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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雲門家風 一、文偃機用

  一、文偃機用

  雲門宗,亦稱雲宗,以雲門文偃爲宗祖,因文偃住韶州雲門山光泰禅院,舉揚一家宗風,後世取其的居山名而命宗。

  文偃(864-949),俗姓張,蘇州嘉興人,幼年依本地空王寺志澄律師出家。敏質生知,慧辯天縱。及長,至常州毘陵壇受具足戒。侍奉志澄數年,偏覽諸經,深究律部。雖持戒清業,而心事未了,乃辭志澄往睦州參學,經數載,盡得睦州和尚之法。又谒雪峰義存,據《雲門匡真禅師錄》載:他至雪峰莊,見一僧乃問:“上座今日上山去耶?”僧曰:“是”,師曰:“寄一則因緣,問堂頭和尚,只是不得道是別人語。”僧曰:“得”。師曰:“上座到山中見和尚上堂,衆纔集便出,據腕立地曰:“這老漢項上鐵枷,何不脫卻?””其僧一依師教。果然,雪峰一聞此僧語,便下座攔胸把住曰:“速道!速道!”僧無對。峰拓開曰:“不是汝語。”僧曰:“是某甲語。”峰曰:“侍者將繩棒來。”僧曰:“不是某甲語,是莊上一浙中上座教某甲來道。”峰曰:“大衆去莊上迎取五百人善知識來。”次日文偃上雪峰,峰纔見便曰:“因甚麼得到與麼地!”師乃低頭,從茲契合。溫研積稔,密以宗印授馬。可見,文偃初次出道,見地即不同凡響,深受義存之器重。後曆叩洞岩、疏山、曹山、天童、歸宗、灌溪等地,參究玄要,鋒辯險絕,聲名漸著。自雲:“困風霜十七年間,涉南北數千裏外。”後梁乾化元年(911),至曹溪禮六祖塔,後投于靈樹如敏會下。如敏爲百丈弟子大安的門徒,曾在嶺南行化四十年,以“道行孤峻”著稱,甚得當地僧俗敬重,南漢小朝廷曾賜號“知聖”。據《五燈會元》載,如敏在靈樹二十年,不曾請首座,常雲:“我首座生也,我首座牧牛也,我曾座行腳也。”一日,令擊鍾叁門外接首座,衆出迎,恰好文偃至,被請入首座寮,推爲首座。這也說明文偃當時在南方已有一定影響。文偃追隨如敏八年,以“識心相,見靜本”相契。貞明四年(918),如敏示寂,遺言:“天人眼目,堂中首座。”文偃嗣其法席,主持靈樹寺。同光元年(923),領衆開雲門山,構創梵宮,數載而畢,雕楹珠綱,莊嚴實相,贈額“光泰禅院”。自此,“摳衣者歲溢千人,擁錫者雲來四表,”道風愈顯,海衆雲集,法化四播。受南漢王禮遇,初诏入關,賜號匡真,漢隱帝乾祐二年四月十日上表辭王,垂誡徒衆,端坐示寂,世壽八十六,僧臘六十六。據《雲門匡真禅師廣錄》載,《遺誡》囑其徒:“吾滅後,置吾于方丈中,上或賜塔額,只懸于方丈。”迨北宋乾德元年(963),雄武軍節度推官阮紹莊,奏報文偃托蘿要求爲其開塔,遂诏往雲門修齊迎請真身入于內宮供養,啓塔顔貌如昔,須發猶生。“群僚士庶,四海蕃商,俱入內庭各得瞻禮。”留京師月余,仍送還山。改寺爲大覺,谥“大慈雲匡真弘明禅師。”有《雲門匡真禅師廣錄》存世。

  文偃的禅法,最著名的是其“雲門叁句”。即如《五家宗旨纂要》卷下載:“雲門示衆雲:“函蓋乾坤、目機铢兩、不涉萬緣,作麼生承當?”衆無語。自代雲:“一镞破叁關。”後德山圓明密禅師遂離其語爲叁句:函蓋乾坤句、截斷衆流句、隨波逐浪句。”下面試詳析之:

  所謂“函蓋乾坤”,即是說絕對之真理充斥天地之間,至大無外,無所不包。這一無所不包的絕對真理,即是靈敏不昧的宇宙之心,就其隨緣現爲萬相說,它是法相;從其爲成佛的根據,即是佛性。也就是六祖慧能那裏所說的一切萬法從此出的真如佛心。其弟子緣密曾用頌體來解釋說:“乾坤並萬象,地獄及天堂,物物皆真現。頭頭總不傷。”世間萬象,惟真顯現,上至天堂,下至地獄,真如遍在,充滿法界。故山河大地、天地萬物均爲真如之變現。于此,自然了解一切有情法性平等,一切衆生皆具佛性,只要識得本心,自會自他不二,物我同心,這樣纔會深切感悟到宇宙間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的禅機妙谛。這一思想在文偃的語錄開示中隨處可見。“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山河大地。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釋迦老子在西天,文殊菩薩居東土。”告訴參學者,佛法偏在,不分西方東土。“只如雪峰道,盡大地是汝自己。夾山道,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鬧市裏識取天子。洛浦雲:一塵纔起,大地全收,一毛頭現師子全身。”說明萬法一如,自性平等。“師以拄杖指前面雲:乾坤大地,微塵諸佛總在裏許。”又說:“微塵刹土,叁世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盡在拄杖頭上說法,神通變現,聲應十方,一任縱橫。”強調法身偏在,萬物一體,事事無礙,處處是道。當文偃搬柴時拈起一片柴火抛下說:“一大藏教,只說這個”時,當他“見僧量米次,問:米籮裏有多少達摩眼睛”時,當他“一日以手入木獅子口,叫曰:咬殺我也。相救”時,當他“以拄杖示衆雲:拄杖化爲龍,吞卻乾坤了也,山河大地甚處得來”時,當他回答僧問:“如何是清淨法身,門雲:花藥欄”時……,文偃無不在向學人昭示一個真理:萬法一如,清淨法身偏及一切處;法性平等,山河大地與自身本無差別,所謂“本真本空,一色一味,凡有語句,無不包羅,不待躊躇,全該妙體。”

  既然文偃認爲真法一如等無異,自他不二法性同,世界即我,我即佛,那麼其禅法自然過渡于“雲門叁句”中的第二句“截斷衆流”。所謂“截斷衆流”,就是要破除學人的煩惱妄執,反對執著于語言名相,從而達到“函蓋乾坤”的境界,文偃正是由此而悟道的。《雲門匡真禅師廣錄》載,文偃去見睦州:

  州纔見來,便閉卻站,……師曰:“已事未明,乞師指示。”州開門一見便閉卻。師如是連叁日叩門。至第叁日,州開門,師乃拶入,州便擒住曰:“道!道!”師擬議,州便推出曰:“秦時辘轹鑽。”遂掩門,損師一足。師從此悟。

  這就是“雲門腳跛”的禅門公案,文偃本心來參學,初見睦州,必會問一些“西來意”之類的話頭,睦州突如其來地當胸抓住,令他快道,目的就在于截斷問者的思路,使其當下無所用心、無從開口,立悟世谛門中一法不立。

  文偃開示門人,若欲得自在之境,須除去法我二執。他認爲,修道人在修行中最易犯叁種病,即“去門叁病”。其一指修行未到悟境,仍停滯於相對分別之迷妄中。其二是已達悟境,然因執著悟境,以致無法自由自在,其叁自以爲已至司境,而得不依於一物之自由。其實,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自心與外物是不可隔絕的。文偃開示說:“聞聲悟道,見色明心。觀世音菩薩將錢來買糊餅,放下手卻是饅頭。”文偃的“聞聲悟道”是指香岩智閑由耳聞擊竹之聲而悟道,“見色明心”,指靈雲志勤從乍見桃花而悟道的因緣,說明的是一色一味,無非妙體,即“即事而真”的思想。觀世音菩薩買得糊餅,一放手卻變成饅頭,這是就我們以思量作用而認識的現象界的差別相,饅頭是饅頭,糊餅是糊餅,而對悟道者來說,全然了悟,早已斷除了對立的判別見解,饅頭與糊餅不一不異,無有差別,這說的是“法界一如”的道理。這一思想在文偃的開示中隨處可見,僧舉世尊初生時,言天上地下,惟我獨尊文偃雲:“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去圖個天下太平。”法性平等,衆生即佛,如有佛的偶像在,學人多被迷惑,迷失了自己回家的路即不知“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裏坐”。人人自有佛性,只因無始劫來,被無明覆蓋,被塵勞牽轉,故墮入對立界中去,於無限中抉取有限,於平等中妄立差別,不能見出本來的光明與清淨,本來的無限與平等。“僧問:如何是佛?門雲:幹屎橛。”幹屎橛爲汙穢之物,而佛爲清淨身,雲門以不淨答清淨之問,乃示人當離淨、不淨二見、應以純一無染之心來參究,方能悟入佛道。“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糊餅””文偃的“雲門餅”與從谂的“趙州茶”在禅林中是十分流行的,它的意義不過在于以一糊餅堵卻你的是非分辨之嘴,無可言語,而反觀心源,因爲但有言說都無實議,起心即妄,動念即乖。如:“僧問雲門: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門雲:須彌山。”起念即妄,固然是過,若不起一念,還有過否?若執於此,又落於妄心分別之中,所以雲門告訴他其過大於須彌山。這也是慧能六祖出語盡雙,不落雨邊的思想,禅宗的“無念”只是無妄念,而非斷念,這裏真正的意旨是指不容分別智的“無心妙用”,即不動智。既不執著於理,也不執著於事,真正禅的認識是不容許生分別心的。所以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雲門說:“面南看北鬥。”表明文偃截斷差別妄想之禅法精髓的莫過於雲門“日日是好日”的公案:雲門垂語雲:十五日已前不問汝,十五日已後道將一句來!自代雲:日日是好日。”這裏“十五日”並非一個特定的日子,實系借此截斷學人差別妄想的分別智,日日好日,無須揀別,禅是直截了當的,不容槿衡,不容擬議,不容算計。古德說:即心即佛,惟證乃知,“成佛乃是以根本無分別智來親證實相,實相乃是無相之相,親證無相,殺那間就會智境冥合,能所雙忘,虛空粉碎,大地平沈。這樣的境界,絕非有分別心者能通能證的。

  《人天眼目》中解釋“截斷衆流”句說:“堆山積嶽,一盡塵埃;擬論玄妙,冰消瓦解”。“本非解會,排疊將來;不消一字,萬機頓息。”意思是說,堆山積嶽的宇宙萬有,都不是真正的認識對象;只要一論及玄妙的真如本體,這些“排疊將來”的世音衆法,就立即“萬機頓息”、“冰消瓦解”。因爲它們並不是真正的本體,在一定意義上說,禅是不可說的,是所謂“向上一路千聖不傳”的自證自語的法門,對禅的體驗和領悟亦不能像知識那樣傳授,“說似一物即不中”。爲師者,啞巴得夢,只許自知;爲弟子者,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能受之他人,諸佛法印,非衆人得。商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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