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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佛教史(聖嚴法師)▪P7

  ..續本文上一頁,但當一位叫作須跋陀羅(Subh-adra)的外道,要求阿難准許他晉見佛陀時,佛陀竟又強打起精神接見了他,並使他成了佛陀最後得度的弟子。

  當佛陀即將扌舍壽之前,又對比丘們作了最後的教誡:“是故比丘,無爲放逸,我以不放逸故,自致正覺。無量衆善,亦由不放逸得。一切萬物,無常存者。此是如來末後所說。”(長阿含經第二,“遊行經”)。在“遺教經”中則說:“汝等比丘,常當一心,勤求出道,一切世間動不動法,皆是敗壞不安之相……是我最後之所教誨。”這是最最感人的情景了。正像一位偉大的慈母,即將遠行之際,唯恕幼雅的兒女們,不知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所以叮咛又叮咛,叮咛又叮咛。

  釋尊成道以來,調護衆生,善盡教化,不論處于何種環境之下,總是溫和寬大,持之中道,他沒有說過一句出之于激越的話語,也沒有過一個訴之于情緒的動作。在他充滿了悲悶之心的襟懷之中,同時也蘊蓄著無限的智慧之光,所以他不論處理什麼問題,無一不是衡之于理性的考察。因此,佛陀是衆生的慈父,也是人天的導師,佛之爲佛者,其在于此。

  第叁章 原始佛教與叁藏聖典

  第一節 原始佛教

  佛教史的分期法

  佛陀涅槃之後,釋尊便成了曆史的人物。近代的學者間,對于印度佛教史的分期法,則尚無定論。現舉五說,備供參考:

  一、我國太虛大師的叁期說:①初五百年爲小彰大隱時期。②第二五百年爲大主小從時期。③第叁五百年爲密主顯從時期(太虛全書四五五頁)。到他晚年,又改爲小行大隱、大主小從、大行小隱密主顯從的叁期(太虛全書五一四至五一七頁)。此一分期法,雖有價值,但嫌粗略略。

  二、又有一種叁期說:①自釋尊至龍樹,爲根本佛教的發達期。②自龍樹至法稱,爲大乘佛教的興盛期。③自法稱至回教侵入印度後約一百年間,爲佛教的衰頹期。此一分期法,以根本佛教概括了佛世的原始佛教以及佛滅約百年後的部派佛教,故亦有含混之弊。

  叁、尚有一種叁期說:①自釋尊成道至滅後約百年之間爲原始佛教期。②自佛滅約百年後至龍樹間爲小乘佛教發達期。③自龍樹至第二法稱間爲大乘佛教興盛期。此說與木村泰賢及宇井伯壽等略同。

  四、龍山章正等的四種期說:①原始佛教時代。②部派佛教時代。③大乘佛教時代。④密教時代。此說將大乘佛教的後期,特設密教期並以部派佛教代替小乘佛教,原始佛教則爲後來小乘及大乘各派發展的共同基礎,故堪稱有見地。

  五、印順法師的五期說:①“佛陀時代爲了聲聞爲本之解脫同歸。”②佛滅四百年中爲“傾向菩薩之聲間分流。”③佛滅四世紀至七世紀爲“菩薩爲本之大小綜合”④佛滅七世紀至千年間爲“傾向如來之菩薩分流”。⑤佛滅千年以下爲“如來爲本之梵佛一體”這是從思想及教團的發展演變上考察而得的。其理由類于大虛大師,而分析較爲繁密。唯印公有其獨立的思想,可參閱獨立的其所著“印度之佛教”。

  本書對各家分期法,不作取舍依准,僅作論列參考,所以書章目是以問題爲中心,不必即以時代作分割。

  原始佛教的教理 原始的佛教,應該是指佛陀在世時的言行,以及經過佛陀親自印可了的弟子們的言行。這唯有從阿含及律部中去找,而阿含比律部更可信賴,雖然現在阿含經的內容,與初次結集時的已有增損,甚至可說現存的阿含內容,已非全是原始佛教的真貌。但修阿含經的素樸的記錄中,尚不難找出原始佛教的真貌。

  關于原始佛教的教理,實在是很簡單而樸實的。佛陀從不作形而上的玄談,一切訴之于理性的經驗,佛陀教人實踐解脫道,但當弟子們問起他涅槃的境界時,他便默而不容。因爲未得涅槃的人,縱然同他談上叁天叁夜的涅槃,還是弄不清楚,且對得到涅槃的實際,也毫無幫助。

  佛陀極善于刪繁縱簡,又極善于就地取材運用譬喻,每對弟子說法,總是要言不繁,絕少見有長篇大論。他所開示的內容,看來層出不窮,實則不外四聖谛,十二因緣、八正道等。這在第二章已經介紹過了。

  不過,當你剛剛接近佛陀,而尚不知佛學佛法之時,佛陀便首先向你說:“身、口、意、命清淨無瑕穢者,若命終時,得生人中”,“惠施、仁愛、利人、等利”“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例如增一阿含二叁增上品上一,二四善聚之四品等)。先以人天法,使你法天法人,使你成爲一個可敬的人,當你善根增長歸依叁寶,受持五戒之後,再用解脫法門開示你。人天善法是一般人共同信守的,解脫法門則是佛陀獨自證悟經驗的。要緊的是,佛陀不唯不以神教通用的“權威”來包攬你的“罪”而說代你贖罪,地不主張用任何祭式來求福祉與解脫,乃是開示你簡明的方法,教你自己去依照方法實踐,所以在佛教的原始精神中,一切的神語與迷信,都是無從立足的。

  原始佛教的世界觀 上章說到“若離人生本位而考察世界,那不是佛的本懷”中,佛陀對于弟子尊者童子(Malunkyaputta)所問:“世有常?世無有常?世有底?世無底?”等十個“不決問題”,態度非常清晰,佛說:“我不一向說此,此非義相應,非常相應,非梵行本,不趣智、不趣覺、不趣涅槃。”因爲佛陀並不要使你先了解一切,而是要使你完成解脫涅槃,你自然會雲開月見而真相大白。

  然而,在佛典中確有關于世界觀的介紹,例如長阿含經卷十八至二十二的世記經(別譯有起世因本經、大樓炭經)便廣泛地介紹了國土世界及有情世界的種種相狀。

  因此,我們不能說釋尊絕口不會說過這些事物。但我們考察其來源時,則發現這大體是由于婆羅門教的吠陀世界觀及唯物思想的混合産物。佛陀的教化,善于不地取材與適時作喻,在向外道群衆說法的時候,難免不借用外道的傳說來啓引外道入佛法,所以這些世界觀念,的確曾被佛所利用,但其決不會專爲此事而作爲說法的主題。很顯然地,因佛陀不對外道作毫不同情的攻擊,弟子們面以爲這是被佛所許可的觀念。至于像世記經這樣有系統的長篇敘述,無疑是出于結集者的細心編輯,此經當成于阿育王以後,因在巴利文叁藏的長部中沒有它,故它的內容,不即是佛陀的發明,而是印度當時文化的“共財”。佛陀利用此等觀念,是迎合而並非表示接受。例如吠陀諸神,特別是梵天,佛陀否其動實體而善用其信仰,但到佛滅之後的弟子們,即連梵天的實體觀念也接受了下來。

  以須彌山爲中心的世界觀,以現代地理學及天文學的考察,便無法成立,但這卻是佛世及佛前更早的印度地理與文學的通說。

  因此,佛弟子們應當重視佛陀應化的重心,是著重于人生的修爲而至無明的解脫,不必以爲佛陀已將一切的問題給我們作了解答。佛陀的任務在此而不在彼,不要舍本逐末,否則自己鎖進了死角,這要埋怨,那是咎由自取。

  我們的心 佛陀既以人生的無明之解脫爲著眼,人生的主宰則在于“心”,心不能自主,因爲心的特性是念念相續地活動變異,故無爲常,無常即主體可覓,故爲無我。可是,要了知無常我而動轉變異爲不動,超凡夫爲聖人,實在不易。

  于是,佛陀特重于凡夫心的考察,使之得到疏導,由染汙心成清淨心。不動的清淨心,僅一個名詞就夠了,變異不已的染汙心,細考其狀態,那就多了。根據原始資料,予以分類歸納,其名目約有十二項:

  一、五種:貪蓋、目真恚蓋、忄昏眠蓋、掉悔蓋、疑蓋。

  二、七結(使):欲貪、有貪、目真恚、慢、見、疑、無明。

  叁、九結:以七結爲基礎,但將有貪改爲取,另加嫉、悭。

  四、五下分結:身見、疑、戒禁取見、欲貪、目真。

  五、五上分結:色貪、無色貪、慢、掉舉、無明。

  六、四暴流:欲暴流、有暴流、見暴流、無明暴流。

  七、四漏:欲漏、有漏、見漏、無明漏。

  八、四取:欲取、見取、戒禁取、我語取。

  九、四系:貪系、系、戒系取系、是真執系。

  十、叁求:欲求、有求、梵行求。

  十一、十六心垢:不欲垢、忿、恨、覆、惱、嫉、悭、谄、诳、剛腹、報複心、慢、過慢、、放逸。

  十二、二十一心穢:邪見、非法欲、惡貪、邪法、貪、恚、睡眠、調悔、疑惑、目真纏、不語結(覆藏罪)、悭、嫉、欺诳、谀谄、無慚、無愧、慢、大慢慢、放逸。

  佛陀在各個適當的場合,用了各種適當的語彙,來說明心的病態。像這樣的排列法,前十一項取材于龍山章真的印度佛教史,第十二項則取自中阿含經卷二十叁第九十叁種。

  如果再予以濃縮,實則不出貪、目真、癡、佛稱之爲叁毒、叁不善根、叁火,近代人有將叁毒作如此解釋:“心是一種貪欲、行爲與不滿足的相繼進行而無止境的鏈子;由貪欲、行爲與不滿足叁者,構成循環。”(周著“印度哲學史”卷二第叁章)。這解釋不一定正確、但頗易理解。

  由貪、目真、癡、而分別出他許多心理狀態的名目,爲了對治貪、目真、癡、又分出了許多心理狀態的名目,這種分析的結果,便出現了後來所稱心王、心所、善心所、不善心所。

  因此,佛陀對于心理的分析,不必純以現代心理學的角度視之,佛陀純以對治人之煩惱心而作疏導,現代的心理學則是介乎生理學與社會科學之間的科學;若要免強辨別,那末,佛陀的心法是疏導人生之根本的,現代心理學是解析人生之表面的。

  第二節 王舍城結集

  何謂結集 結集(Samglti)有等誦或會誦之義,即是于衆中推出精于法 Dharma)及律(Vinaya)者,循著上座比丘迦葉的發問,而誦出各自曾經聞佛說過的經律,再由大衆審定。文句既定,次第編輯,便成爲最早的定本的聖典。

  因于佛初入滅,即有愚癡比丘感到快慰地說:“彼長老——佛常言:應行是,應不行是;應學是,應不學是。我等于今,始脫此苦,任意所爲,無複拘礙。”(此爲聲聞經律的一致記載)

  當迦葉尊者聽到這種論調之後,非常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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