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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哲學象征 第四章 公案頌古與禅悟境界▪P6

  ..續本文上一頁。後來的禅僧在吟詠本則公案時,將這種情境描寫得更爲具體,如佛鑒勤頌:“古佛頭拄天,露柱腳踏地,上古今來成一體。”《頌古》卷33天童覺頌:“岩華之粉兮蜂房成蜜,野草之滋兮麝臍作香。隨類叁尺一丈六,明明觸處露堂堂。”凡此,皆可以看作是對雪窦詩境的進一步拓展《從容錄》第31則。萬松指出,“南山起雲北山下雨” 與“觀世音菩薩將錢來買胡餅,放下手原來卻是饅頭”、“盞子落地,碟子成七八片”是同類機鋒,不容“诠注話會”,應該“向诠注不及處诠注,話會不到處話會”,“古佛既與露柱相交,自然南山起雲,北山下雨。蜂采花而成蜜,麝食草而作香。高低嶽渎共轉根本*輪,大小麟毛普現色身叁昧”同上。 

   4體用圓融

   表達、吟詠體用圓融禅悟體驗的,有“智門蓮花”公案及頌古。《碧岩錄》第21則:

   僧問智門:“蓮花未出水時如何?”智門雲:“蓮花。”僧雲:“出水後如何?”門雲:“荷葉。”

   智門對僧人問話的回答,非常奇特。圓悟指出:“如今學者,不省古人意,只管去理論出水與未出水,有什麼交涉?”《碧岩錄》本則這種批評對當今的學者仍有藥石之效。由于本則公案涉及到蓮花荷葉鮮明美麗的喻象,禅林吟詠它的詩作也香韻襲人。關于本則公案的意旨,主要有兩種看法,一是迷悟說,一是體用說。持迷悟說者認爲:“智門光祚與僧問答,顯示一切衆生悉有佛性之義。……據《法華玄贊》卷一本所載,蓮花具有二義,一出水義,謂所诠之理,出離二乘泥濁汙水;二開敷義,謂以勝教言而開真理。此公案中,僧分別因果之隱顯,就蓮花之未出水、已出水,而問未悟、已悟之兩時;智門則以因隱則果顯,而答蓮花,果顯則因隱,而答荷葉。蓋智門系以因果不二、隱顯無礙,即因非因、果非果、隱即顯、顯即隱之本來面目而作說示。亦即以一切衆生皆有佛性之立場,否定僧之二見,使其悟知一切衆生皆有佛性之真義。”《佛光》第5023頁  持體用說者認爲:“蓮花未出水之前,所見的應是荷葉,而光祚答爲蓮花,甚具深意,因爲蓮花雖未出水,但蓮花的性質已完全具備,以後出水成爲蓮花,不過是其潛在性質的引發,意在比喻自性妙體未發生作用以前,一切妙用已經存在,以後由體起用,均系自性妙體的作用。蓮花出水後,所看到的應是蓮花,而光祚答以荷葉,荷葉是根本,荷葉是圓的,而禅宗常以○相,代表自性妙體,以比喻蓮花,乃以荷葉爲根本,現象界一切變化,仍爲此一自性妙體所涵攝。”《禅門開悟詩二百首》第488頁懷深頌:“煙籠檻外差差綠,風撼池中柄柄香。多謝浣紗人不折,雨中留得蓋鴛鴦。”《頌古》卷37慈受深頌以出水後的荷花荷葉之美,象征事象歸于本體。““鴛鴦不獨宿”,喻道的不可分離,自性妙體,雖分“有”分“空”,然兩者實不可分離,如鴛鴦鳥的不能拆開,光祚禅師蓮花未出水的公案,並未道“有”道“空”,分“空”分“有”,而是“空有一如”,完整如荷蓋,圓融無缺,包涵了“空”和“有”,蓋住了這一對“鴛鴦”。”《禅門開悟詩二百首》第491頁兩說之中,以後說較近原意。雪窦頌古則另辟新境,提醒人們不可以情識蔔度:

   蓮花荷葉報君知,出水何如未出時。江北江南問王老,一狐疑了一狐疑。

   圓悟指出:“古人一問一答,應時應節,無許多事。爾若尋言逐句,了無交涉,爾若能言中透得意,機中透得機,放令閑閑地,方見智門答話處。問“佛未出世時如何?”“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斑石混沌未分時如何?”“父母未生時如何?”雲門道:“從古至今,只是一段事。無是無非,無得無失,無生與未生。””如果說出水與未出水時一樣,就犯了颟顸佛性籠統真如之病;如果說出水與未出水時是兩樣,又犯了心境未忘墮在知解之病。雪窦是智門的法嗣,能看出智門奧妙處,所以直說“蓮花荷葉報君知,出水何如未出時”。對此必須當下悟入,不可拾人牙慧。《頌古》卷37佛鑒勤頌:“泥水未分紅菡萏,雨余先透碧波香。千般意路終難會,一著歸根便厮當。”得不粘不脫之妙,指出了公案不可意解的特性。  反之,如果不能當下悟入,則“江北江南問王老”,到處參訪像南泉南泉俗姓王,自稱王老師那樣有修爲的尊宿,問他們出水與未出水的同異,江南添得兩句,江北添得兩句,一重添一重,依然狐疑不定,心國難以太平。

   與禅林多以清詞麗句吟詠本則公案不同,此詩專以抽釘拔楔爲務,表現了作者對公案的獨特悟解。首二句運用引而不發的疑問句式,將想像、品味的空間留給了讀者;後二句形象地刻畫出參禅者不明心性,四海奔波,疑慮無有歇時的困惑心態。本詩重點在于引導讀者對公案進行體悟品味,采用的仍是說而未說式的運思方式,顯得宛轉搖曳,頗具含蓄隽永之致。

   “智門般若體用”公案及頌古,也表征了體用圓融。《碧岩錄》第90則:

   僧問智門:“如何是般若體?”門雲:“蚌含明月。”僧雲:“如何是般若用?”門雲:“兔子懷胎。”

   智門的答語,分別運用了古代的兩則傳說。古傳漢江出蚌,到中秋月出,蚌浮于水面,開口含月光,感應而生出明珠。中秋有月則珠多,無月則珠少。智門借用此意來答般若體;又傳兔子屬陰,中秋月生,免子開口吞進明月的精華而懷孕,口中産兒。智門借用此意來答般若用。智門的兩答都采用了中秋傳說,雖然如此,意旨卻不在蚌兔上。雪窦頌雲:

   一片虛凝絕謂情,人天從此見空生。蚌含玄兔深深意,曾與禅家作戰爭。

   “一片虛凝絕謂情,人天從此見空生。”雪窦起句便頌得極好。六根湛然,虛明凝寂,不必外求,自然常光現前,壁立千仞。“絕謂情”指絕去言謂情塵,猶如法眼《圓成實性頌》“理極忘情謂,如何有喻齊”。《頌古》卷37佛鑒勤頌:“蚌含明月秋波冷,兔子懷胎夜魄寒。皎皎清光成一片,直須回首好生觀。”  須菩提岩中宴坐,諸天雨花,是因爲他善說般若,如帝釋天所贊,“無說無聞,是真般若”。雪窦指出,須菩提善說般若,不說體用。只要理解了這點,也就理解了智門蚌含明月、兔子懷胎的意旨。

   “蚌含玄兔深深意,曾與禅家作戰爭。”雖然智門之意不在言句上,但言句上卻有深遠含意,此“深深意”即是:“般若爲佛智,乃無我、無心之無分別智。此公案中,僧分別般若之體用而問,智門則以體用不離作答。即蚌含中秋之明月而生明珠,兔吞中秋之明月而懷胎,以前者爲般若之體,後者爲般若之用;然而蚌兔雖異,能照之明月則無二。蓋僧分別般若之體用,智門則超體絕用,直接以明月之無心而普照萬象,提示般若大智慧之當體。”《佛光》第5023頁  一般人對此“深深意”不能了解,爭來爭去,對這則公案浩浩商量,卻很少能夠真正地理解。《頌古》卷37長靈卓頌:“蚌含明月兔懷胎,無限禅人劈不開。”本覺一頌:“蚌含玄兔旨何深,體用明來絕古今。雪曲唱高和還寡,不知何處是知音?”  

   雪窦此頌,借用須菩提宴坐諸天雨花典故相形,使人鮮明而真切地感受到般若“絕謂情”的特征。後二句進一步掃除情解,謂“蚌含明月”、“兔子懷胎” 雖有“深意”,天下禅人卻不可以情塵意想來揣度,必須以灑灑落落的襟懷來領受,方爲究竟。

   5南北圓融

   表征南北圓融、超越空間禅悟體驗的,有“不是心佛物”公案及頌古。《碧岩錄》第28則:

   南泉參百丈涅槃和尚,丈問:“從上諸聖,還有不爲人說的法麼?”泉雲: “有。”丈雲:“作麼生是不爲人說的法?”泉雲:“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 丈雲:“說了也。”泉雲:“某甲只恁麼,和尚作麼生?”丈雲:“我又不是大善知識,爭知有說不說。”泉雲:“某甲不會。”丈雲:“我太殺爲爾說了也!”

   本則公案發生時,南泉已參見過馬祖,正往諸方參訪名師。百丈提出這個問題,一般的人殊難應對。如果是位宗師,便會立即識破他的用心。南泉當時見地還有限,根據自己的體會說“有”,顯得魯莽輕率。百丈將錯就錯,問“什麼是不爲人說的法”,南泉說:“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可謂貪觀天上月,失卻掌中珠。百丈說:“你已經說出來了。”南泉也知道變通,便隨後一拶說: “我只這麼講,你要怎麼講?”若換了別人,未免手足無措,百丈不愧是宗師,說:“我又不是大善知識,爭知有說不說。”回答得很恰當。南泉不解,百丈又說:“我替你說得太過頭了。”本則公案中前部分兩人都是大家作略,後部分兩人都予放過。雪窦頌雲:

   祖佛從來不爲人,衲僧今古競頭走。明鏡當臺列像殊,一一面南看北鬥。鬥柄垂,無處討,拈得鼻孔失卻口。

   “佛祖從來不爲人,衲僧今古競頭走。”佛陀盡管留下了浩如恒河沙數的經典,實際上四十九年間卻未曾說一字。“不爲人”之語,意味殊深。禅宗常說不可以言句誤人。言語看似甜蜜,實是毒藥。在禅宗看來,當學人問禅問道時,劈脊便棒,才是親切“爲人”處。既然佛祖不絮絮叨叨地“爲人”,禅僧卻到處奔走,問是問非,豈非南轅北轍,緣木求魚。

   “明鏡當臺列象殊,一一面南看北鬥。”《法句經》頌說:“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宗鏡錄》卷29引悟者之心如明鏡當臺,清明地輝映萬象。每個人都有一面明鏡,森羅萬象,長短方圓,在其中一一顯現。但你要是向長短方圓上求知解,終究摸索不到。所以雪窦說雖然明鏡當臺,卻可面南看北鬥。這是絕對“無”的境界。二元意識有東西南北的區分,實則南北東西都是人爲定義出來的,是人的辨別心將這邊叫南那邊作北。人心雖有高興、傷悲、愉快,事實上是將一心分爲各種心而已,本心則非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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