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自性。兔角之不可見,空花之不可得,因無安立名言處,故吾人許之爲無有,因無兔角空花之自性,故吾人許之爲無有。此所以依因仗緣必須自性,皆自續以下諸宗所持之理也。
若諸法如此各有自性,則諸法皆成常法矣。應成自宗依于經教要義,全不承許諸法有微塵許自性。凡依因仗緣生者皆是無自性生,依因者,待緣也,待緣自不能獨立生,即是無有能生之自性。從種子生芽,亦非自性生,蓋自性是自性,乃不能生出別法來者。苗芽亦須待種子而始生,故苗芽亦是無自性,非有自性生,若是自體有生,則不必待種子而後生起也。由于知依因仗緣而後能生之不誣,即能知谛實及自性有之不能成立,實執心之所緣境,亦不能存在,全歸破滅。自宗所以不許自性有、谛實有、自體有之補特伽羅者,其故在此。
初業者首依一異之理,求了空性,更依此求由緣起之理以了空性。了達空性之先,須先知實執心之所執境,即正理之所破爲何,所謂有者、所有爲何,實執心執取外境之行相爲何。換言之,即宜先知實執心之境,及取境之狀二者。認識實執心之認識方便,是從「境」與「取境行相」二者認識之。實執心是存在于吾人相續之中者,欲破除之,當先知彼以何種姿態行實執,否則無的放矢,終無損于實執心也。在人我執中,其行實執之姿態,是以爲補特伽羅非分別心就施設處上所假立,而是施設處上自體或自性成立有一補特伽羅,此補特伽羅即是「我」,此「我」是谛實有。因此「我」之「現相」較由實執心取彼之「取境行相」更難認識,故應先求了知,「取境行相」。欲知取境行相,又須先知「我想」生起之情形,我想由俱生我執所生,吾人恒將外境與谛實有合爲一談,未了空性以前,不能將其分開。必分開之後,始能辨別此是世俗應有之現相,此是勝義所無之谛實有,此認識行相之所以難也。俱生我執所生我想,在粗分煩惱現行如忿怒,恐怖等生起之時,此我想之取境行相明白現起,較易認識。俱生我執明白現前時,若有第叁者從旁觀察之,則取境行相立即明了。是時明明顯顯有一不是分別心所安立而是自體有之一「我想」現起,此即實執心取境之行相及其所取之谛實我。此時苟能將此自相有、自性有、谛實有之我,緊記不忘,明念不放,更進而以一異之理觀察之分析之,謂若我是有,則其與蘊之關系總不出乎是一是異之二途,決無亦一亦異非一非異之第叁聚。苟分析結果,我與蘊既非是一,又不是異,則此我決定無有。蓋通常一切法存在或有之狀況,總不外有偶及無偶二種。如說有瓶與柱,則瓶是偶,是多相,瓶與柱是異相。若但雲有瓶,則此時之瓶是無偶,是一相。惟有兔角一語,則既非偶,亦非無偶,故兔角是無。今此我若是有,則應與蘊或一或異,若與蘊是一,則是與身心合一,身心無有時,則我亦當無有,在身毀滅時,我亦隨之毀滅。心非色法,我亦應非色法而是不可目見者。且身與心,本一爲色法,一爲心法,是不相同之二者,故我應是二,然則我與蘊不得爲一矣。若我與蘊是異,則除身心而外應別有一我在,但又不可得,然則我與蘊又不得爲異矣。既非與蘊爲一,又非與蘊爲異,則我之爲物決定是有如兔角之無。如此現起「我全無有」之決定心,是爲修習生起空見之第一步。
諸求解脫士夫,應知若依下乘二宗、上乘唯識及中觀自續宗之見,不問修習幾久,終不能入于佛所喜之中道。因彼四宗所有之見,或但破常一自在之我(有部),或但破離蘊之我(經部),或但破二取空之我(唯識),或但破有自性之我(自續)而已,對于真正生死根本,毫未損及,況雲能斷。諸佛所喜所欲者,乃衆生由生死苦中解脫,若見其所化機由是道能得解脫,故對是道生起歡喜。今若修習彼四宗之道,既不能斷生死根本,自不能得解脫,故此道非堵佛所喜之道。緣起贊中稱佛所說法皆是使衆生得解脫之緣起法,無一而非使衆生得解脫之法者。余如俱舍等論,所說亦同。是以諸佛菩薩以使衆生求得解脫生死苦爲最上意樂,若見衆生得解脫,所生歡喜心,一如親見其心愛之獨子獲得幸福安樂然。若有能通達緣起,證得無我慧,斷除生死根本,則諸佛菩薩見其意樂已得究竟,事業已得完成,遂不覺而自喜矣。入中論雲:「見所居室壁,何蛇,說室無象以除怖」。人有自見居室壁穴中有蛇,奔其友,請救蛇害,友乃告之曰汝之居室無有象也,無怖。欲以不相關之無象除真正之蛇怖豈不可笑。今依自續以下之見,破除彼等所計常一自在等我,對于生死根本無明,秋毫無損,故依之修習,不得解脫,佛之所以對自續以下各宗所修道不生歡喜者,理在于此。然則佛所喜之道爲何?曰,遠離常斷二邊之中道。何謂中道?曰,頌中所標明之二事,如能具足,即爲中道。二事者,一爲見世出世法所有因果永不誣(緣起)。二爲盡滅實所緣(性空)。前者謂能作所作一切生死涅槃不違于因果;後者爲將實執心之所緣境我二兀全破除。盡滅,謂毫無微塵許自性尚留置未破。此即一面將由因生果之理真正見透,另一面又在見透因果正理之上,將實有之緣起自性除滅,而見其爲性空,即是應成派之見,否則或于現分獲得決定,不能于空分獲決定,或于空分獲得決定,而不能于現分獲決定,皆非應成正見。應成正見所以難得者,因其既須于現分上決定因果不誣,又須于空分上決定此無誣之因果毫無自性;通達空性之所以難者亦在于此。所以說之爲甚深空性者,亦以其理難解故也。又不特于現分獲有決定而不能于空分獲得決定,或于空分獲得決定而于現分不能獲得決定者不是應成正見,即或于現空二分皆得有決定,但或于現分之決定強,空分之決定弱,或于空分之決定強,于現分之決定弱,致現空二分之決定失平衡而有偏勝者,均不得謂爲應成正見。自續以下四宗對于現分所得決定,皆勝于其在空分中所得決定,故皆不能見得無微塵許自性,遂謂諸法若非自體有,若無自性,則皆成空名,斷諸作用。彼輩又不許分別心前往安立,爲諸法假有之能立因,以爲若瓶之自體或自性非有,但以分別心前往安立假名,終不爲瓶。因其既許自體有,故不許自體空。所以不許自體空者,因其不知自體空上安立緣起之方便也。因于自體空上不能完立緣起,故對于現分所獲決定亦不完全,乃至現分亦不能得決定。
其于空分得決定而失去現分之決定者,當彼等對補特伽羅以一異之理行觀察時,覺毫不可得,乃于心中生起空相,覺生死涅檠諸法,皆是未用正理觀察時錯亂心中所現之錯亂相,及錯亂心之所假立,若以正理觀察,即安立名言之補特伽羅亦不可得,其不可得之狀,有若在此室中尋求金剛石,尋至不得時,遂謂此室中金剛石空,如彼之決定補特伽羅者然,皆成畢竟無有之斷空。彼等以爲由因所生之果若有,則以正理觀察,應有果可得。若果是有,以正理觀察瓶,則應有瓶可得,于是而決定果或瓶皆決定無有,然而我輩仍見有果有瓶,此必是虛妄心識之所假立,根本上果及瓶皆是無有的。推之至于一切因果,造業者、受果者等,皆亦根本無有;佛在經教中所說種種因果異門,皆是爲不能解空,未通達空性之人說法,而凡是說「有」者,說「有我」者,比是虛妄錯亂心之所由現起,皆不可信。因之彼等對于因果善惡取舍皆不知所從,任意胡爲,此乃欲求性空之理而失去緣起之理者也。是故唯應成宗始能于現空二分齊得決定,自續等四宗所以不能者,徒以未能通達世俗之故。苟于勝義世俗並能通達者,必于現空二分齊得決定。
入中論說:若非龍樹正見,則失壞能解脫之現空二分決定,以其稍解勝義反失世俗故也。勝義世俗二谛,任缺其一,皆不能于現空二分齊得決定。故欲相續中生起遠離常斷二邊之應成宗正見者,首宜依于世間正見,對因果緣起生起決定;然後由緣起之決定,以求性空之決定。求性空決定時,首宜認識所破,所破者,如上述在補特伽羅或法上,起一認定此補特伽羅或法,乃不待分別安立而能自體成立其爲補特伽羅或法之心,即爲實執心執取所破之行相。認識之時,除依聞思,更須修習,方能了知。自續以下四宗所犯錯誤,皆由未能識別所破而起。當吾人執取瓶相之時,同時有一俱生實執心現起,此心現起之狀,即于施設處中有一不待分別安立而能自體成其爲瓶之自性或自體。此種自性,或名自相,或名自體,皆是實有。依頗邦喀大師口授,當時此實有現起時,立即將其執取勿忘,將施設處上所現實有瓶之總相執取勿忘,繼就其別相,如瓶頸、瓶腹、瓶底等中觀察有無實有瓶,複將各支分合而觀察其中有無實有瓶,如是可以決定支分中無實有瓶。支分聚中亦無實有瓶,出乎支分及支分聚外亦無實有瓶,是則不待分別假立而能自體成其爲瓶之實有瓶必定無有。
修無我空見時,宜先修人無我見,繼修法無我見。但在認識所破時,則可同時認定,不分先後也。
自宗許諸法皆分別心所假立爲有,而非諸法能自體有及自性有。非自體有及非自性有,即是性空。或曰,然則未達空性,不能了知分別假立乎。了知分別假立,即已通達性空乎?若是了知分別假立即已通達性空,則吾人先認定諸法皆是分別假立,從而尋求所破,在定中以正理抉擇之,見其爲無,即已了達性空乎?曰,此應知:當求知諸法是分別假立時,不必先已了達諸法非自體有之性空。分別假立之瓶,吾人皆知其爲瓶,但不知其爲分別假立之瓶,非自體有之瓶,吾人亦知其爲瓶,但不知其爲非自體有之瓶。所以不能知者,因吾人心中先存有一不待假立而是自體有之實執心所取之瓶也。欲知分別假立,須先知微細名言,欲知微細名言,須先知微細世俗,欲知微細世俗,必須已達空性。故惟已達空性者,乃能完取了知分別假立也。惟分別假立發生次第,則雖凡夫亦可知之,有瓶之先,須有分別心,若無分別心,則瓶成無有,例如爲某人命名爲吉祥,先須有一分別心,謂此人可命名爲吉祥,于是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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