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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思想淵源 第一章 《楞伽經》與禅宗思想▪P4

  ..續本文上一頁指的真如實際。後世禅宗遂借《楞伽經》這種思想,以及《楞嚴經》、《圓覺經》中的“指月”之喻,《楞嚴經》卷2:“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當應看月。若複觀指以爲月體,此人豈唯亡失月輪,亦亡其指。何以故?以所標指爲明月故。”《圓覺經》:“修多羅教,如標月指。若複見月,了知所標,畢竟非月。一切如來種種言說,開示菩薩,亦複如是。”  發揮其“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言意觀。

  言語是生滅法,是相對意識的産物,而真如本體和禅悟之境,是絕對如如的,因此,要契入真如,就必須離四句。“四句者,是世間言說。若出四句者,則不墮四句。不墮四句,故智者所取。一切如來句義亦如是。”卷4“四句者,謂離一異、俱不俱、有無非有非無、常無常。是名四句。”卷2佛教用 “四句”指有、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表示作爲一般論議的形式,再加上 “百非”百種之否定,成爲“四句百非”。禅宗指出,四句百非是基于一切判斷與論議之立場而設立的假名概念,而參禅者必須超越這種假名概念,言忘慮絕,方可契入真如本體之境。禅林盛傳“離四句,絕百非”的名言,成爲參禅學道的指南。《碧岩錄》第73則:

  僧問馬大師:“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某甲西來意。”馬師雲:“我今日勞倦,不能爲汝說,問取智藏去。”僧問智藏,藏雲:“何不問和尚?”僧雲: “和尚教來問。”藏雲:“我今日頭痛,不能爲汝說,問取海兄去。”僧問海兄,海雲:“我到這裏卻不會。”僧舉似馬大師,馬師雲:“藏頭白,海頭黑。”

  《碧岩錄》本則圓悟垂示說:“夫說法者,無說無示。其聽法者,無聞無得。說既無說無示,爭如不說;聽既無聞無得,爭如不聽!”絕對真理,是無說無聞之境,故終日說而非說,聞而非聞。“如今人只管去語言上作活計雲:“白是明頭合,黑是暗頭合。”只管鑽研計較,殊不知,古人一句截斷意根。”“若論此事,如當門接一口劍相似,擬議則喪身失命。”《碧岩錄》第73則叁人的作略,堪稱是“吹個無孔笛,清音聒天地”《頌古》卷9真如喆頌。 雪窦頌雲:

  藏頭白,海頭黑,明眼衲僧會不得。馬駒踏殺天下人,臨濟未是白拈賊。離四句,絕百非,天上人間唯我知。《碧岩錄》第73則

  “藏頭白,海頭黑,明眼衲僧會不得。”馬祖說“藏頭白,海頭黑”,也等于說鹭白烏黑山高水長,對這本來現成的諸法實相,使用理論言筌來進行分別是不可能的。因此“藏頭白,海頭黑”,是完全超越了會與不會的真如的活現。對它的意旨,天下禅僧沒有一個能悟透,縱是明眼衲僧,也理會不得。當時馬祖見這僧發問,慈悲太甚,令他去問智藏,智藏又讓他問懷海。兩人一人道頭痛,一人雲不會,這僧又回到馬祖處,馬祖聽了僧人的描述後說:“藏頭白,海頭黑。” 如果以知解來思考這句話,是一點也不通的。對“西來意”,縱是大徹大悟的禅門宗師,也說不得,因爲“離四句,絕百非”的境界,絕非語言文字所能表述。

  “馬駒踏殺天下人,臨濟未是白拈賊。”六祖慧能告訴懷讓:“佛法將由你弘揚,你的門下將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後來江西馬祖法脈傳布天下,當時人稱他爲馬祖,作略果然與人不同。頭白頭黑這句話顯露出他具有踏殺天下人的才情。依雪窦看來,馬祖的機鋒還要勝過臨濟,是真正的白拈賊。《頌古》卷9退庵奇頌:“父爲子隱,子爲父隱。一夥白拈賊,誰敢親近。”  

  “離四句,絕百非,天上人間唯我知。”雪窦最後說此事唯我能知,縱是叁世諸佛也看不出來。頭白頭黑一句,“便見踏殺天下人處,只這一句黑白語千人萬人咬不破”圓悟語。 

  當然,《楞伽經》主張不立文字,卻並不意味著要盡廢文字。經文說,“善觀名句形身菩薩摩诃薩,隨入義句形身,疾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如是覺已,覺一切衆生”卷2。 覺悟了的菩薩,還要用文字來化導衆生,語言文字仍不失爲開示衆生悟道的方便法門。這與禅宗不立文字,卻留下了汗牛充棟的語言文獻是同一個道理。

  六、教禅並重、宗說兼通的判教方法

  《楞伽經》裏提出了教禅並重、宗說兼通的主張,可以看作是《楞伽經》式的判別教禅的方法:“宗通者,謂緣自得勝進相,遠離言說文字妄想,趣無漏界自覺地自相,遠離一切虛妄覺想,降伏一切外道衆魔,緣自覺趣光明輝發,是名宗通相。”卷3所謂“宗通”,就是重在內證,而不在于對教義的研究。 “自覺聖智、無師智、自然智之所證處,不從他悟。自證之時,法從心現,不從外來。”《宗鏡錄》卷9這種內證的境界,不需藉助對教義的研究。另一方面,師家又要“說通”,致力于教義的研究,善于爲人說法。“宗及說通相,緣自與教法。”卷3宗通重在“緣自”自悟自證,而“說通”則爲研說“教法”:“說九部種種教法,離異不異有無等相,以巧方便隨順衆生,如應說法,令得度脫,是名說通相。”卷3《楞伽經》認爲這二通不可偏廢: “我謂二種通,宗通及言說。說者授童蒙,宗爲修行者。”卷3這種觀念,對禅宗影響很大。如宗密即是根據這種思想,批評當時禅教相非的情況,而主張禅教融通:

  師以禅教學者互相非毀,遂著《禅源諸诠》,寫錄諸家所述,诠表禅門根源道理,文字句偈,集爲一藏,以贻後代。其《都序》略曰:“……況此真性,非唯是禅門之源,亦是萬法之源,故名法性。亦是衆生迷悟之源,故名如來藏藏識。” 《五燈》卷2《宗密》

  宋代永明延壽“因讀《楞伽經》雲:“佛語心爲宗。”乃製《宗鏡錄》” 楊傑《宗鏡錄序》。 與《禅源諸诠》一樣,《宗鏡錄》成爲禅宗史上又一部調和禅教的力作。該書卷1說:

  《楞伽經》雲:“佛語心爲宗。”……是故初祖西來,創行禅道,欲傳心印,須假佛經。以《楞伽》爲證明,知教門之所自。遂得外人息謗,內學禀承。祖胤大興,玄風廣被。是以初心始學之者,未自省發已前,若非聖教正宗,憑何修行進道?設不自生妄見,亦乃盡值邪師。

  禅宗倡導宗通說通,有“通宗不通教,開口便亂道。通教不通宗,猶如獨眼龍”的說法。真正的大師,必須宗說兼通,方能自覺覺他,自度度人。《證道歌》: “宗亦通,說亦通,定慧圓明不滯空。”《宗鏡錄》卷27:“說通宗不通,如日被雲朦。宗通說亦通,如日處虛空。故知若先了宗,說則無過。”《從容錄》第12則引:“講授雲:“說通宗不通,如日被雲籠。宗通說不通,如蛇入竹筒。宗通說亦通,如日處虛空。宗說俱不通,如犬吠茅叢。””可見禅宗“不立文字”、 “教外別傳”,只是強調禅宗的自悟性,而實際上,通觀禅宗史,禅宗並沒有離開過教,也不可能離開文字。禅宗根據《楞伽經》所說宗通與說通的區別,把佛教分成兩大部類,一爲“宗門”即禅宗,二爲“教下”即禅宗以外的所有注重講解經教的各個宗派。禅宗常用的話頭之一,便是“祖意教意,是同是別”,“祖意”指禅宗祖師的意旨,“教意”指經文的意旨。對這個問題,禅師們的回答是: “如車二輪,如鳥二翼。”《五燈》卷5《善會》“日月並輪輝,誰家別有路。”同上卷6《元安》“同一方便,終無別理。”同上卷10《志逢》“寒松連翠竹,秋水對紅蓮。”同上卷12《顯端》表達了禅宗教禅並重、相輔相成的主張。

  《楞伽經》卷2還將禅分爲四種,即1“愚夫所行禅”,指只觀“人無我”的禅,是最低一級的禅。“愚夫”謂聲聞、緣覺二乘及外道。2“觀察義禅”,指由觀“人無我”進而觀“法無我”的禅,比前者有所進步。3 “攀緣如禅”,指觀“二無我”而又不作“二無我妄想”。“攀緣”意謂接近, “如”即真如。4“如來禅”,指已悟入了如來境界的最高一級的禅。《楞伽經》的“宗通”與“說通”影響了禅宗對禅宗與禅宗之外的其他派別進行區分,而這種禅分四種的觀念則影響到禅宗對自身的修行階位的區分。宗密在《禅源諸诠集都序》卷1分別一切禅爲五種,謂禅有淺深,階級殊等,其中:1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稱爲外道禅。2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稱爲凡夫禅。3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稱爲小乘禅,相當于《楞伽經》的“愚夫所行禅”。4悟我、法二空所顯之真理而修者,稱爲大乘禅,相當于《楞伽經》的“觀察義禅”。5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原無煩惱,本自具足無漏之智性,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稱爲最上乘禅,相當于《楞伽經》的 “如來禅”。

  《楞伽經》的內容龐雜豐富,影響于禅宗的方面也很多。除上文所論析的之外,《楞伽經》對禅宗影響還有如下數端:

  1漸修頓悟的悟入途徑

  《楞伽經》卷1提出了四漸四頓說:“漸淨非頓,如來淨除一切衆生自心現流亦複如是,漸淨非頓。”所謂“自心現流”,即指煩惱、染汙。這一淨除“自心現流”的過程,好比庵羅果的成熟,陶器的製作,萬物的生長,人類的學業,都是漸進的,不是頓成的。“淨除”煩惱,系“漸”非“頓”。而“淨除”之時,可以“頓現”、“頓照”,是指修行達到解脫時的一刹那而言。“上之四漸,約于修行,未證理故。下之四頓,約已證理故。”澄觀《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抄》卷21,大正藏第36冊。  “猶如伐木,片片漸砍,一時頓倒。亦如遠詣郡城,步步漸行,一日頓到。”宗密《禅源諸诠集都序》卷3,大正藏第48冊。  “淨除”屬于修的範疇,“頓淨”則屬于悟的領域。可見《楞伽經》講禅法,既講漸,又講頓。前者成爲楞伽師修行的根本依據,後者爲南宗禅的建立埋下了活潑的種子。這種漸頓說,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影響了禅宗的兩大派系— —神秀之“漸”與慧能之“頓”,從神秀的“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和慧能的“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可以回溯到《楞伽經》漸修頓悟說的淵源。當然,從總的傾向看,《楞伽經》還是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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