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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識與中觀▪P117

  ..續本文上一頁不懂、看不懂;等她寫信來問我、我答複給她,差不多有時候一個月、兩個月了,她在那裏慢慢也摸懂了。

  那麼這些道理就是說明,她這樣一來一警覺到:好!她說這就是唯識上所講“內識轉似外境”。心識自己害怕,一個恐懼的觀念一來,配合上一個或者是感冒、或者生理上某一部分的閉塞,就呈現這種陰境界。陰境界看到非常恐怖的境界。所以有許多修道學佛的人所謂走火入魔——也沒有火也沒有魔,都是“內識轉似外境”。內識心識的轉變變出來,同外面的境相是完全一模一樣。

  因此我常告訴大家,精神病的人,你到精神病院去看精神病人;當然普通私立的精神病院看不見,到臺大公立的精神病院一看,那真是可怕的很!那一進去真是有一個恐怖啊!什麼恐怖?每一個人不是人了,那硬是餓鬼,鬼的樣子啊。有些人“嘿!嘿嘿!……”那個眼睛瞪直了,各種怪相都有。不過在裏頭站一下搞久了以後啊,完了!究竟我是神經還是他是神經?搞不清了!在他看我們都是不正常的,我們看他們是不正常的;誰是誰的正常呢?都是“內識轉似外境”。在他那個精神病的人,他所看到的那些境界(他認爲)是真的,絕沒有假;他(知道)假他不會生這個病了。因爲他把這個假的境界認不清楚了,假的境界、這個精神病的狀態、這些鬼神的境界是什麼呢?——“內識轉似外境”。

  這些“內識轉似外境”其實是一層意義。進一層意義很難了解了,我們只好先說明一句,要怎麼樣才能夠懂得呢?“定相應故”。除了你修定證到的人得到自證分,(否則)你沒有辦法懂。就算你把唯識學學理講的通達又通達,你還是沒有懂。必須要“定相應”。

  什麼是“內識轉似外境”呢?就是我們現在物質世界,乃至我們坐在這裏,前面這個桌子、我們坐的這個凳子,乃至我們的肉體坐在這裏,你真實感覺到自己坐在這裏——這個是假的。這個東西都是我們無始以來的內識、第八阿賴耶識帶業、帶質而來的。內識轉變了,所以有現在幾十年的存在,或者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億年存在的暫時的偶然的轉識外境。物質世界、整個宇宙都是內識所變、唯心所變,還是轉變來的。內識轉出來,相似的、好像有個外境。

  所以我們修定的人,譬如修光明定的人,修久了以後他眼睛裏頭看這個世界、看大家,都不是人,都是影子,(比)照相上的影子還要假。他看這個柱頭、看這個玻璃、看這些地方都是假的,一個影子在飄。雖然這種定力沒有證到結果,證到結果他的身體肉體硬可以同這個山河牆壁沒有障礙、可以過,就會飄過去。因爲這些山河牆壁、實質的物質的世界,都是內識轉化;這個轉化中間有一股力量,這股力量就叫做“業力”,所構成的。看起來像有個外境——沒有外境,“轉似外境”。

  那麼這些外境是什麼來的呢?“我法分別熏習力故。”都由于一切衆生在無我之間假執著了一個我。無我是理上、根本上,但是事實上我們一切衆生是有個我,這個“我”是相分、見分變出來的,變態。所以拿唯識的道理,以佛法來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正常的人,每一個都是變態心理。所以拿現在的話“變態心理”這個名稱,拿唯識的眼光來講變態心理,一切衆生沒有證得菩提以前個個都是變態心理,都是不正常人;也可以說每一個衆生都在病態心理中,沒有一個正常的人。所謂正常的人只有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無上正等正覺,大徹大悟成佛了的,這才算是個人、正常的人。所以佛者就是一個人,是一個正常的人。普通不是正常的人。

  所以這些外境轉相來的,都由于我法分別,由于“我”(第二層我)以後,由第六意識、由法相分別心、意識分別心,習慣于分別,這個熏習的力量。

  “熏習”這兩個字,好多人、曆代的學者想把這個名稱給它換兩個字,換不了。因此,所謂到清朝末年、民國初年,梁啓超、康有爲幾位有名的學者演講佛學的時候,他對于“熏習”兩個字是欣賞贊歎不已。他說佛學翻譯的這個“熏習”是怎麼樣想都想不出來,再用兩個中文名詞換了它這個名詞,換不掉。“熏習”就是一切的習氣,什麼叫習氣?是熏習來的。當然你們諸位不會抽煙的不知道,第一次學抽煙的年輕人一抽,煙一吸進來一定嗆得要死,眼淚鼻涕一起出來。但是慢慢熏習慣了以後啊——其實煙有什麼味道?又臭又沒有什麼意思。他熏習慣了,熏習慣了反是覺得很有味道。那個煙啊熏得那個指頭都是黃的,像我抽了幾十年煙還沒有發現我指頭黃過,很奇怪!怎麼熏習不上?熏習這個東西,你譬如說,廟子裏菩薩前面點香點久了,那個上面就是黑的,給香煙熏習的。

  注意“熏習”兩個字,熏習這一層是表面的、假的,洗得掉的。可是呢,你沒有辦法怎麼洗呢?“定相應故”,所以修定、修慧是轉變熏習力量的方法之一。慢慢地定,定極了以後再來澄清、起慧,才把習氣的力量洗得掉。所以我們說修行轉變習氣這個熏習的力量,談何容易啊!

  尤其熏習的力量最大的一個是什麼?“分別”作用。我們看這一句,“我法分別熏習力故。”什麼是分別作用?譬如我們這個人,剛才舉一個例子,我們人生就在兩個境界中,疲勞了睡眠,睡眠就是大昏沈。昏沈是個心態,睡眠並不是一個必要的,這是個心態、不正常的病態。所以修行人到了最後斷除了睡眠,晝夜常明,沒得睡眠了。睡眠是熏習的、後天的力量、不正常的形態,是昏迷陰境界。但是我們常人、普通人呢,除了睡眠以外,眼睛還沒有睜開,思想來了,散亂心(就是分別心)來了,就會想了。這個由我相而起的分別作用是無始以來熏習的慣習的力量,所以也叫做習氣。唯識翻譯成“熏習力”,普通經典就翻譯成兩個字——“習氣”。習慣的一股力量。也翻譯成“業力”,一股力量。這些翻譯都是名稱的不同,所以佛學的複雜,反正東西是一個,文字有“業力”或者“習氣”,也有總稱稱爲“業習”。

  譬如我們人身體上、我們這個肉體上有些人一個動作,譬如有些人講話喜歡摸摸這裏,有些人尤其女性站在那裏講話喜歡弄弄頭發啦,再不然頭發這麼一搞;那個頭發搞慣了——熏習力。有些女的喜歡咬指甲啦……男人也很多了,各種怪相。他說爲什麼呢?——習氣。這個習氣除了後天的教養沒有注意,從小養成的習慣以外,有許多是先天帶來的。

  譬如我過去有個朋友地位很高,官拜上將,當過方面大員、做主席的,我經常笑他:就是個猴子!他當然沒有到這裏來。他一講話,尤其他跟老總統講話、發生大問題的時候、他要考慮一個嚴重問題的時候,我們一看就曉得他心理有嚴重問題(南師在比劃動作,衆笑)。這個人我說是猴子,就是個猴子!就笑。因爲我們大家是朋友啊,官做大了很難得有朋友,像我們跟他是朋友,所以朋友嘛我管你什麼地位,還照樣罵你就罵你、笑你就笑你。我們在旁邊一看:哎,猴子相又來了!他就笑了,他說這個東西奇怪!他說我緊張的時候它就來了。

  那麼像這種動作是什麼?無始以來的習氣,分別心來的。

  所以我們爲什麼打坐修定雜想妄念空不掉、甯靜不下來呢?無始以來熏習的力量。“我法分別熏習力故。”所以把分別不起而變成清淨,這是功夫,“定相應故”。

  進一步了解,分別本身也空,不需要甯靜它的,它本空的,那是“慧相應故”,那是慧力了。慧力中間就有定力,定力中間不一定有慧力。當然要真的般若慧力,普通的聰明不是慧。

  再注意原文,“內識轉似外境,我法分別熏習力故。諸識生時,變似我法。”“諸識”,注意,第八阿賴耶識、第七末那識、第六意識、前面五個識,一切識生起作用的時候。其實我們這個心意識隨時在生起作用;因爲隨時生起作用,注意這個佛學的道理——在作用裏頭就是有變。中國《易經》講變,佛學把這個變的現狀叫做無常,沒有一個永恒的東西。譬如我們動作搖手,永遠這樣搖、擺動,它在變。宇宙間的事物無論哪一件事情、哪一樣東西,隨時隨地分秒中間都在變,沒有個不變的道理。這是現象界——相。

  所以真到了不變,除非證得菩提,如來大定,所謂不動;密宗所謂稱“不動明王”,不動地。其實嚴格要唯識道理講,所謂到不動的那個境界是不是變呢?也是變。不動不過是個大變。譬如我們地球在轉動,隨時在變,可是我們人類、地球上的生物不曉得自己在轉,因爲它轉的太大了。而且我們分別熏習慣了,在這個變中不知道在變。地球在轉,我們不覺得在轉,其實我們還是在轉。我們身體上的血液也在轉,這個人血液不循環就死亡了。可是我們爲什麼坐在這裏打坐坐著覺得很清淨:“我都沒有動過。”實際上你裏頭轉得更快啊!爲什麼你不曉得在動呢?“我法分別熏習力”,這個熏習、分別心的快速的變,我們觀念上錯誤的認識認爲是靜態。其實所謂靜態是個動態的,快速的動態就變成靜態了。譬如我們拿一個鉛筆,這樣我們看到是有動態:這只筆在手裏這樣轉,大家看到在轉圈。如果速度轉得很快的時候啊,我們只看到一點,它沒有動過。所以我們注意了,我們修持的時候,有時候你覺得是定,是不是真的定?這個地方,理都要參透了。

  所以,諸識生時變出來相似有個我。剛才我們講,下午有個朋友來談人生有個我,我們曉得裏頭有個我,其實沒有這個我。如果拿佛學總答一句話,這個“我”是怎麼來的?“諸識生時,變似我法”,變出來好像有個我。

  “此我法相雖在內識,而由分別似外境現。”他說,所以我們凡夫覺得有個我,“我”這個現狀、這個法——這個法並不就是人的觀念——這一件事;“此我法相”,這一個我、這個法,就是凡夫的我法;相,這個現象;“雖在內識”,其實沒有我。所以我們眼睛閉起腦子裏想到,心裏想好像有個我,好像在裏面有個識在意識作用;其實“而由分別”,是由意識的狀態慣性的、我們要抓一個我;“而由分別似外境現”,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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