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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哲學象征 第八章 禅宗哲學的不二法門▪P2

  ..續本文上一頁物。”《續古》卷2《法昌遇》

   “祖燈”:“問:“如何是祖燈?”師曰:“八風吹不滅。””《傳燈》卷23《橫龍》

   “毀譽”是八風中具有代表性的一對,有時被單獨加以闡說。《維摩經·佛國品》:“毀譽不動如須彌,于善不善等以慈。”玄奘譯本作“八法不動如山王”。禅宗基于般若空觀立場,倡導毀譽不二:“心與空相應,則譏毀贊譽,何憂何喜?身與空相應,則刀割香塗,何苦何樂?”《永嘉集》“從他謗,任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我聞恰似飲甘露,銷融頓入不思議。”《證道歌》“生死幽徑徹,毀譽心不驚。”《傳燈》卷4《法融》“是非毀譽付之空,豎闊橫長渾恰好。”《五燈》卷19《守珣》

   “怨親平等”也是基于般若空觀立場的悟境。《涅槃經》卷3:“若有一人以刀害佛,複有一人持□檀塗佛,佛于此二,若生等心。”又卷19:“觀金與土平等無二,刀破右脅左塗啃檀,于此二人心無差別。等視怨親,心無異相,此師真是世之良醫。”怨親平等也是禅宗的基本原則:“智圓則喧寂同觀,悲大則怨親普救”,“離怨求親者,厭檻忻籠也。”《永嘉集》“生滅取舍怨親憎愛,並名邪念。”《頓悟入道要門論》卷上“禅門要旨,無是無非。塗割怨親,不嗔不喜。”《禅源諸诠集都序》卷1“身心如幻化,滿眼沒怨親。”《龐居士語錄》卷下“孤立大方資定慧,等觀含類舍怨親。” 《明覺語錄》卷6“塗割等平忘順逆。”《古尊宿》卷30《清遠》 “觸是舜若多,善惡總能和。塗割無嗔喜,只個是彌陀。”《汾陽錄》卷下  “禅心一任蛾眉妒,佛說原來怨是親。雨笠煙蓑歸去也,與人無愛亦無嗔。” 蘇曼殊《寄調筝人》

   叁、“生死不二”

   “生死不二”,表現爲禅宗對生死一如的感悟,以及對“煩惱與菩提”、 “縛脫不二”的感悟。“菩提”、“解脫”之于“生”,正如“煩惱”、“束縛” 之于“死”。

   1.生死全機現

   《楞嚴經》對生死充滿哲思詩情的審視,深刻影響了禅宗的生死觀。文殊問庵提遮女“生以何爲義?”女曰:“生以不生生爲生義”,“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嘗自得,有所和合而能隨其所宜,是爲生義。”殊曰:“死以何爲義?” 女曰:“死以不死死爲死義”,“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嘗自得,有所離散而能隨其所宜,是爲死義。”《五燈》卷2《文殊》寒山子詩:

   欲識生死譬,且將冰水比。水結即成冰,冰消返成水。已死必應生,出生還複死。冰水不相傷,生死還雙美。《全唐詩》卷806

   此詩形象地表達了禅宗生死觀。生與死手足一體,正如水凍成冰,冰融成水: “生之與死,如晝與夜,無足怪者。若以道論,安得生死?若作生死會,則去道遠矣。”《五燈》卷20《葛郯》“生如著衫,死如脫褲。”《圓悟錄》卷13法明臨終引柳永詞作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五燈》卷16《法明》子儀回答死後去處時說:“子今欲識吾歸處,東南西北柳成絲。”同上卷8《子儀》絲絲楊柳,娟娟明月,潺潺流水,習習清風,無不是宇宙法性的顯現,個體以死亡的形式與宇宙同化。智晖臨終示偈:

   我有一間舍,父母爲修蓋。住來八十年,近來有損壞。早擬移住處,事涉有憎愛。待他摧毀時,彼此無相礙。《傳燈》卷20《智晖》

   詩意謂人的身體如同一間房舍,由父母修蓋而成。自己在其中住了八十余年,房屋老化身體已衰老,本想換個新的住處采取某種方式避免死亡,可這犯了有所憎愛愛生憎死的大忌,不如任其自然,待房屋倒塌肉體生命自然完結,自己和這房舍遂兩不相妨。成壞是自然法則,愛生憎死,有悖大道。禅者對死亡樂觀曠達,任運自然。馬祖違和,僧人探問病情,馬祖說:“日面佛,月面佛。”禅僧頌雲:

   東街柳色拖煙翠,西巷桃華相映紅。左顧右盼看不足,一時分付與春風。 《頌古》卷9佛鑒勤頌

   朱砂鏡裏開顔笑,白玉盤中展腳眠。大抵人生難得共,得團圓處且團圓。 同上佛性泰頌

   “日面”是紅彤彤的朱砂鏡,“月面”是晶亮亮的白玉盤。天地呈現出氤氲化機,置身其中,抒情主體既是馬祖,亦是頌古的創作者左顧右盼,流連不已。雖然此景此身皆難得,但他並不是落寞哀怨,而是“開顔笑”、“展腳眠”,分分秒秒安詳自在,既沒有感歎個體生命的脆弱,也沒有悲傷自然生命的短促,而只是全身心地融入眼前的景致,欣賞它的生機和美麗,以自然之眼觀自然之景,將天然圖畫分付春風,使生命境界升華到光風霁月的澄明之境。“自從舞得叁臺後,拍拍元來總是歌”《頌古》卷9佛燈珣頌, 一旦感悟了“日面”、 “月面”,則生命的分分秒秒都充滿了詩情畫意。這就是馬祖對生死的詩意感悟。

   生命現象的遷謝,是“雲散水流天地靜,籬間黃菊正爭春”《頌古》卷3自得晖頌, 是“雨散雲收後,崔嵬數十峰”同上無准範頌, 是“死生生死元無際,月上青山玉一團”同上簡翁敬頌, 個體生命雖有遷謝,自性卻清湛澄明,玲珑亮麗。“全死中全活,全活中全死”同上卷29徑山杲頌, 只要把握現境,隨處作主,生也全機現,死也全機現,生死到來之際,就可以 “遇茶吃茶,遇飯吃飯”《五燈》卷4《法真》, 就可以出離生死,“青山元不動,浮雲任去來”同上《志勤》, 時時自在,處處安詳,“日面” “月面”,打成一片:

   雲開空自闊,葉落即歸根。回首煙波裏,漁歌過遠村。《頌古》卷7松源嶽頌

   寒月依依上遠峰,平湖萬頃練光封。漁歌驚起沙洲鹭,飛入蘆花不見蹤。 同上卷30丹霞淳頌

   慧能臨終告誡門人,有“歸根得旨”之語;僧問二鼠侵藤時如何,龍牙曰: “還見侬家麼?”此二詩分別頌歸根得旨、二鼠侵藤公案。《維摩經·佛國品》: “是身如丘井,爲老所逼。”鸠摩羅什注:“腐草,命根也。黑白二鼠,白日黑月也。蜜滴,五欲樂也。得蜜滴而忘怖畏者,喻衆生得五欲蜜不畏苦也。”二鼠侵藤,喻日月交煎,生死到來。前詩以浮雲散盡天澄碧,葉落隨風歸故根,象征生命的圓成。更以煙波浩渺、漁歌搖曳的境象,渲染出歸寂之際的灑脫安詳,無拘飄逸。後詩以月色湖光交相輝映的澄明景致,象征纖塵不染的生命原真態。鹭宿沙洲,喻禅者生活境界的純淨。白鹭被漁歌驚起,飛入蘆花,喻生命自然遷謝之際,個體自性與宇宙法性圓融一體,現象與本體妙合無垠。詩中皎月、練光、白鹭、蘆花,彙成了徹天徹地的澄明,洋溢著活潑生機,生動地傳達了禅宗對生命深邃通脫的感悟。

   2.煩惱即菩提

   《維摩經·佛道品》:“火中生蓮花,是可謂希有。在欲而行禅,希有亦如是。”世間的貪欲、嗔恨和愚癡等種種煩惱如“火”,皎潔晶瑩的覺悟之心則是 “蓮花”。蓮花不生于高原陸地,而生于卑濕之處,出淤泥而不染,因此常作爲清純本心的象征。從世間煩惱中獲得解脫,就是“火中生蓮花”,這體現了《維摩經》“一切煩惱皆是佛種”思想。斷絕世間煩惱而成就涅槃智慧就是菩提。菩提的證得,須經曆無數的煩惱。煩惱愈重,轉化的動力也愈大。波平靜後即成水,煩惱解除後即成佛。正因爲有生死煩惱,佛法才應運而生。維摩诘在街上幫助行人,在學堂誘導兒童,甚至到妓館、酒店和賭場中,宣講貪欲的危害,使誤入歧途的人重新樹立正當的生活信念,在煩惱中證成覺悟。向居士致書慧可談修行體驗說:“影由形起,響逐聲來。棄影勞形,不識形爲影本;揚聲止響,不知聲是響根。除煩惱而趣涅槃,喻去形而覓影;離衆生而求佛果,喻覓聲而尋響。” 《傳燈》卷3《向居士》棄影勞形用《莊子·漁父》典:有人畏懼影子,憎惡腳迹,想擺脫它而狂奔,跑得愈遠則腳迹愈多,跑得愈快則影隨愈緊。他以爲速度還不夠快,飛跑不停,終致力盡氣絕而死。殊不知到了陰暗的地方影子自然消失,靜止下來腳迹自然沒有。棄影勞形,愚昧之至。煩惱如形體,覺悟如影子。在人生之旅中,煩惱與覺悟形影不離。只要消泯相對,則所至之處,皆是清涼勝境。《圓悟錄》卷14:“在家菩薩修出家行,如火中出蓮。蓋名位權勢意氣卒難調伏,而況火宅煩擾煎熬,百端千緒。”

   “火中蓮”以喻象的新奇獨特,而成爲禅僧詩客的熟典,如永嘉玄覺《證道歌》:“在欲行禅知見力,火中生蓮終不壞。”白居易《新昌新居書事》:“真谛火中蓮。”《全唐詩》卷442龐居士偈:“若能如是達,所謂火中蓮。” 《龐居士語錄》卷下雪窦《僧寶》:“林下雅爲方外客,人間堪作火中蓮。” 《明覺語錄》卷6克文《大義寮》:“開單兼展缽,一一火中蓮。” 《古尊宿》卷45《克文》又《送道嚴沙彌》:“步步登高鳥道玄,心心開發火中蓮。”同上蘇轼《陸蓮庵》:“陸地生花安足怪,而今更有火中蓮。” 《蘇轼詩集》卷48張耒《自海至楚途次寄馬全玉》:“少年居士正安禅,法是懷公門下傳。已解出塵金裏礦,何妨離欲火中蓮。”《全宋詩》卷1169釋道潛《次韻聰師見寄》:“獨全霜後操,未異火中蓮。”同上卷919祖心《答黃惠成居士》:“水底月明非是夜,火中蓮坼已乘春。”《黃龍四家錄·晦堂心》

   但以上所舉,多少還帶有超離煩惱趨向菩提的痕迹。以般若空觀不二法門來看,煩惱的當體即是菩提。志徹讀《涅槃經》,不知無常之義,請教慧能。慧能說:“無常者,即佛性也。”《傳燈》卷5《志徹》佛教的任務就是讓人從無常中解脫出來,通過實現佛性而進入涅槃。慧能指出,真正的涅槃無非就是對無常的如實認識。只有把自己從超越無常的涅槃中也解脫出來,從涅槃完全複歸到無常世界,並生活在無常世界的痛苦中間,才能證得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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