分別酸甜苦辣,“嘗性”從此而迷了;身觸物,就執著地分別痛癢酸麻,“覺性”則隨之而轉了。此皆因不明本性的妙用,妄生分別,隨境流轉,從而迷昧本性,沈淪于生死苦海之中。
上面說了,十八界是六根、六塵、六識的合稱,假如分別細說則很費篇幅,而且容易使人混淆不清。我們不妨僅就眼根再做一個歸納性的闡述,而例其余。眼根有浮塵根與勝義根之別。浮塵根就是我們人身上有相的生理器官——眼睛。勝義根又分爲“見分”和“相分”。所謂見分,就是能緣境的見照作用,自緣其所變的相分。例如,眼睛能夠見物,這個能見的作用,就是勝義根的見分,它是無形無相的,也就是所說的見性——能見之性。相分則是由“識”所變現的外境,即心內所現之境,心起時,浮于心前之相貌,也就是我們所見的境。我們人之所以眼睛能看到東西,就是因爲有勝義根的能見之性——見性,通過浮塵根——眼睛發生作用,由相分顯現出山河大地、光明黑暗、長短方圓、青黃赤白等種種境相。而我們大家不明白這個真理,由此一“見”,就迷著這些境相爲實有。“你見著沒有?”這句話是日常慣用語,但卻隱含著一種深意,它反映了凡夫的執相劣根性。見著、見著,一見就著。一見物境,便著在上面離不開了,生死也由此開始了。如夜間看到萬家燈火、輝煌燦爛時,是光明相;如果燈火一齊熄滅,大地漆黑一團,又是黑暗相了。所以,明和暗是有生有滅的。山河大地一切色相皆是有生滅的。人們一著這生滅之相,妄心也就隨之生滅不停,所以生死難逃。
前面,我們常用鏡和影作比喻。鏡一經製成,就能照物,山河大地及一切森羅萬相皆能從此鏡光中顯其影。凡夫的毛病就在于執影爲實有,卻對鏡光了無所知。他哪裏知道影子可見而不可得,且瞬息萬變,全屬生滅法,鏡光才是真常不易的妙體。也就是說,有生滅的皆是塵勞,而自性是無斷續、無來去的。于此可知,能見的性是永恒存在的。禅宗有句話:“灼然常見面,相逢不相識”。其意就是指:凡夫對時時在六根門頭放光的性,竟然毫不相識。天天用它見物,卻執著在物境上轉,分別“這是什麼?那是什麼?”而不知這能見的是什麼?!猶如只認影子,而不識鏡光一樣。光陰似箭,縱然長壽到一百多歲,也不過是轉眼間事。天界雖比人間壽命長得多,但對死也無法逃避。生時眼根雖能見物,死後眼睛還在,卻效用盡失。所能長住不滅者,唯有“見性”——能見的性。人的大患就在于愚昧無知,眼一見相,就被此相所鈎牽而昧卻“見性”,昏然不覺地造業受報。殊不知能見物的不是眼而是性,眼只不過是性所使用的工具。猶如電燈之所以能發光,動力是電,而不是電燈泡。倘若能夠徹悟這個能見的性,且識其本體是空相,則當下妄念頓除,明心見性,即刻解脫。凡聖之別,全在于認識自己本性與否。見性如此,其余的聞性、嗅性、嘗性、覺性、知性亦莫不如是。《楞嚴經》曰:“一根既返源,六根鹹解脫。”由眼根的論述,便可以推知其余了。
佛告誡我們:“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就是讓我們明白一切有形有相、有作有爲的東西皆是幻影,都是空相而不可得。教我們醒悟,不要著相,一切放下,即可恢複我們本來清淨無染的自性光明。欲轉凡爲聖,則非把這十八界法勘破不可。如果明白了這個道理,就法法俱通,一切大乘經的玄義無不迎刃而解了。我們現在學佛,既已明白了這個重要的道理,就應迅速下手修持,學以致用。學而不行,等于沒有學。
釋迦牟尼佛早已成佛,爲普度衆生,故示現爲淨飯王的太子,十九歲出家,雪山苦行六年,叁十歲在菩提樹下,夜睹明星悟道。世尊仰觀東方一大明星出現,其見性與星光一經接觸,就了知這能見的不是眼睛,而是無遠不到的見性,當下開悟證成佛道。一切衆生皆和我一樣,爲什麼不能成道呢?原來都被妄想執著迷蒙住了。所以感歎:“奇哉!一切衆生俱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凡夫因爲不識本性,爲六塵緣影所作弄,愚癡執著而不知,良可悲也。
我們明白了無十八界的道理,在修學的時候就不要向外看,不要執著外境,而要時時回光返照,照顧自己的本性。這能見、能聞、能嗅、能嘗、能覺、能知的是什麼?一旦認識了這個主人公,就像在十字街頭撞著親阿爹似的。原來宇宙萬有的造物主就是我們自己,就是我們的真心,也就是法身。而不是什麼上帝、天神。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草木叢林、男女老少乃至飲食起居,一切的一切,無一不是自性的作用,無一不是真性的顯現。而這主人公,雖是萬能體,應緣而現相,現出千差萬別之現象,自己卻是性空無相。正因性空無相故,才能應物現形、隨緣起用。否則就不能生起諸法,現相起用。比如鏡子,正因鏡中無物,才能現影。否則何能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呢?又如房間,假如房間不是空的,裏面堆滿了東西,又怎能再搬進來東西呢?所以說,因性空之故,才能顯現一切。我們修法證到真性時,才明白《金剛經》所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真理,也才明白本經所說的“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的道理。我們能透過現象見到本性,就會知道,眼耳鼻舌身意等等十八界原本無有,都是真心一時應緣顯現的妙用。如果我們執境取相,即不見“能見”,而只見“所見”了,那就空不掉根、塵、識十八界了。
曹洞宗的開山祖師洞山良價禅師,從小出家,跟師父一塊讀《心經》,當念到“無眼耳鼻舌身意”處,突然用手摸摸自己的面孔,問師父:我明明有眼耳鼻舌身意,爲什麼《心經》說沒有呢?師父猛然一驚,無從解答。因爲他也和我們凡夫一樣,執相著境,只見所見,不明能見,仍不明經義。所以自愧無能教導,便說:我回答不了你的問題,當不了你的師父,我指你一個地方,到五泄山去禮拜靈默禅師,請他度化你。于是洞山又跟隨靈默禅師參禅。到了二十一歲,便遊方參學。第一個拜谒的是南泉禅師,南泉是馬祖的大弟子。良價禅師到南泉禅師那裏,剛好碰上馬祖的諱辰。南泉爲紀念他的師父,要修齋供養。南泉問大衆:“來日設馬祖齋,未審馬祖還來否?”這裏要注意這個“來”字。因爲佛性是不生不滅、不來不去的,一有來去,就落假相,而不是真相了。南泉禅師這樣說話,非常要緊(注意當下)。問題提出來之後,大家皆不能回答。因爲你說“來”或“不來”都不對,都落在兩邊。禅師這樣說話,就是要一處不落,這是兩面刀,一面殺,一面活,不能有落處,一有落處就不是了。這時,良價禅師從衆中走出來,對南泉祖師說:“待有伴即來。”
世界上一切都是對待(相對)法。因對待之故,都是假的。有大才有小,有好才有壞。假如沒有大,怎麼會有小呢?沒有好,怎麼會有壞呢?所以,相對者都是有生有滅的,都是假的。絕對者才是真的。有去有來都是生滅之相,絕對真心是無來無去的,是不生不滅的。所以,洞山說“待有伴即來”。南泉一聽,說道:“此子雖後生,甚堪雕琢。”意思是,洞山雖還年輕,二十來歲,但在大衆不能下一語時,他卻能出頭露面說出一句,雖然他的回答還不徹底,還有對待來去,但經雕琢,將來可成大器的。良價聽了南泉禅師的話後,卻說:“和尚莫壓良爲賤。”就是說,我本來就是有出息的大人,而不是下賤的傭人,即天然本性本來就是佛,沒有什麼真假之別。既然沒有真假,本來如此,本來是佛,還有什麼修,有什麼證呢?從良價禅師這句話看,他已經悟到本性天真,不假修證了。但還不究竟,還沒有翻過身來,還沒有徹悟到五蘊就是一切色法、心法,色受想行識就是妙有真空,一切根塵識都是真心的妙用。良價只曉得法身無相,沒有形相,卻不曉得有形相就是沒有形相,所以,還不徹底,還不究竟。
後來,洞山良價禅師又去參沩山禅師。他說:“頃聞南陽忠國師,有“無情說法”話,某甲未究其微。”“無情”就是器世間,諸如磚頭、瓦礫、山河大地。“未究其微”,就是不明白這裏深奧的玄微妙旨。故請沩山禅師給他說法。沩山說:阇黎,這段無情說法的公案,你還記得嗎?阇黎就是和尚。沩山禅師這句也不是好話。假如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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