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不知道打坐更是大福報、大功德。「一須臾」,就是一剎那。靜坐一剎那,「勝造恒沙七寶塔」,修道場、造塔,造了恒河沙般多的道場,福德非常大。「寶塔猶須化爲塵,一念淨心成正覺」,一念淨心,超過造恒沙塔、恒沙道場的功德。這是我們對于打坐、對于修行學佛的一個認識。打坐,就是給自己一個磨煉、一個體驗。靜中養成,動中磨煉,如果靜中都沒辦法養成,在動中,這念心老早就散掉了,還能夠掌握嗎?所以,這念心最重要。我們慢慢去觀察,這一生成就的人,都是會用這念心。現在的哲學、科學,都是這念心的作用!
這念心清淨了,才能産生高度的智慧。如來的心,是細中帶細,心當中的渣滓沒有了,心光明了,就是細中再細。衆生這一念心,懵懵懂懂,吃喝玩樂,這些就是妄想,哪裏還有智慧?我們這一念心如果沒有正知正見,雖然有點世間上的聰明,仍然沒有用,甚至還造了惡業,毀滅了自己。爲什麼?就是不了解這念心才是最重要的。除了世間的智慧以外,我們這念慧心要定、要淨、要明,要知慚知愧,要檢討反省。
孔子「十五而志于學」,孔子十五歲就知道作學問很重要,不像現在一般人,爲了文憑才念書,是錯誤的。學問爲濟世之本,所以過去要有才有藝。才,就是才能、才學;藝就是技術、技能。現在則要多才多藝,才能出人頭地。要多才多藝,就要學習,學習就是要靠這念智慧的心。假使心渾渾沌沌、迷迷糊糊,學習的效果就有限,所以要有智慧。智慧從哪裏來?孔子說,生而知之,學而知之,困而學之。有的人根機很好,一生下來就很聰明。像白居易生下來就認識「之」、「無」二字,這是前世修過的。假使前世沒有修,就不是生而知之,那就要學而知之。現在什麼都要學習,什麼都要努力,「博學多聞,增長智慧」,這是學而知之。第叁種人,腦筋很遲鈍,懵懵懂懂,學也學不會,那就稱爲困而學之。雖然根機很鈍,還是要學,不能因爲根機很鈍就不學了,這就害了自己。
所謂「人一能之,己十之;人百能之,己千之。」一切都要靠自己用功。「人一能之」,人家看一遍就過目不忘、做一遍就能夠學會。你看也看不會,學也學不會。沒關系!人家學一遍,我就學十遍!勤能補拙。人家學十遍,我學一百遍;人家一百遍,我一千遍……「及其知之,一也。」到最後,你也會,我也會,彼此彼此!佛法也是一樣的,注重學習。經雲:「博學多聞,增長智慧,成就辯才。」知識是學習而來的,如菩薩向五明處學。我們現在也是要學習、要修定,心要淨、心要明,要反省檢討,把這念心修到細中之細,光光明明,清清明明,動也存在、靜也存在,順境也存在、逆境也存在,不能有絲毫的含糊。
孔子「十五而志于學」,十五歲就懂得學習。「叁十而立」,到叁十歲就可以獨化一方,要有志向。「四十而不惑」,爲什麼要活在這個世界上?人生要朝哪一個方向去努力?對于人生沒有一點點懷疑,知道這一生要自利利他。對于做人做事沒有絲毫懷疑,找到一個正正當當的軌道。「五十而知天命」,了解一個人有過去、有現在、有未來,有先天、有後天……等道理。要想成就,必須有先天的條件;先天不夠,後天就要努力、彌補。到五十歲時,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事情。「六十而耳順」,到了六十歲,耳根聽到是、聽到非,不隨境轉。耳根很清明,自己對是非善惡有一個方向。現在一般人作不了主,作不了主,耳根就不清淨,就不是「耳順」了。「七十從心所欲不逾矩」,孔子到了七十歲,心當中清淨了,光光明明,所作所爲,起心動念,沒有一點點過失。矩,就是一個分寸。「不逾矩」,就是不離開我們這一念清淨的心、明白的心、智慧的心、慈悲的心、不動的心。到了這個境界,聖人所見、所說,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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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坐,先要明白這個道理,才知道靜坐是最大的福報。《中庸》雲:「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打坐就是修道,一剎那都不能離開我們的覺性、清楚明白的這念心。因爲一打妄想,清淨心就沒有了。忽然一下落入昏沈,就離開本覺了。所以,靜坐要念念分明,處處作主,清明在躬。心當中有了煩惱,要面對現實,把它化掉。所以,打坐就是澄清當下這一念心。我們心當中有妄想,所以我們在禅堂裏避開妄想,遠離是非,平時外面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都不存在,眼睛不看、耳朵不聽,不看報紙、電視……禅堂就是個避風港。
在平時,眼睛看的、耳朵聽的……沒完沒了,想靜也靜不下來。所以,禅堂是一個最好修行的所在,遠離這些妄想、是非。雖然是遠離了,可是這念心還靜不下來。所以,就要沈下來,就是要坐、要忍耐、要有信心,什麼都不管!妄想來了給它來,它去給它去,就是不理它,就是要忍耐!目的是在澄清當下這念心。腿酸、腿麻、腿痛,忍耐下去。實在忍耐不住了,把腿放下來,輕松一下,松一松腿。打坐的目的,是要保持這一念心的清淨、心的平靜、心的存在。
宋朝朱熹講義理之學,他對佛法也很深入。有一次打坐,忽然一下契悟了,坐到一支好香,講了四句話:「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水?爲有源頭活水來」,看到我們心當中很多境界,山重重、水重重,都不要理它。「任徘徊」,它來給它來,它去給它去,不要理它。這一關經過了,第二關又不一樣,産生無量的喜悅、無量的歡喜,時間、空間由相對到達了絕對,「問渠哪得清如許?」坐在這裏這麼逍遙,這麼自在,這麼平靜,這麼喜悅,是什麼原因呢?「爲有源頭活水來」。活水,就是絕對的覺性。世間上的一切都是屬于相對的。相對的心,就不淨、不明、不靈,就有時間、空間,人就有生老病死。所以,禅修有無量的福報。
七天已經快過去了,明天就解七了。沒有坐到一支好香的,要放下,不要憂愁、不要煩惱,下一個鍾頭就是好香。坐到好香的,要把握時間。到這裏,不會虛度一生,是人生一個新的開始。雖然是「新的開始」,卻是「古道熱腸」,我們這念心是「古道」,從過去就有,可是從來都不認識自己。所謂「秦時明月漢時關」,你看月亮經過多少歲月、多少帝王,但是月亮還是一樣的!譬喻人生了又死、死了又生,有時候生天上、有時候在人間,有時候是男、有時候是女,有時候美、有時候醜,這是外相在改變,這一念心始終寂然不動,只是不認識它而已。
釋迦牟尼佛經常講經說法,波斯匿王也是一位很虔誠的佛弟子,是在家的居士。《楞嚴經》中,波斯匿王問釋迦牟尼佛:「世尊,您講很多道理,我都能了解。但當中也有一些道理,我不了解。世尊講生滅心、不生滅性。生滅心,我還有一些了解;不生滅性,就完全聽不懂。」生滅心是什麼?例如,早上一聽到打板的聲音,起床了!起床,是一念心。起床了以後,要穿衣服,起床這個心就過去了,就滅掉了,穿衣服這個心就生起來了,這就是生滅心。穿了衣服,又穿襪子,穿衣服的這個心又過去了、又滅掉了,穿襪子的心就現前了。穿好襪子,又穿鞋子,穿襪子這個心又過去了,穿鞋子這個心又生起來了。穿了襪子、鞋子,還要漱口,穿襪子、穿鞋子這個心又過去了、又滅掉了,漱口這個心又生起來了……這就是生滅心。漱了口,上殿、誦經……都是屬于生滅心。所以佛經裏講,我們這個心不停地生滅,從早上到晚上,有八億四千萬個生滅。
心生生滅滅,所以人就有生、就有死。佛說還有一個不生滅性。釋迦牟尼佛就問波斯匿王:「大王,您今年幾歲了?」波斯匿王說:「今年六十二。」釋迦牟尼佛說:「印度有一條恒河,您看過恒河水嗎?」「看過。」釋迦牟尼佛又問:「您第一次看到恒河是什麼時候?」波斯匿王就說:「我記得叁歲的時候,跟隨母親經過恒河,那是最早一次看見恒河水。」佛再問:「您叁歲時看過恒河,現在六十二歲了,您叁歲時和現在六十二歲,能看的這念心、這個覺性,是相同?還是不同?是一個?還是兩個?」波斯匿王說:「世尊,當然是相同的,過去看的心和現在看的心是一個!」過去看也是這念心,現在看,還是這念心。所以,佛就告訴他:「外面的境界都在變化,我們能看的這念心、這個覺性,是一個,就安住這個覺性修行就好了。」
再舉個例來說,叁歲的時候,吃鹽巴是鹹的、吃糖是甜的;活到七、八十歲,吃鹽巴是不是鹹的?吃糖是不是甜的?是同一個知覺,覺性不滅!所以,打坐要在這念覺性上來修。覺性,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聞香……但是,我們平時被外面色聲香味觸等境界所轉,攀緣顛倒。我們現在不要攀緣,「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澄清當下這一念心。要在這一念心用功,沈澱再沈澱,寂滅再寂滅。保持這念覺性,念念分明,處處作主。明白這個道理,就是理上開悟了。
理上悟了,還要繼續保養這一念心、保養這個覺性。這就是「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離開了這個覺性,就是妄想,就是攀緣,都是八識田中的種子。希望每一位要在這念覺性上來安住,在覺性上來修,其他的,通身放下,就是經上所說:「狂心頓歇,歇即菩提」,就是一個「歇」字,保持不動這念心。這是一個方便,由這個方便來契入不生不滅心。凡事都要有方便,沒有方便,就沒辦法入道!除非是見佛得度的根機。
最早就是「見佛得度」的根機,不需要打坐、誦經、持咒、忏悔……見到釋迦牟尼佛就證阿羅漢果。佛講叁句話:「善來比丘,袈裟自著,須發自脫。」就成道、證果。我們現在不是那種根機,佛講叁句、叁十句也成不了道。第二個時期,根機不一樣了,所以佛就講〈七佛通誡偈〉:「諸惡莫作,衆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這四句話做到了,就成道了。這個偈子很簡單,什麼人都懂;雖然是懂,但是學佛學了幾十年,做到沒有?做不到啊!
「諸惡莫作,衆善奉行」,是福報。「自淨其意」,檢討反省,心要清淨,心要平靜,超越相對境界,達到絕對,也就是《金剛經》所說的「無住生心」。第二個時期就講這四句話,很多人都成道證果了。我們現在是第叁個時期,天天靜坐、持咒、打坐、參禅、修善、斷惡……做種種功德。可是一坐下來,心還是一團亂。爲什麼?就是放不下,習氣太重。所以,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口氣爲止,要細水長流,生處轉熟,熟處轉生,锲而不舍,這一生總得做到。要有這一種心願,這一生做不到,來世要做到;來世做不到,再來世要做到!發長遠心,永不退轉。
《中道實相觀--九十七年夏季學界精進禅七開示》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