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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思想淵源 第一章 《楞伽經》與禅宗思想▪P3

  ..續本文上一頁用解他!”《古尊宿》卷3《希運》  “你一念心自能解縛,隨處解脫。”同上卷4《義玄》“本自天然,何須自縛?”同上卷45《真淨》“一切諸法,本來解脫,無有系縛。” 《汾陽錄》卷上汾陽頌石頭逼拶學人“誰縛汝”的公案雲:

  未息狐疑問上流,如何解脫得心休。承君自解從誰起?直說無生是石頭。 《汾陽錄》卷中

  學人未息狐疑,參問宗師如何才能解脫,使心地安甯。石頭不愧是大家,並沒有絮絮叨叨扯出一段葛藤,而是疾雷破山似地陡然反問,將疑情還給學人自己,讓他徹悟無生妙理。不答而答,不說而說,是爲直說、妙說。在禅門,爲學人 “解粘去縛”成了禅師的主要職責。禅師開示學人的所有努力,都是爲了使學人認識到作繭自縛的荒唐癡迷,從而一念心歇,頓悟菩提,回歸于纖塵不染的生命源頭。

  四、鏡花水月、即凡即聖的證悟智慧

  《楞伽經》指出,叁界唯心,萬法唯識。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是由無明惡習熏染藏識而變現的虛幻現象。那麼,“雲何覺世間?”卷1怎樣才能不離世間而內證自覺?凡夫認假成真,執幻爲實,所以流轉生死;而智者在此惑亂的現象中,仍然會生起佛乘種性:

  雲何智者即彼惑亂起佛乘種性?謂覺自心現量,外性非性,不妄想相,起佛乘種性。是名即彼惑亂起佛乘種性。卷2

  智者已證得萬法唯心,一切現象無非是自心的現量,沒有一物是真實的存在。已經證道的智者,以慧眼洞燭世事的虛幻。他不需要躲避聲色紛纭由心幻生的世界,即使置身在這世界之中,也仍然能夠“起佛乘種性”,不離世間而獲超越,內證自覺之境:“如春時焰,火輪垂發,揵闼婆城,幻夢鏡像。世間顛倒,非明智也。然非不現。……諸聖離顛倒,不顛倒。”卷2萬法都如夢幻似的生滅滅生。一切諸法,本來空無自性。聖者置身其中,不失心境的澄明。

  爲了獲得存在而超越的宗教體驗,《楞伽經》反複強調,一切法生滅無常,猶如夢幻,而這一切都是從心意識所變現。“世間恒如夢。”卷1“何因如幻夢,及揵闼婆城。世間熱時焰,及與水月光?”卷1“浮雲火輪,揵闼婆城,無生,幻影水月及夢,內外心現。”卷1“彼于一切衆生界,皆悉如幻。……解叁界如幻,分別觀察,當得如幻叁昧。”卷1“所謂一切法,如幻如夢,光影水月。”卷1“觀一切有爲,猶如虛空花。”卷2“聖者如幻。”卷2這種如幻智的證得,根源于緣起論。有的論者認爲:“事物總是包含著既是此物又是他物的矛盾。唯識宗同其他佛學派別一樣,看到了一個片面的真理,揭示矛盾的一個側面——此物即是他物。但它們的錯誤,也就在于堅持這個真理的片面,否認矛盾的另一個側面——此物即此物而不是他物。也就是說,它們否認衆緣他物結合後,會發生一個實實在在的質變,變成一個實實在在的具有自性的此物。這是一種否認矛盾的合理性、否認對立面的統一性、否認質變的形而上學思想。正是從這種思想出發,唯識宗等形成了一個徹底的唯心主義的世界觀:既然此物是假的,那麼他物也只能是假的,因爲他物是一個此物。這樣,世界萬物也就都是虛幻的了。”孫實明《唯識宗唯心主義哲學簡述》,《中國哲學》第6輯,叁聯書店1981年版。  從對名相分析的角度來看,這種說法自有其道理。但佛教側重的是心靈的體證,是以悟者之心對萬物的體驗,離開了心靈的體驗,就喪失了佛教的精髓。因此,真正見道的悟者,處在色塵世界之中,看待自身和外物,會親證到如夢似幻的存在。《碧岩錄》第40則:“陸亘大夫,與南泉語話次,陸雲:“肇法師道,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也甚奇怪。”南泉指庭前花,召大夫雲:“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陸亘是南泉的久參弟子,平常留心真實理地的參究,也深入對僧肇《肇論》的探討,一天提出“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兩句話,認爲很奇特。這兩句話是《肇論》中的名句。僧肇是晉朝的高僧,幼時喜讀莊老,後來因寫古《維摩诘經》而有悟處,才了解老、莊的修證不夠究竟,所以便綜合諸經寫出《肇論》。在《論》中,僧肇借用了莊子道家語彙來表達佛教思想。《莊子· 齊物論》:“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爲一”,認爲天地是物質界中形體巨大的,我人的身體也是物質中的一個個體,共同存在于虛空之中,所謂“通天下一氣耳”《莊子·知北遊》, 天地萬象,自異的方面來看沒有一物相同,就同的方面來看沒有一物相異。天地、我都是從同一個本源生起,萬物都是本體的顯現,天地同根,萬物一體。莊子是從相對主義出發主張物我爲一的思想的,僧肇則倡“性歸自己”,其思想基礎乃是萬物非真的般若空觀。物我同根,同歸虛假。元康《肇論疏》:“同一無相,故曰同根。”《肇論》說:“至人空洞無象,而萬物無非我造,會萬物以成己者,其唯聖人乎!”雖有神、人、賢、聖的不同,其實是一性一體。禅宗常說:“盡乾坤大地,只是一個自己。寒則普天普地寒,熱則普天普地熱,有則普天普地有,無則普天普地無。”《碧岩錄》第40則  石頭因看《肇論》,至“會萬物爲自己”處,豁然大悟,後來作《參同契》,也無非發揮此意。依佛教的觀點,天地、萬物和我都是因緣所生,依照一定法則變化,無所謂永恒。緣起性空,性空緣起。由于其性本空,具有可變性,因而在不同的條件下有著不同的變化,這也是宇宙萬有生生不息的原因。不論物質世界還是精神世界,其性皆空,因此都具有共同的屬性。然而,對天地同根萬物一體的理性認知,不等于真參實證。陸亘的問話,奇特固然很奇特,但並沒有超出經教的道理。南泉根據衲僧的本分事替他指出要害,以破除他的無明窠窟,于是指著庭前花召陸亘說:“當一個人清淨到了極點,整個身心充滿了光明,寂照時涵蓋整個虛空,再回頭來看這株花,仿佛是夢中所發生的事。”雪窦頌雲:

  聞見覺知非一一,山河不在鏡中觀。霜天月落夜將半,誰共澄潭照影寒? 《碧岩錄》第40則

  “非一一”,意指非一之一。“一”是指數之始,是絕對極致之意。詩意謂映現在我們感官上見聞覺知的物象,不是物自身的極致之真相;山河大地映在我們眼簾上的姿態,僅是鏡中之影,而不是其原形。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我們的見聞覺知,由于受各種現實條件的限製,所站的立場不同,所得觀感也不同。所以僅憑見聞覺知,想達到物的真相極致,是根本辦不到的。因此,要體證如如不動的本來面目,就不能在“鏡中觀”。“山河大地,草木叢林,莫將鏡鑒。若將鏡鑒,便爲兩段。但只可山是山水是水,法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 《碧岩錄》第40則但既然不在鏡中觀,到底要在什麼地方觀?這就要求參禅者立在萬籁俱寂的絕塵之境上,斷滅心機意識的作用,使心靈渣滓盡化如同澄澈清潭,才能真正體證到萬物一體的“如如”,“一檻庭花渾己物,滿天風月與誰論?”《頌古》卷17佛燈珣頌這是揚棄了感覺而達于清澄的心境始能體證的境界。

  五、超越相對、不落言筌的語言觀念

  《楞伽經》指出,如來藏自性不可言說,“真實離名字”卷1。 爲了表達如來藏的功用,佛教使用各種理論和譬喻來進行解說,但心的真實體相,卻超越文字言說。“諸修多羅悉隨衆生希望心故,爲分別說顯示其義,而非真實在于言說。”卷1爲什麼言說不是第一義?經文指出,“非言說是第一義,亦非所說是第一義。所以者何?……第一義者,聖智自覺所得,非言說妄想覺境界,是故言說妄想不顯示第一義。言說者,生滅動搖展轉因緣起。若展轉因緣者,彼不顯示第一義。”卷2言說的本身是妄念滋生的俗境,而言說所指稱的對象則是內證自覺的聖境,兩者不屬于同一個境界層面,所以生于妄想的言說不能指稱超離妄想自證自悟的實體。宋代圓悟克勤在“禅門第一書”《碧岩錄》裏,將達摩“廓然無聖”作爲該書的第1則。在這則公案中,梁武帝問達摩“如何是聖谛第一義”,達摩答“廓然無聖”。武帝問的是真俗二谛中的第一義,達摩的回答,則謂禅的根本是教外別傳的,不是教學上所說的聖谛。日種讓山通過對《楞伽經》此段經文的考察,指出:“由是觀之,第一義者,很顯明地是佛自證自悟的真境界,爲超越凡聖之境。所以達摩答的廓然無聖,正示著自證自悟之境。武帝問的第一義和達摩答的第一義,意義相異:問的是二谛中的真谛的第一義,達摩答的卻是自證的第一義。自證之境,原自超越了真俗二谛,是涅槃絕對之境,難怪武帝不得了解。若問爲什麼把這個叫做自證之境?因爲廓然無聖之境,是超越了一切迷悟、凡聖、是非、得失的清淨、自由、無礙之境故。”日 日種讓山《禅學講話》第108~109頁,河北《禅》雜志社1992年流通本。  《楞伽經》又雲:“言說生滅,義不生滅。大慧,一切言說墮于文字,義則不墮。……如來不說墮文字法。……是故大慧,我等諸佛及諸菩薩,不說一字,不答一字。所以者何?法離文字故。”卷4言說是生滅的現象,而真理則是永恒的實體,所以言說不能表示真理。基于這種觀念,盡管在《楞伽經》裏大慧菩薩鋪天蓋地提出了一百零八個問題,整部佛經都是佛對大慧的回答,明明是問似流雲答如沛雨,這裏卻說“不說一字,不答一字”,充分顯示了《楞伽經》對 “真實離名字”的標舉。禅錄載世尊臨終前稱“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 《五燈》卷1《釋迦牟尼》, 表達的正是“真實離名字”的禅趣。由“真實離名字”的觀念,産生了《楞伽經》能指與所指的譬喻:“如爲愚夫,以指指物,愚夫觀指,不得實義。如是愚夫隨言說指,攝受計著,至竟不舍,終不得能離言說指第一義。”卷4“如愚見指月,觀指不觀月。計著名字者,不見我真實。”卷4言說是指向月亮的手指,而愚夫卻認指爲月,只知執著名相,卻不能見到名相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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