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學者對于經論的解釋,爲求段落分明,條目清楚,每作合理的科判,其爲諸家共遵的軌範,則不外序說、正宗、流通的叁分。序說,是敘明一經一論的緣起;正宗,是指出一經一論的宗要;流通,是囑令此經此論的展轉弘傳。本論全文,分爲偈頌與長行的兩大段:倡頌說明作者造論的意趣,當于通常說的序分;長行說明全論的旨意,當于通常說的正宗分。結釋的流通分,文中未出,所以又與諸家不同。不過,奘師譯完此論後,曾做了一頌,勸諸學者勤學的,此可作本論的流通分看。再者,頌文的敘說,有叁派的看法不同:有說這是作者自己做的,雖第叁頌中,以“具大智覺慧,釋種真苾刍”的話,稱贊己德,但不能否認這是作者所爲,因爲舉德自彰,是表所說可信的。有說頌是後人做的,長行才是作者作的,因爲無論何人,沒有自己稱贊自己的道理的。有說不但論前的五頌,就是後面敘述的諸部木宗末宗同義異義,也是後人作的,論主只述說了中間的一小段,因爲後面的述義,不盡是作者所宗的。比較諸說,我認爲還是第一說可靠,因爲本論沒有歸敬文,作者爲了使人信受自己的所說,不得不彰德自贊。尤其是後面的本末宗義,更是論主所述的,作者決不會因不盡是自己所宗就不談,假使如此的話,那又何必造論呢?所以我認定本論是論主一手所成的。
四關于作者與譯者
本論是世友論師所造。他是北印度人,生于佛滅後四百年代。出家于小乘說一切有部,爲婆沙的四大評家之一。傳說迦膩色迦王,發心在迦濕彌羅國結集薩婆多部叁藏時,世友尊者適在該地戶外,補綴舊衣,諸阿羅漢見了對他說:“你是煩惱未斷的人,對于我們所要作的清淨議論,必多乖謬,請你遠去他方,不要再在這兒,有礙我們的工作”!世友回答說:“這不對!你們是正法的弘揚者,是于法有正確的認識者,而今爲欲統一正法製作正論,正宜邀我參加,怎可迫我離此他去?當知我雖是個魯鈍不敏的人:但于叁藏玄文,五明至理,曾有過相當的研究,且得其旨趣的啊”!一不可這樣說!假使你定要參與此會,你得先在偏僻的沒人見到的地方,趕快的去求證聖果,待聖果證到了以後,再來參加,也不算遲”!諸羅漢又這樣的對他說。一我的志趣是在求證最高的佛果,對于小乘無學,真是看得猶如涕唾一樣,實在不願去證他,假使要證的話,不是說大話,我手裏的線團抛到空中去,不等他墜落到地上,就司證得無學聖果了”。諸阿羅漢聽了他這樣自大的話,一方面呵斥他是增上慢者,一方面催促他速證無學。于是世友就擲手中的線團,以證自己所說非虛,那知線團剛擲到空中,就爲諸天接住而請求說:“方證佛果,次補慈氏,叁界特尊,四生攸賴,如何于此欲證小果”
諸阿羅漢聽了空中諸天這樣的話,方知世友非同凡響,于是就向他忏謝,並推爲婆沙會上的上座,凡有疑議,唯他是決。這傳說,與王舍城五百結集時,迦葉逼令阿難斷除殘習以入會的情形相似,實在是不可靠的。依西域記說,僅世友一人爲志求大道的菩薩,其他四百九十九人,均爲聲聞聖者;但據世親傳說,婆沙結集有一千人,菩薩羅漢各爲五百;而西藏所傳,又增世學五百人,共爲一千五百人,且說世友爲五百大乘僧的首長,由此可見當時大乘佛法流行的一斑了。他既出家于說一切有部:且爲婆沙的四大評家之一,他的思想,當然是屬說一切有部的;可是從他主張“滅定猶有細心”的見解看,又與經部的思想相同了。所以有人說這不是婆沙會上的世友,世友在印度,是有好幾個的。奘師門下就說主張滅定有細心的世友,是經部異師。但另一部分的學者,認爲這正是有部的世友,並不是經部的異師。誰是誰非,很難判定。不過有一點可以說的,就是婆沙會上的四大評家,有許多思想,是與經部接近而與婆沙相左的,所以造本論的世友,其思想不一定局限于有部。這點,學者不可不知。
本論的譯本,上面說有叁種,現在講的是唐譯本。關于譯者的小史,略爲談一談。考譯者玄奘法師,爲我國佛學譯述界中最偉大的人物之一。所譯經論,有七十叁部,一千叁百叁十卷。本論只是譯品中的一種。據窺基法師說,此論是在大唐高宗龍朔二年七月十四日,在西安玉華宮慶福毆譯的,當時基師並參與譯場,且因隨翻隨領受論中旨趣,編有述記,流傳後世,以益諸學者。
奘公是一少懷大志的非常兒童,這從他出家時所說的“遠紹如來,近光遺法”的話廠可以想見。他有弟兄四人,父親名陳惠,足河南洛州地方的人氏。在他未出家前,已有一個哥哥落發爲僧了。所以他出家後,曾在和尚哥哥那兒,住過一個時候,並同逃難至長安,展轉入于四川成都,受具于大慈寺。先後學教究律多年,且曾講過攝論、昆昙。但他是個采求真理的學者,對所學所講的,都感到不滿,認爲佛陀大法有所未盡,于是發心去佛教策源地的印度,學習佛教正法。所以慈恩傳說:“師既遍谒衆師,備餐其味,詳考其義,各擅宗途,驗諸聖典,亦隱顯有異,莫知適從,乃誓遊西方,以問所惑”。自貞觀叁年,由長安首途出發,到貞觀十九年經于阗國返抵長安,前後達十七年。來回途中,備嘗辛苦。此種爲法不惜身,辛勤求大道的精神,太偉大大值得吾人學習了!
五學派分化的動因
現在所研究所了解的佛法!是敵租釋迦牟尼佛所遺留下來的。從時空的整個佛法看:一時代有一時代的佛法,一方所有一方所的佛法,一派系有一派系的佛法,離合錯綜,真是複雜到極點了。所以有許多發心學法者,一入佛法之門,轍有汪洋興歎之感。但佛法的本真,不是這樣的,當佛陀開始創佛教弘正法于恒河兩岸時,佛法是非常單純而一味的。婆沙論說:“一切佛教從一智海之所生故,隨一覺池之所出故,等力無畏所攝受故,同一大悲所等起故”,可見佛世時的佛教,是和合一味的,這和合一味的佛教,一直保持到佛滅後百有余年,才開始表現明顯的變化。這是初期小乘佛教的演變。從小乘佛法言:未分化前,是原始的佛教;分化以後,名部派的佛教。可是我們要問:佛法原是一味的,僧伽本是和合的,和合而一味的佛教,後來怎麼會産生這許多的派別呢
說來問題當然很多,但主要的動因,是由于佛教本身具有分化的可能性,而以種種關系開展出來的,並不是無因而偶然的。就主要的動因說:佛陀適應衆生機宜而作方便說法的時候,有時作這樣說,有時又作那樣說,後人據此不同的言說,作不同的解釋,于是思想就一天天的分化丁!比如有我無我的問題,不清說,佛教是徹底主張無我的,但犢子系的學者,卻大膽的提出有我論的主張,建立非即蘊非離蘊的不可說我;在他認爲這是正法,在別派卻說他定附佛法的外道。在此思想各走極端的情態下,叫他不分化怎麼能成
又如佛所說的叁增上學,木爲如鼎之叁足而不可偏暖者,但後之學者,像本上座部就特重戒學,有部系特重定學,大衆分別說系特重慧學。重于戒者,認爲戒是無上菩提本,成爲一切善法之始基,非戒無以了生死、得解脫,于是就強調戒學而忽視定、慧。重于定者,認爲定能克服妄念,定能開發智慧,非定不足以破惑、得智慧,于是就強調定學而忽視戒、慧。重于慧者,認爲慧能透視宇宙人生的真理,慧能照破大愚癡羅網,非慧不足以度生死河而登彼岸,非慧不足以圓悟性空而成正覺,于是就強調慧學而忽視定、戒。彼此思想既有這樣的不同,欲求和合怎麼可能
所以只好各各成立自己的思想小集團,以發揮自己的思想理論,因而學派就日趨繁多了。佛教中的這種情形,在社會的學團中也是有的,舉明顯的例子說:中山先生提倡的叁民主義,本是並重而不悖的,可是後來的信徒們,有的特別強調民族主義的重要,認爲民族不能獲得自由解放與生存獨立,根本談不上如何運用民權及解決民生問題。有的特別強調民權主義的重要,認爲人民不能掌握政治的實權,根本談不上如何爭取民族解放及民生充裕。有的特別強調民生主義的重要,認爲民生問題不解決,一切都談不上,因爲人民的生活過不下去,鼓不起他們爲民權而奮閡的興趣,激不動他們爲民族而犧牲的精神。說來各各都足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但各各都忘記了叁者的統一性與聯系性,所以就有派系産生了。還有,佛說叁界中的無色界,從字面上看,似乎是說叁界中的衆生,有一類的生命,是但有精神而無物質的。可是從另一方面的聖教看,以及從有情生命內在去探索,所謂無色有情,是不餸成立的。聖教中說:“緣起遍叁界”,有情依“名色”、“五蘊乙、二八處”、二八界”建立。名,是生命的精神界,色,是生命的物質界;五蘊中的後四蘊是名,前一蘊是色…六處中的前五處是色,後一處是名;六界也是兼名色而說的。所以就有情的業報說,生命的自體,是心色的和合,是在二者相即不相離、相依而相持的狀態下,相續存在的。凡是存在的有情,沒有一個是有心而無色、或有色而無心的。但是有部學者,據無色界的聖教,堅認無色有情無色,而大衆部的學者,據“緣起遍叁界,心色不相離”的聖教,堅認無色有情有色,于是二派成诤,不能和合。和合既不可能,只有走上分化的一途!除這主要的動因外,其他還有很多的原因:如有的主張保守,有的主張創新,有的傾向外化,有的唯求內證;還有因言語、師承的不同等等。所以佛教的分化,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其形式也是不一的。研究本論,雖不能得學派的分化之真,但大概的情形及重要思想的差別所在,是可以知道的了。
論釋
第一章頌明造論之因緣
第二即明部執生起之過患
佛般涅槃後適滿百余年聖教異部興便引不饒益
展轉執異故隨有諸部起依自阿笈摩說彼執令厭
此二頌,一方說明部執興起的年代及由此而引生的衰損;一方說明部執生起的過患以使執著者生厭。
佛,印度話,譯爲覺者,就是覺悟宇宙人生真理的聖哲。他既不是什麼萬事萬物的創造主,也決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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