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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者的消息(恒實、恒朝法師)▪P13

  ..續本文上一頁們不得不加以注意。最值得慶幸的,是叁年多的旱災已告結束。我們常與土地接觸,深深了解泥土裏每一粒沙子的結構,多麼感謝上蒼賜雨。兩年多未曾嗅過的香味,忽然隨風四溢,普薰整個空氣層。一不小心,我們又要被嗅塵所轉。整個法界都被雨水滋潤,我們的燒香、衣服,一切都淋濕了,但這不是問題。

  叁步一拜值得憶念的片段:

  深夜十一時半,在海濱兀立運氣,一連十叁個流星,橫掠空際。有一盞明亮的燈,卻長久不滅。仔細再看,原來是當地巡邏警長的探射燈。他看見我獨個兒站在那裏,手臂結成一個環狀的太極式,模樣怪怪的。

  “這麼晚你在這兒幹什麼?”

  “是比丘他們,沒有問題!”

  午夜,恒朝正在念楞嚴咒,恹恹欲眠。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拾起木魚,然後充滿自信地說:“恒實,你忘了念叁皈依。”說完,又睡著了。

  十一月底,深秋月夜,練太極拳,隔壁是空軍基地。忽然,叁顆飛彈,朝空發射,響了叁聲...

  打坐良久,結雙跏趺,練習四十二手眼。到了此時,我一方面可以放下酸痛的雙腿,一方面也可以繼續坐下去,何去何從我可以自作抉擇。還有十五分鍾,才到做晚課的時間。我每天循例念一百零八遍大悲咒,現在還剩下十五遍。好吧,先把它念完。這一次的忍耐,卻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多坐了十五分鍾,躍出了“痛關”,不再痛了。此後感到一片清淨安甯,還可以繼續久坐。

  恒朝說:“我們向恒順法師請一部楞嚴經來研究,尤其是五十陰魔那一段,好嗎?”

  我剛寫了一張便條,預備寄到金山聖寺。不到四個小時,果圭、果中、果方(長居萬佛聖城的居士),在傾盆大雨中出現,他們帶來一大包的經書,包括新譯的楞嚴經第一冊;還有一幀十分莊嚴的觀音菩薩聖像。金山聖寺裏的一位好同參,特地把圖像鑲在畫框裏。楞嚴經和觀音圖像的光臨,使老爺車裏的氣氛更顯得莊嚴。恒朝和我也拜得更起勁...這是冥冥中的感應。

  在燕麥包裏,發現蒜頭的味道。原來在面廠包裝時,工友誤把堿餅幹,放進燕麥的袋子裏。

  恒朝說:“我真需要一雙塑膠手套。這雙舊的不能防水,已經濕淋淋的像塊海綿。”

  過了片刻:

  “恒實,你看,雜貨店老板剛送給我們的!”

  是兩雙鮮黃色、堅固、嶄新的塑膠手套。

  在同一天,我心裏正在想:“恒朝真需要一件新雨衣,他的棉衣完全濕透了。但他一點也不抱怨。”

  過了一會:

  “恒實,恒實,你看!在路上撿回來的,剛好是我的尺碼,雖然舊了一點,但有袖子,可以防雨。”真像是中了雙重彩。

  我一邊拜一邊想:“你要專一,這個工作不是爲自己做的。你不能像往昔一樣馬馬虎虎,得過且過。這是真實的工作,不要在心裏嘀咕不停。”

  跟著,腦海裏一片甯靜。六根不動了,官能感覺的範圍隨之擴大,內外通徹打成一片。跪下去,爬起來,連綿不絕。我可以透過耳根,任運自如地觀察周圍的事物,不似以前的知覺那麼狹隘,我已經踏進更深一層的感受領域。

  過了一陣,我的習氣又來了;我開始把新境界分析、較量。跟著我便失去了這份甯靜,腦海裏又填滿了連綿不斷的煩惱思緒。

  清晨四時,打開車門,冷月無聲,霜雪皚皚,剛巧踩到一頭土狼的尾巴,它嗚嗚地嗥吼起來。樹上,有一只大貓頭鷹,也“嗚、嗚”地低鳴...是只貓頭鷹的“話頭”。

  在聖德瑪利亞山谷,拜過無數哩的西芥蘭菜園。遠遠望去一片深綠,有如長絨地氈。七天以來,我們就地取食,每天以西芥蘭菜充饑。

  中飯後,吃了一塊糖。肚裏的饞鬼很貪婪,不斷地央求:“多吃一點,多吃一點!”于是,我再吃了一塊糖——這是致命傷!

  雖然,甜品可以暫時滅除煩惱,但也同時消滅人奮發向上的菩提心。那天下午,直到傍晚,甚至翌日早上,我像個醉漢,腦子昏昏沈沈,身體散漫,精神萎頓,有如遺失了智慧劍,而無法斬斷妄想。吃了甜品,把我辛苦積聚起來的功夫,一掃而光。含有糖分的食物,在我身體裏産生強烈的反應,我像喝了酒精一樣,頭重腳輕,天旋地轉,足足過了叁天,我才恢複正常。修行,就是要轉苦爲樂。沒有痛苦,也沒有快樂,更沒有契悟。

  在我身上,出現一片痧子,從左腳長到膝蓋、腰部、肚臍上面。恒朝認爲這是空軍基地外泄出來的化學品,引起我不良的皮膚反應。我認爲這是自己的業障。過了叁個星期,痧子又慢慢地消退了。

  在高坪上,寒風習習,大雨滂沱。我們暫時在一行由加利樹叢下拜。整個下午,我心裏在盤算:“我們應該找一些更堅牢的防雨具。上人早已警告,說雨會下得很大。”我們在濕漉漉的海岸旁拜,附近沒有自動洗衣店。怎麼辦?要忍耐一點。

  看見一輛巨型的火車頭,後面還拖著大貨車,向我迎面駛來。看看你的定力如何?假如這火車頭是個魔王,你能夠如如不動嗎?時正黃昏,我們在火車軌道旁邊停車,火車在我身邊掠過,地上震動了幾分鍾。我冷靜地洗臉,心裏持著咒。到了最後一刻,我擡起頭來,東張西望——那火車走了嗎?就在這一刹那,我失去重心,水盆和肥皂也被打翻了掉到泥巴裏去。這次我失敗了,考了個不及格。

  今天坐禅特別困難,日間心煩意亂,精疲力竭,不能降伏妄想,前塵往事湧現心頭,川流不息。(中飯吃得太多,最後一把花生米,使我失去了平衡,好幾個小時過後我才能恢複正常。)

  我決定,就在此時此地,打破這個障網!我反省自己:你已把身心奉獻諸佛,在公路上隨時會遇到意外或死亡,爲什麼你還不好好地專心用功,連坐一會兒也熬不住?爲什麼要恐懼?太可笑了。

  這時,內心裏有了一個轉捩點。堅定的意志,像紫外線那樣強烈,把煩惱統統照得煙消雲散。整天所打的妄想,濃縮成一團黑霧,被願力的光輝遮蓋了。跨到彼岸,是一片靜寂光明。

  祝大家有一個快樂的禅七!

  弟子 果真頂禮

  恒實

  一九七八年一月二十一日 加州海岸

  師父上人慈鑒:

  弟子們已拜過了聖露易奧比士寶區。離開此地北行十二哩,即是摩洛灣。然後是綿亘不斷曲折蜿蜒的海岸,直到叁藩市爲止。在通過聖露易士那一段路程中,我們的經曆非常奇特,仿佛走進無人之境,險難重重,使我們領受一連串的考驗。在萬佛聖城,人們正打精進禅七;在海岸公路上叁步一拜,也要同樣地下苦功。禅七有如收割的時期。平常用功不得力,到禅七時自然會露出破綻。在緊湊的時間表的壓力下,很多人支撐不住,暴露原形,破綻百出。在禅七中可能有大收獲,也可能經曆一些難熬難耐的考試。在都市裏叁步一拜,亦複如是。從前未曾察覺的毛病,現在都顯露出來了,所以我們說:

  郊外市井,鑄冶不斷,

  成敗一如,努力不懈,

  理事齊修,圓融無間。

  我們也深深地體會到上人所作偈子的涵意:

  “一切是考驗,看爾怎麼辦,

  觌面若不識,須再從頭煉。”

  有時候,得失之間的區別,非常微細;差之絲毫,則謬之千裏。恒朝剛剛體驗到一個境界:在一個海旁公園裏,四周杳無人煙。此時東方的天際,呈現一輪宏偉绮麗的彩虹。恒朝目不轉睛地凝視這彩虹有幾秒鍾之久,那個美豔的光色吸住了他的眼神。刹那間,他的腦海裏充塞了往昔的習氣和妄想。他又掉到塵寰之海裏,隨波逐流與世浮沈了。所謂:“見事省事出世間,見事迷事墮沈淪。”亦即指此而言。

  在我身上,也有同樣的過失:一個傍晚,我看見一輛綠色的小型貨車停在路邊。這是金山聖寺的汽車。雖然我沒有戴上眼鏡,但我能很肯定地認識這輛車子。剛拜完了很長的一天,我的“自我”正找尋泄漏光芒的機會。

  “多好!我們的大家庭來探班!”

  許多妄念在我腦海裏打轉,我大膽地猜測:這位師兄給我們帶來新出版的佛書、食物,或者上人的口訊。

  過了片刻,沒有動靜。

  “奇怪,爲什麼車裏還沒有人出來?恒朝爲什麼不去歡迎他們?不要管了,好好拜完最後一拜,然後去享受你的報酬吧!”

  就在此時,車門開啓了,迎面跳下來一個人:

  “喲!你們好嗎?有沒有信受耶稣——我們的救世主?”

  原來是個基督教傳教士,他駕駛著同樣的綠色貨車。

  唉!墮落到塵網中,唯有從頭再煉。

  每一天,從每一處,都送來考驗。我們不急不徐,把毛病逐步改掉。例如:凡事要准時,不要講話,不要吃太多,時時刻刻一心一意履行中道,時時刻刻降伏妄想。我們若專一辦道,效果便會加速。譬如打禅七,跟平常修行沒有兩樣,只是更加勇猛精進些。

  我有沒有降伏了好名的貪心?每當新聞記者前來采訪,照相機“喀喳喀喳”地響的時候,我會不會動心?會不會開始裝模作樣起來?

  吃飯時又怎樣?有沒有貪求好味,貪吃得飽?果佑法師的祖父祖母來了,手裏捧著一盤剛出爐、香噴噴的玉米餅:“六根忽動被雲遮。”

  睡欲呢?時已晚上八點半。念過了華嚴經,身體上每一根骨頭都疲乏不堪。應該打坐了,但是我一定會睡著。啊!上人,這個弟子該怎麼辦?我的業障多麼深重!我被逼得走投無路。我鑽得愈深,腦裏的垃圾愈多。這兒沒有蓮華,只有汙泥!

  可是,我只有盡心盡力祈求上人加被了。他的慈悲願力,比我的愚癡更廣大。眼前有一本佛說四十二章經,翻開來看,經文上說:

  “佛言,夫爲道者,譬如一人與萬人戰,挂铠出門,意或怯弱,或半路而退,或格鬥而死,或得勝而還。沙門學道,應當堅持其心,精進勇銳,不畏前境,破滅衆魔,而得道果。”

  讀完這段經文,就像聽到上人親身向我訓誡。此時,耳邊又聽到上人的囑咐:

  “果真!你這個懶蟲,你還未做功課,怎可以睡覺?你今天疲倦,有沒有因爲疲倦而不吃飯?爲什麼不打坐?你的師兄弟們都在禅七裏精進用功,你還有什麼借口?”

  我立刻挺起腰骨,正襟危坐,結雙跏趺,端坐如鍾。疲倦、疑惑,須臾頓消,有如旭日初升,照徹幽闇。這個法太妙了。只要聽從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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