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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禅一味”的叁重境界

  “茶禅一味”的叁重境界

  余悅

  [南昌]農業考古,2004年第2期

  211-2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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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悅,江西省中國茶文化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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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禅一味”是法語,是機鋒,是禅意,是高深無垠的智慧,是難以窮極的真谛,是探索不完的秘籍。2001年10月19日,參加由中國河北省佛教協會、趙州柏林禅寺和韓國佛教春秋社、韓國名一園文化團共同舉辦的“中韓“禅茶一味,學術研討會”,我作了《禅林法語的智慧境界-——“茶禅一味”,與禅茶表演闡釋》的發言,論文後在中韓兩國雜志分別刊載文章中,我對“茶禅一味”的來由及相關問題作了初步的探討這次應邀到韓國參加關于“茶禅一味”,的學術研討會,使我有機會再次深入思考這一智慧概括。自從研究茶文化以來,這是我第叁次踏上美麗的韓國,猶如思想的火花迸發,我想,如果對“茶禅一味”進行深入的剖析,何嘗不是存在叁個層面呢?這叁個層面環環相扣,步步提升呈現出婀娜多姿的叁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茶禅一味”與日常生活的相融

   日常生活是“茶禅一味”,的基石:“茶禅一味”,是日常生活的升華這兩者互爲因果互相促進。

  1.茶葉與農禅

  

   佛門的茶事活動,與新式的禅林經濟爲特定的“農禅並重”密切相關正是農禅,爲茶、禅的結合提供了物質基礎。約八世紀中葉,馬祖道一率先在江西倡行“農禅結合”的習禅生活方式,鼓勵門徒自給自足。其弟子百丈懷海在江西泰新百丈山創《百丈清規》,並把世俗的生産方式移入佛門。約九世紀中葉,由于新型的禅林經濟普遍得到發展,寺院栽茶、製茶就在這種自立求生、經濟獨立的背景下大規模興起。加之如火如荼的寺院飲茶之風無疑也刺激了這種生産活動的持續展開。

   其時,著名的佛教寺院普陀寺,即擁有了普陀山的茶地僧侶從事茶樹種植並積累了豐富的種茶、采茶製茶經驗。據傳,直至康熙、雍正年間普陀佛茶才開始少量供應朝山香客。而九華山佛茶大約也是唐時開始培育出來的。其僧人培植的“金地源茶”在當時就被譽爲色味俱佳的名茶。四川蒙山生産的“蒙山茶”,相傳最初是漢代甘露寺普慧禅師所培育。由于它的極爲優異的質地,長期被奉爲貢品,又被人們稱爲“仙茶”。著名的“烏龍茶”,亦即“武火岩茶”的前身,也是福建武火山當地的僧人所培育種植。據考,此茶在宋元後亦以武夷寺內僧人製作爲最佳。清郭柏蒼所著《閩産異錄》載:“武夷寺僧多普江人,以茶坪爲生。每寺請泉州人爲茶師。清明之後谷雨前,江右采茶者萬余人”。由于僧人技藝高超,又把不同時節采摘的茶葉,用不同的工藝分別製成“壽星眉”、“少蓮子心”和“風味龍須”叁種名茶,使其享有盛譽,經久不衰。浙江的徑山茶,名聲極高。徑山爲著名茶區,宋政和七年,徽宗賜徑山寺名爲“徑山能仁禅寺”被唐太宗賜名“國一禅師”的僧人法欽,就在寺院親植茶樹,茶林遍野而茶風亦極盛。此外,還有唐代荊州玉泉寺附近山洞水邊羅生一種野茶,經玉泉寺真公和尚加以曝製,使之“拳然重疊,其狀如手,號爲仙人掌茶”。李白曾對此茶贊不絕口,稱其“能還童振枯,扶人壽也”。(《答侄僧中孚贈玉泉仙人掌茶詩並序》)江蘇洞庭山水月院的僧采製的“水月茶”是現在皖南“屯綠茶”的前身。在明降慶年間,僧大方製茶技法精妙,因而名揚四海,人稱“大方茶”此茶流傳至今,改名爲“碧螺春茶”。還有浙江雲和縣惠明寺僧人種製的“惠明茶”,雲南大理感通寺的“感通茶”亦是當地著名的佛茶。而“羅漢供茶”原由浙江天臺山佛寺所供;“香林茶”則初爲杭州法鏡寺所供;“雲霧茶”最早也是江西廬山、雲居山及安徽黃山的寺院僧衆培育或加下製作出來的聞名遐迩的好茶。

   總之,在由江西創辟“農禅並重”的風尚佛教僧衆的種植茶樹與茶葉製作加工活動積累了許多經驗;長期的精心勞作,畢竟成就了茶業界繁榮,製成了諸多獨具特色的名貴茶葉。正因爲如此,故有“自古名寺出名茶”之說。唐宋時的禅寺,多建造在高山峻嶺之中,僧人禅師往往時節一到便製茶。茶成了文人進入佛寺進行各類活動的最好中介,而僧人也是以茶來敬客,這成爲唐宋時一派獨特的文化氣象。

  2.飲茶與坐禅

   佛教僧衆坐禅飲茶的文字可追溯到晉代。《晉書•藝術傳》記載,敦煌人單道開在後趙都城邺城(今河北臨漳)昭德寺修行,除“日服鎮守藥”外,“時複飲茶蘇一二升而已”。唐代陸羽曾在寺院學習烹茶術七八年之久,所撰《茶經》記載的“煎茶法”即源于叢林(佛教僧衆聚居之所)唐代封演《封氏聞見記》亦載:“開元中,泰山靈岩寺有降魔禅師大興禅教,學禅,務于不寐,又不夕食,皆許其飲茶。人自懷挾,到處煮飲從此轉相仿效,遂成風俗。”終使僧人飲茶成風,有的甚至達到“唯茶是求”的境地。

   “飯後叁碗茶”成爲禅寺“和尚家風” 宋代道原《景德傳燈錄》卷一十六:“晨起洗手面盥漱了吃茶,吃茶了東事西事,上堂吃飯了盥漱,盥漱了吃茶,吃茶了東事西事。”中唐後,南方許多寺廟都種茶,出現了無僧不茶的嗜茶風尚。唐代劉禹錫《西山蘭若試茶歌》,就記載了山僧種茶、采茶、炒製及沏飲香茶的情景。飲茶爲禅寺製度之一,寺中設有“茶堂”有“茶頭”,專管茶水,按時擊“茶鼓”召集僧衆飲茶。

  3、茶事活動與禅宗儀禮

   茶在禅門中的發展,由特殊功能到以茶敬客乃至形成一整套莊重嚴肅茶禮儀式,最後成爲禅事活動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最深層的原因當然在于觀念的一致性,即茶之性質與禅悟本身融爲一體。正因爲茶與禅能融爲一體,所以茶助禅,禅助茶,“轉相仿效,遂成風俗”茶有如此巨大功能,決非僅由其藥用性質的特殊方面所決定,正如道教最旱在觀念上把茶吸納進其“自然之道”的理論系統中一樣,禅門亦將茶的自然性質,作爲其追求真心(本心)說的一個自然媒介。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從事實中,這都是一個絕佳的無與倫比的自然媒介。它的無可替代性正是禅宗能將其真正作爲一種文化而大大興盛起來的根本原因所在。

   茶與禅的碰撞點,最旱發生于藥用功能中,但不同的是,它一開始便與禅門最基本的工夫---禅定結合在一塊。而禅定正是其他宗派也注重的,所以就連最富神秘色彩的佛教密宗在其重要場合也無法離開茶。

   實際上,佛教禅宗不僅對我國的茶樹種植與茶葉加工的製作技術的發展,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由于禅茶精神對整個中國茶文化的滲透與普及,人人提高了茶文化的美學境界,這種境界首先體現在佛教茶文化的每一環節內。由此茶文化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品味也大大提高,可見禅宗的功勞之大。

   的確,禅僧高士能悟得禅理、茶性之間個中之味,與其本身的修養及其美學境界有關。他們注重精神追求,淡泊物質享受和功利名份。這是他們得以保持那份清純心境,以隨時進入藝術境界的前提。因而,“碾茶過程中的輕拉慢推,煮茶時的叁沸判定,點茶時的提壺高注,飲茶過程中的觀色品味,都借助事茶體悟佛性,喝進大自然的精英,換來腦清意爽生出一縷縷佛國美景。”(梁子《中國唐宋茶道》)這是一種純粹的美的意境。

   佛教對各類“行茶儀式”的美學升華,一方面是山于茶事活動的普遍展開,場所日益增多,交流傳播日益廣泛,因而要求也越來越高;另一方面,又因出現了一些精益求精又熱心茶道的禅僧。此外,茶器的日益精良,也必然地推動著這一美學化的進程。那一套套順應佛教儀軌的茶道形式——寺院茶禮,正是適應禅僧們的集體生活而必然形成的嚴格要求。

  第二重境界:“茶禅一味”與開悟頓悟的相通

   茶如果只像開水一樣,僅是解渴;如果只像咖啡一樣,僅是提神,斷不能由單純的物質成爲文化的載體。在禅林公案中,茶與佛教的開悟頓悟相通達,終于發生了根木性的轉變。

  1、“吃茶去”中禅意深

   根據目前已知的材料,“茶禅一味”作爲固定詞組的成型有一個發展過程。這一禅林法語與“吃茶去”的佛家機鋒語有著內在的聯系。“吃茶去”出自唐代名僧從谂,由于從谂禅師常住趙州觀音寺,人稱“趙州古佛”。趙州主張“任運隨緣,不涉言路。”學人問:“如何是趙州一句?”他說:“老僧半句也無。”關于“吃茶去”這一公案,《五燈會元》卷四有較詳細的記載:

  一人新到趙州禅院,趙州從谂禅師問:“曾到此間麼?”答:“曾到。”師曰:“吃茶去!”又問一僧,答曰:“不曾。”師又曰:“吃茶去!”後院主問:“爲什麼到也雲“吃茶去”,不曾到也雲“吃茶去”?”師喚院主,院主應諾,師仍雲“吃茶去!”

   趙州叁稱“吃茶去”,意在消除學人的妄想,所謂“佛法但平常,莫作奇特想”。據說,一落入妄想分辨,就與本性不相應了。茶與禅淵源深長,“茶禅一味”的精練概括,濃縮著許多至今也難以闡述得盡善盡美的深刻涵意。佛教在茶的種植、飲茶習俗的推廣、飲茶形式的傳播等方面,其巨大貢獻是自不待言:而“吃茶去”,叁個字,並非提示那提神生津、營養豐富的茶是僧侶們的最理想的平和飲料,而是在講述佛教的觀念,暗藏了許多禅機,成爲禅林法語“天下名山僧侶多”,“自古高山出好茶”。曆史上許多名茶往往都出自禅林寺院。這對禅宗,對茶文化,都是無法回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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