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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詩歌境界 第叁章 臨濟宗禅詩▪P2

  ..續本文上一頁時有一僧出來禮拜,德山便打。僧說:“我話還未問,和尚因甚麼打我?”德山說:“你是什麼地方人?”僧人答:“新羅人。”德山說: “未跨船舷,就該吃叁十棒!”《五燈》卷7《宣鑒》未跨船舷時,是還沒有起心動念之時。在此之時即毫不容情地予以棒擊,意在粉碎其迷情,扼斷其意識的萌芽。若對此機鋒加以臆測,縱使說得頭頭是道,也仍落在半途,未爲徹悟。

   “第叁句”是方便法門,已非禅門頓悟。維摩诘示疾,文殊遵佛旨意前去探問,兩人對談大乘佛法,隨行諸位菩薩各各談論“不二法門”,當文殊問到維摩诘時,維摩诘默然無語。佛教史上稱維摩一默,如雷震乾坤。在無言之中,有滔滔雄辯。維摩一默表達了禅宗離言絕相、注重內證的美學範式,但在楚圓看來,不管這一默是如何的意蘊豐厚,既然是在“對談”基礎上的一默,仍只堪付諸一笑。

   臨濟叁句雖然形式上有或深或淺的不同,但臨濟的用意,是讓人會取“第一句”。楚圓之頌,也是讓人領會“第一句”。因此,在頌“第二句”、“第叁句” 時,縱然拈取的禅機向來爲禅宗所激賞,拈取的對象是本宗宗主和禅宗所普遍崇仰的維摩诘,也堅決予以破除,以使學人跨越第二句、第叁句,契會第一句。

   按照臨濟宗禅人的解釋,“叁玄”是指體中玄、句中玄、玄中玄《禅林僧寶傳》卷12《薦福古》。 “體中玄”是用發自真實心體的一般性語句,來顯露真實之理,顯示玄中之體。《五家宗旨纂要》卍續藏第114冊:“因言顯理,以顯玄中之體,雖明此理,乃是機不離位故。”參學者雖然能夠感知本體,但機用還粘滯在悟的境域“位”,尚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因而必須將之破除,無所執著,以言說顯示一切皆空。

   “句中玄”指使用語意不明確的巧言妙說,不拘泥于語言本身,但能顯示玄妙之理,已經進入了相對自由的境界。《五家宗旨纂要》:“如張公吃酒李公醉。前叁叁,後叁叁。六六叁十六,其言無意路。雖是體上發,此一句不拘于體故。”

   “玄中玄”是語言雖然出自心體,卻又離于心體,啓迪參禅者不拘泥于語言的表象,而要體味言外言,意外意。《五家宗旨纂要》:“如趙州答庭柏話。此語于體上又不著于體,于句中又不著于句。妙玄無盡,事不投機。如雁過長空,影沈寒水。”言語發自真體,既顯示真如本體,又不粘著于真如本體;句子有所表達,卻又不明確說出。參禅者對言句的體會,猶如雁過長空,影沈寒水,不即不離,已經進入絕對自由的境域。

   “叁玄”的宗旨,與“叁句”一樣,同樣是爲了引導學人進入前語言境域。在“叁玄”之中,又各有“叁要”,由此形成臨濟宗大冶無方、奇變叵測的接機方法。《人天眼目》卷1載善昭頌叁玄叁要偈:

   第一玄,照用一時全。七星常燦爛,萬裏絕塵煙。

   第二玄,鈎錐利更尖。擬議穿腮過,裂面倚雙肩。

   第叁玄,妙用具方圓。隨機明事理,萬法體中全。

   第一要,根境俱忘絕朕兆。山崩海竭灑飄塵,蕩盡寒灰始得妙。

   第二要,鈎錐察辨呈巧妙。縱去奪來掣電機,透匣七星光晃耀。

   第叁要,不用垂鈎並下釣。臨機一曲楚歌聲,聞者盡教來返照。

   叁玄叁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

   “第一玄”,“照”,是自性本體的觀照功能。“用”,是自性的妙用。有照有用,即體用圓融,正偏不二。這種境界,好似燦爛光明的七星寶劍,斬盡癡迷妄念,使乾坤絕點塵,心國無煙霧,般若智光輝赫映現。《五燈》卷13《守澄》:“問:“不落幹將手,如何是太阿?”師曰:“七星光彩耀,六國罷煙塵。””  第一玄首破我法二執,“親囑飲光前”《汾陽錄》卷上頌第一玄, 以言說顯示一切皆空,應無所執著的道理。

   “第二玄”,如鈎似錐,銳不可當。喻真如佛性在本質上“絕相離言筌” 《汾陽錄》卷上頌第二玄, 只有摒落擬議,才能契證真如本體。如果擬議尋思,當下即被鈎錐穿腮,割裂面門,而喪身失命。

   “第叁玄”,妙用無端,能方能圓。此時,內理外用,皆隨緣而明,極盡言說的玄妙。心靈如同明鏡,遍照萬法,無一遺漏,因爲這一切都在自性本體中,是自性生出的萬法。此時已進入絕對自由之境。

   “第一要”,根境俱忘,將主觀和客觀掃蕩無余。“根”指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境”指色、聲、香、味、觸、法六境。我執如山高海深,必須將它粉碎,使山崩海竭,才可使心如死灰。但靜雲止水中,仍須有鸢飛魚躍的氣象。如果耽于寒灰心態,即粘著于空境,仍有“朕兆”,所以必須連這“寒灰”也要蕩盡,將空再空掉。

   “第二要”,指師家在使用各種粉碎學人疑情妄念的“鈎錐”之時,要詳加察辨,隨機應變,能殺能活,不著言句,對機才愈加巧妙。“縱去”指放行, “奪來”是把住。縱去奪來,機如掣電。七星寶劍雖處匣中,卻光輝顯耀。言未出口,已意味無窮。

   “第叁要”,師家通過山崩海竭、縱去奪來種種施設之後,學人自明本心,師家不再使用固定的垂鈎下釣的方法,而是隨機妙用,如同唱一曲楚歌即還鄉之曲,使聽聞之人,回光返照,歸于精神故鄉,明心見性,直下悟入。

   “叁要”與“叁玄”緊密配合:第一要,擯棄一切客觀事物,在破相上下功夫,不離正面語言;第二要,隨機應變,不執著于言句,靈活運用,進入玄境;第叁要,隨機發動,返照一心。即使有所言說,也必須超越肯定、否定、非肯定、非否定等具體形式。

   “叁玄叁要”是臨濟所獨創的禅法之一,對它的理解曆來見仁見智。臨濟創立叁玄叁要的要旨,是教人在言語之前證悟。一句話中有玄有要,就是活語。不領會這個根本要旨,而在叁玄叁要的具體名目上迷指忘月,搬弄數字湊合叁叁,不啻是蠅鑽故紙。因此,在分別吟誦了叁玄叁要之後,汾陽又擔心人們對它作支離片面的理解,便隨說隨掃,作了首總頌,申明“叁玄叁要事難分”,說“叁玄叁要”原本是一,強分爲叁,只是接引修行者體證大道的方便。條條大路通長安,雖則途徑不同,旨歸無二。所以不能執著于叁玄叁要的名目,更不能執著于對叁玄叁要的各種解釋。《林間錄》卷下說:“叁玄之設,本猶遣病,故達法者貴其知意。知意則索爾虛閑,隨緣任運。”禅者要當下泯除知見,契悟本來,得意忘言,領會“叁玄叁要”的根本精神,才能與大道相親。而既已“忘言”,就不存在“一句”,更不存在“一句”中的“叁玄叁要”。“一句明明該萬象”,真正的“一句”,即是圓滿自足的禅心,它涵容森羅萬象,如同重陽、九日、菊花新,一而叁,叁而一:重陽即九日,九日即重陽,菊花新即是重陽,重陽即是菊花新。重陽佳節,滿地黃花,都是本體自性的自然流露。慧洪《臨濟宗旨》集中講善昭對“叁玄叁要”的理解,書中引用張商英對慧洪講的話,說:“觀其汾陽 提綱,渠唯論叁玄叁要。”可見善昭特別重視“叁玄叁要”。  叁玄叁要的主旨,正是爲了突破語言的指義定勢,突破語言的邏輯性、知解性、分析性,強調語言的隨機妙用,強調語言的象征性、現量性、空靈性,使參禅者得意忘言,從而契證“言語道斷”的真如本體,躍入高遠神秘的禅悟境界,去體驗繼百丈以來的“離四句,絕百非”、“割斷兩頭句”、“聲前一句”。

   2.四喝

   臨濟以“喝”接引徒衆,聳動禅林。臨濟曾謂:“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有時一喝如踞地金毛師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 《臨濟錄》《人天眼目》卷1載善昭頌:

   金剛寶劍最威雄,一喝能摧萬仞峰。遍界乾坤皆失色,須彌倒卓半空中。

   金毛踞地衆威全,一喝能令喪膽魂。嶽頂峰高人不見,猿啼白晝又黃昏。

   詞鋒探草辨當人,一喝須知僞與真。大海淵澄涵萬象,休將牛迹比功深。

   一喝當陽勢自張,諸方真有好商量。盈衢溢路歌謠者,古往今來不變常。

   善昭之頌闡發四喝之旨尤顯。第一首詠“金剛寶劍”。《五家宗旨纂要》: “金剛寶劍者,言其快利難當。若遇學人,纏腳縛手,葛藤延蔓,情見不忘,便于當頭截斷,不容粘搭。若稍涉思維,未免喪身失命也。”金剛寶劍式的大喝,將所有的疑情悉皆摧毀。此時乾坤失色,日月無光,縱使你的迷惑大如須彌,也倒卓在半空,粉碎無余。第二首詠“踞地師子”。《五家宗旨纂要》:“踞地獅子者,不居窟穴,不立窠臼,威雄蹲踞,毫無依倚。一聲哮吼,群獸腦裂。無你挨拶處,無你回避處,稍犯當頭,便落牙爪,如香象奔波,無有當者。”獅子振威一喝,令人喪膽亡魂,猶如哀猿般發出肝膽欲碎的啼鳴。第叁首詠“探竿影草”。這是師家爲了勘驗學人的修行程度,或者是學人探測師家的水平時,所使用的手段,是勘驗式的大喝。師家通過這一喝,可以測驗出學人深淺明暗的工夫,看看他有無師承,有見識還是無見識。第四首詠“一喝不作一喝用”。此喝最不著痕迹,雖然不在前叁喝之中,卻能將前叁喝收攝無余。千變萬化,不可端倪。

   3.四料簡

   “四料簡”是臨濟導引學人悟入的四種方法,即“奪人不奪境”、“奪境不奪人”、“人境俱奪”、“人境俱不奪”。“人”指主觀存在,“境”指客觀存在。奪與不奪,根據對象的實際情況而定。臨濟創立“四料簡”的目的,是爲了破除對我支配人與事物的內部主宰者、法泛指一切事物和現象二者的執著。臨濟指出,一個勝任的導師,必須掌握這四種接機示教的方式:

   克符道者初問臨濟:“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濟曰:“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兒垂發白如絲。”師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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