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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詩歌境界 第七章 法眼宗禅詩▪P3

  ..續本文上一頁”《慧誠》佛性人人本具,個個圓成。 “如何是佛?”“更問阿誰?”《守讷》“如何是佛?”“汝是阿誰?” 《道齊》“如何是佛?”“張叁李四。”《澄湜》本來是佛,何須他覓。“尺璧無瑕時如何?”“我不重。”《上泉》人人都有尺璧,何必推重其他?慧超問文益如何是佛,文益說:“汝是慧超。”慧超當下大悟《策真》。 既然本來現成,每個人都是天真佛,對這天真之性,就不可刻意“裝點”《覺轲》。 文益上堂,曾舉出一則公案示衆:“昔有一老宿,畜一童子,並不知軌則。有一行腳僧到,乃教童子禮儀。晚間見老宿外歸,遂去問訊。老宿怪訝,遂問童子雲:“阿誰教你?”童雲:“堂中某上座。”老宿喚其僧來問:“上座傍家行腳,是甚麼心行?這童子養來二叁年了,幸自可憐生,誰教上座教壞伊?快束裝起去。”黃昏雨淋淋地,被趁出。”《法眼錄》行腳僧之所以被老宿斥逐,是因爲他用後天的染習斫喪了童子生命的本真,違背了本來現成的原則。

   “本來現成”注重向真如理體的回歸,回歸本來;“一切現成”更注重對目前“一切”的感悟,注重當下。“佛法現成,一切具足。豈不見道圓同太虛,無欠無余。”《德韶》文益悟道因緣中,桂琛所說的“一切現成”,是對石頭在心內心外的否定,而所謂“石頭”,其禅意的象征乃是指見聞覺知、人我是非、貪嗔煩惱、五欲六塵,因此,地藏所說的“一切現成”,意爲一切皆是佛性,煩惱即是菩提。既然“一切現成”,石頭既不在心內也不在心外。心內、心外,執著于兩邊,都是偏差。石頭只是自然而然地在當下,在一切處。

   在“本來現成”的基礎上,形成了法眼宗“一切現成”的宗風。“一切現成” 的宗風,生發了法眼宗禅詩日用是道即凡即聖、圓融諧和叁界唯心的美感特質。

   1.日用是道,即凡即聖

   “一切現成”的宗風注重當下性,側重于證悟當下即在的生命情境,正如有的論者所指出的那樣,“法眼宗所要證悟的禅理是一種當下即在的東西,因而法眼宗的禅師們在教禅學禅、接引參禅者時,最常用的方法是把參禅者的注意力隨時隨地引向現在和這裏,指示他們時刻關注這當下即在的東西”《分燈禅》第141頁。 具體說來,法眼宗“日用是道”的感悟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

   其一,不可舍近求遠。既然日用是道,若舍此他求,即與道相違。“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洋瀾左蠡,無風浪起。”《道堅》西來意就在日用中,追問它一似無風起浪,無事生非。“什麼是祖師西來的的意?”“即今是甚麼意!” 《守仁》不必問玄奧的西來意,只需領會日用中的深意即可。法眼宗指出, “古澗寒泉”的悟境固然高妙,但如果一味沈溺其中,反而會喪失禅悟慧命 《從進》, 必須從孤高的境界轉身而出,回歸于當下的生活。

   其二,應當隨緣適性。桂琛的禅風是“栽田博飯吃”《桂琛》, 在隨緣適性中感受佛法的真義。法眼宗發揮了桂琛禅法特色,常以順應時節變化來啓發學人體悟一切現成的禅理,以達到無住生心境界。文益說:“出家人但隨時及節便得,寒即寒,熱即熱。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並一再告誡參禅者要守分隨時《文益》。 法眼宗將“今日十五,明朝十六”當作“的的意” 《道潛》, 主張過“晨朝一粥,齋時一飯,睡後吃茶”《慧居》、  “隨衆參請,隨衆作務。要去便去,要住便住”《新興齊》的隨緣任運生活。在隨緣任運中,時間、空間的界限都消殒泯滅,“昔之日月,今之日月。昔日風雨,今日風雨。昔日上座,今日上座”《瑰省》, “古今山河,古今日月,古今人倫,古今城郭,喚作平等法門,絕前後際”《志升》。 如此一來,本來面目遂不複存在于遙遠的彼岸,而存在于當下日用之中。

   法眼宗繼承僧肇“觸事而真”思想,指出一切皆是道,在日常生活之外,並不存在著另外的真理:“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則神。……諸上座欲得省要,僧堂裏、叁門下、寮舍裏參取好!”《道欽》僧問文益: “如何披露,即得與道相應?”文益說:“汝幾時披露,即與道不相應?”問話的僧人以爲得道之人,應該另有一種與衆不同的作法,文益則指出,一切皆是道,在日常生活之外,並沒有另一個與道相合的作法。法眼阻雪時,曾與同行的人研討過《涅槃無名論》中的名句“天地與我同根”。僧肇在《論》中說:“淨名曰: “不離煩惱,而得涅槃。”天女曰:“不出魔界,而入佛界。”然則玄道在于妙悟,妙悟在于即真。即真則有無齊觀,齊觀則彼己莫二。所以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夫至人虛心冥照,理無不統。懷六合于胸中,而靈鑒有余;鏡萬有于方寸,而其神常虛。至能拔玄根于未始,即群動以靜心,恬淡淵默,妙契自然。所以處有不有,居無不無。居無不無,故不無于無;處有不有,故不有于有。”僧肇主張,不離開現世界的煩惱,而證得菩提涅槃;不離開濁世,而進入佛國。發生這種轉折的關鍵在于能否妙悟。而能否妙悟的關鍵,又在于能否“即真”,在現實世界的平凡事物上,感受到永恒的真理。能夠“即真”,就能將有無、物我打成一片,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觀照者即可擺脫情塵欲累,使六合萬有盡入心境,使玄妙的根性脫離曠劫的無明習氣,在動蕩遷轉的現象界中保持心靈的甯靜。處有不有,不被有所拘束;居無不無,不被無所沈溺。從而超出動靜、有無,獲得心靈的自在圓滿。“隨處解脫,應用現前,天地同根,萬物一體,喚作衲僧眼睛,綿綿不漏絲發。”《惟素》由此生發了法眼宗禅詩日用是道、即凡即聖的美感特質。

   長慶慧棱曾作悟解頌:

   萬象叢中獨露身,唯人自肯乃方親。昔時謬向途中覓,今日看如火裏冰。 《傳燈》卷18《慧棱》

   此偈後來成爲法眼宗禅人參究的常用話頭。人世間的一切萬法有善有惡,而禅者善知諸法的善惡淨染種種差別性,不起分別心,不褒美善法,也不揚棄惡法,將一切對待差別都蠲除蕩滌,這時便湛湛然仿佛獨自露身于萬象之中。

   法眼宗關于“萬象叢中獨露身”有一則著名的公案:“子方上座自長慶來,師舉長慶偈問曰:“作麼生是萬象之中獨露身?”子方舉拂子,師曰:“恁麼會又爭得?”曰:“和尚尊意如何?”師曰:“喚甚麼作萬象?”曰:“古人不撥萬象。”師曰:“萬象之中獨露身,說甚麼撥不撥?””《文益》“身” 指法身,“萬象”指法身的變現物,法身只能在萬象中顯露出來,所以不能否定萬象,不能把萬象與法身分離爲二。子方舉拂子,意爲應撥除萬象。而文益指出,從一切現成的立場來看,“萬象叢中獨露身”是自然而然之事,根本談不上撥與不撥。《從容錄》第64則天童頌:“月逐舟行江練淨,春隨草上燒痕青。” 萬松評唱:“月逐叁舟,春隨百草。叁舟、百草,萬象也;月之與春,獨露也。”  僧問文益當六識不能感知真理之音“六處不知音”時怎麼辦,意爲識心是生滅體,與不生不滅的自性不相契。人們日常的生活,都因爲有識心而蒙蔽了自性。對此文益回答說:六識只是你的一群家屬罷了同上。 六根是自性所顯之用。如果善于利用,就能幫助人了解自性,證悟自性,而不會障蔽自性,此時六根會完全聽命于主人,所以說是等于家屬。文益還指出,六根所接觸者皆爲真理,只要不生分別,隨緣而行,則一切都是道。參《中國禅宗大全》第1015頁《禅的超越性》。  因此,“如何是禅?叁界綿綿,如何是道?十方浩浩” 《德韶》。 在現實生活中,時時處處都可以參悟禅道。僧問曉榮如何是日用事,禅師作詩以答:

   一念周沙界,日用萬般通。湛然常寂滅,常展自家風。《曉榮》

   在日用之中,條條大道都通向了悟之途,禅者以般若無知的觀照,保持著湛然甯靜。于是,在“愁殺人”的日用中,有快樂的“無憂佛”《德韶》, 在“生死”的苦海中,有“涅槃”的智光《守仁》。 法眼宗運用僧肇“江河競注,日月旋流”的般若直觀來回答什麼是“不遷義”《玄則》, 將 “暑往寒來”《惟素》、 “春夏秋冬”《良匡》作爲不遷義,將 “飛飛揚揚”作爲不動尊《玄則》, 表達了在動蕩遷變的現實生活中保持心性澄湛甯靜的感悟。

   法眼宗還常以隨意觀看來表達見色明心的感悟。對“什麼是古佛家風”、 “什麼是和尚家風”之類問題,禅師們答以“甚麼處看不足”《文益》、  “一任觀看”《智依》、 “一切處看取”《紹明》、 “無忌諱” 《義海》、 “誰人不見”《師智》、 “一切處見成”《紹安》, 以及“雲無人種生何極,水有誰教去不回”《天童新》、 “清風滿院” 《惟素》, 簡潔明快地表達出清風匝地有何極的詩禅感悟。

   見色明心之“色”,主要指山水自然之色,但有時也可指女色。只要不起分別心,即使是遇到了戒律上所說的容易破戒的事物,仍然不妨礙明心。文益因四衆士女入院,問道潛:“律中道,隔壁聞钗钏聲,即名破戒。見睹金銀合雜,朱紫骈阗,是破戒不是破戒?”道潛說:“好個入路!”《道潛》這可以看作是在“見色明心”後下的一轉語。

   佛法一切現成,任何問題和回答都是多余,這形成了法眼宗接機的獨特風格:問題的答案就是問題的本身。“十方賢聖皆入此宗,如何是此宗?”“十方賢聖皆入。”《文益》用問題的本身來回答問題,非常圓滿。禅宗有“欲得親切,莫將問來問。問在答處,答在問處”之說。《碧岩錄》第41則。《五燈》卷11《首念》:“要得親切,第一莫將問來問。還會麼?問在答處,答在問處。汝若將問來問,老僧在汝腳底。汝若擬議,即沒交涉。”  想要得到親切的體驗,就不要拿問題來問。因爲所問的本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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