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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詩歌境界 第七章 法眼宗禅詩▪P5

  ..續本文上一頁體即空的人生宇宙之無常,以般若慧眼燭破緣生幻相,從而不爲色相所染,保持了心境的虛明澄澈。

   掃除外相是金剛般若掃相的基本內容,掃除惡平等之類的內相是金剛般若的深層涵義。《金剛經》:“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 從無上聖智本身的體性來講,它是一種無上覺悟,覺悟到一切執著是妄,一切分別是幻,從而離相無住,生清淨之心,進而悟得諸法非實假有的中道實相,最終獲得徹底開悟。因此,聖智體性,絕對平等,在聖不增,在凡不減。無論于何時、何地、何人,它都毫無差別。但聖智體性的平等不等于現象的平等,從現象上看,仍可以有高低的不同。這就是差別性中的平等性,平等性中的差別性。所以當學人借《金剛經》“是法平等,無有高下”之句詢問禅師什麼是平等法時,禅師說: “堯峰高,寶華低。”學人聽了後說:“恁麼則卻成高下去也”,禅師斥道: “情知你恁麼會。”《颢暹》對這句話,如果用相對意識來領會,即有高低之別;如果用般若直觀,則不平等中仍有平等。學人執著于差別性,而看不到差別中的平等,粘著于相,因此遭到了批評。

   與對楞嚴叁昧的汲取一樣,法眼宗對金剛般若的汲取,仍是從掃除意識情量著眼。學人借《金剛經》“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成句,問禅師說:既然如此,“此經從何而出?”禅師喝斥:“道甚麼!”學人剛想分辯,禅師又喝:“過也!”《慧明》學人問延壽同樣的問題,延壽說:“長時轉不停,非義亦非聲。”學人問“如何受持?”延壽說:“若欲受持者,應須著眼聽。” 《延壽》延壽的話,將“受持此經”轉向從無情說法中感悟山水真如的 “一切現成”方向,既有“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羅湖野錄》卷4式的“此經”本身的呈露,又有“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始得知”《洞山悟本錄》式的對“此經”的超妙領悟。

   金剛般若最大特點是隨說隨掃,法眼宗汲取金剛般若神髓,在啓發學人時,往往采取隨說隨掃的方法。道恒上堂,衆人才集,便說:“吃茶去。”或者說: “珍重。”或者說:“歇。”並作頌一首:

   百丈有叁訣,吃茶珍重歇。直下便承當,敢保君未徹。《道恒》

   吃茶、珍重、歇,相當于滅卻機心的大死,這是參禅的第一步。但如果執著于這大死,則又不能見道。因爲大死之後倘不能大活,不能發揮真如自性的活潑妙用,就會沈于斷滅空。道恒擔心學人執著于他的叁訣,所以說出之後,立即予以掃除。學人問禅師:“如何是正真一路?”禅師答:“七顛八倒。”禅師之答,旨在啓發學人在煩惱的現實生活中證悟佛法真谛,但學人聽了之後說:“恁麼則法門無別去也。”這就執著于法門無區別,容易産生將“七顛八倒”與“正真一路”簡單等同的弊病,禅師遂立即掃除:“我知汝錯會去。”《可弘》 “如何是佛?”“含齒戴發。”“恁麼則人人具足。”“遠之又遠!”《惟素》  “如何是佛?”“汝是甚麼人?”“莫便是也無?”“是即沒交涉!”《志超》“如何是向上一路?”“腳下底。”“恁麼則尋常履踐。”“莫錯認!” 《辯隆》學人的問題,是離開現實別求佛祖。針對這種情況,禅師采取截流之答,指出每個人都是佛,腳下的生活就是禅悟境界。學人執著于這種認識,因此禅師又立即再予掃除。掃到無可掃,方見本來心。法眼宗通過對金剛般若的神妙運用,達到了一切現成、無住生心的禅悟之境。

   3.圓覺了義鑄法眼

   法安示衆:““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諸上座且作麼生會?不作方便,又無漸次,古人意在甚麼處?若會得,諸佛常現前;若未會,莫向《圓覺經》裏討。夫佛法亘古亘今,未嘗不現前。諸上座,一切時中,鹹承此威光,須具大信根,荷擔得起始得。不見佛贊猛利底人堪爲器用,亦不賞他向善、久修淨業者,要似他廣額凶屠,抛下操刀,便證阿羅漢果。”《法安》  《圓覺經》中“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的名句,是禅宗無上心印。在禅宗看來,一切相對的思維都是顛倒惑亂而不真實的。“知幻即離”,一旦感知它虛妄不實,在感知的同時,妄念已經不複存在,不用再去除它,“不作方便”,不用采取念佛、看經、打坐、參公案等種種方法去除它。念佛、看經、打坐、參公案也是生滅法,也是夢幻空花,一概用不上,所以佛對“久修淨業者” 並不欣賞。因爲“離幻即覺”,只要離開了妄念幻想,知道當下清淨了,就是如來覺性。“亦無漸次”,頓悟之時,是沒有漸進程序的,否則就不是徹底的悟。徹底的悟猶如廣額屠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禅師引用《圓覺經》文,旨在使學人樹立起“承此威光”、“荷擔得起”的自信,將學人引向當下即是、一切現成的感悟上來。

   慶璁示衆謂“生死涅槃,猶如昨夢”《慶璁》, 也是引用《圓覺經》 “始知衆生本來成佛,生死涅槃猶如昨夢”的成句,說明站在禅悟的立場上,生死涅槃都如夢似幻,參禅者不貪戀涅槃,不厭棄生死,就不會爲了追求遙遠的涅槃而舍離當下現實的生活,而是了知“衆生本來成佛”,在現實生活之中體悟佛法真谛。

   基于這一認識,法眼宗禅人在汲取圓覺了義時,注重將佛法的源頭指向現實生活。《圓覺經》:“善男子,無上法王有大陀羅尼門,名爲圓覺,流出一切清淨、真如、菩提、涅槃及波羅蜜。”學人問惟素:“無上法王有大陀羅尼,名爲圓覺,流出一切清淨真如、菩提涅槃,未審圓覺從甚麼處流出?”禅師答:“山僧頂戴有分。”學人說:“恁麼則信受奉行。”《惟素》將圓覺的根源還歸于現實生活,對當下即是、本來現成進行“頂戴”、“信受奉行”,這才是真正的圓覺了義。

   4.維摩不二鑄法眼

   《維摩經·觀衆生品》說:“從無住本,立一切法。”“無住”指心靈動蕩,面對外境,根塵相接,觸境生心,不能安住于本體。僧肇謂:“心猶水也。靜則有照,動則無鑒。癡愛所濁,邪風所扇,湧溢波蕩,未始暫住。以此觀法,何往不倒。”《注維摩诘經》卷6學人引用“從無住本,立一切法”問文益如何是無住本,文益說:“形興未質,名起未名。”《文益》文益的答語,出自僧肇《寶藏論》:“形興未質,名起未名。形名既兆,遊氣亂清”,深得經文之意。“未質”、“未名”即是清清湛湛的自性本體,它永恒常“住”、澄湛甯靜。自從生起了形、名之後,遊氣便擾亂了它的清湛。《從容錄》第74則天童頌:“沒蹤迹,絕消息。白雲無根,清風何色。散乾蓋而非心,持坤輿而有力。洞千古之淵源,造萬象之模則。刹塵道會也,處處普賢;樓閣門開也,頭頭彌勒。” 參禅悟道,就是要回歸于原本的清湛。而回歸于原本的清湛,必須消除二分法生起的形、名,運用不二法門。因此,對不二法門的運用,遂成爲法眼宗的一大特色。

   《維摩經·問疾品》:“是故于我不應生著。既知病本,即除我想及衆生想,當起法想,應作是念:但以衆法合成此身,起唯法起,滅唯法滅。”經文指出,衆緣和合生成的色身,不是我能主宰的,生是由緣聚而生,滅是由緣散而滅。和合而成的色身的各種因素,都各不相知,不會在生起的時候,說是我生起了;壞滅的時候,說是我壞滅了。希奉示衆,舉《維摩經》“起唯法起,滅唯法滅”、 “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之語,作爲參禅者入門者的方便《希奉》。 當學人問他“如何是諸法寂滅相?”希奉即引經文作答:“起唯法起,滅唯法滅。”同上凡此都說明,法眼宗汲取維摩不二精髓的主旨,是爲了在起滅紛纭、遷變不停的現象界中,保持心性的湛然甯靜。

   法眼宗啓發學人超越矛盾的常用方法是不二之對:“如何是吹毛劍?”“擀面杖。”《文遂》“如何是大圓鏡?”“破砂盆。”《延壽》“如何是清淨伽藍?”“牛欄是。”《靈鑒》“如何是徑直之言?”“千迂萬曲。”《朋彥》答語與對語看似截然對立,旨在斬除學人的分別心。一旦分別心被斬斷後,世俗坐標中對立的意象就可以同時在禅境自由自在地呈現了。僧問慶璁“東山西嶺青”意旨,慶璁作偈以答:

   東山西嶺青,雨下卻天晴。更問個中意,鹁鸠生鹞鷹。《慶璁》

   運用不二法門的法眼宗禅詩,完全泯滅了二元分別識,流宕著“泥牛行處,陽焰翻波;木馬嘶時,空花墜影”《遇安》的禅定直覺意象,描摹出一幅又一幅不可思議境。

   5.楞伽唯識鑄法眼

   《楞伽經》主張叁界唯心,萬法唯識。《楞伽經》卷2說“叁界唯心”,謂叁界欲界、色界、無色界所有現象都是一心所變現,心爲萬物本體,此外無別法。佛教通常把唯識宗看作相宗,把華嚴宗看作性宗。不論性宗還是相宗,都認爲一切諸法皆由一心所現,故說萬法唯識。但對這個“心”的含義,性、相兩家說法不同。相宗指阿賴耶等心識,以此證成阿賴耶緣起乃唯識所變之義;性宗則指如來藏之自性清淨心,即真如隨緣生起諸法之義。從法眼宗的實際情況看,法眼宗在論叁界唯心、萬法唯識時,更偏重于唯識宗的立場。“若考慮到文益是由唯識出發,突出唯心緣起,強調改變見聞覺知爲另外的“眼目”,則“見”相當于法相宗的“見分”的見,與“眼目”的含義同,都可今譯作觀念、觀點,故 “一切見成”更符合原意。”《中國禅宗通史》第361頁文益頌《叁界唯心》曰:

   叁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色不到耳,聲何觸眼。眼色耳聲,萬法成辦。萬法匪緣,豈觀如幻。山河大地,誰堅誰變?《法眼錄》

   叁界唯心,萬法唯識。但唯心唯識,並不意味著眼聲耳色式的觀物。法眼宗強調萬物有其原本的秩序,自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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