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又試用專心持念阿彌陀佛名號的方法。當他日夜不斷地念了幾天後,忽然在一夜間,夢見阿彌陀佛現在空中,位置正當日落的地方。夢中見到的佛,莊嚴的相好和圓光都非常清楚,大師虔誠地行了接足禮,內心瞻戀不已;又願見觀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二尊菩薩也立即現出了半身。從這夢後,叁聖就時常在目前,身心已趨向初步的法樂中。他心裏很自信地想:
“修行一定會成功了。”
到了冬天的時候,報恩寺舉辦了講經法會,請無極大師講《華嚴懸談》。憨山大師在這時受了具足戒,並隨衆聽大師講解。當地聽到十玄門中“法界海印,森羅常住”時,恍然了悟法界圓融無盡的道理。他由精奧的文章聯想到著者,內心就更加羨慕清涼大師的道風。以清涼爲義,他還取了“澄印”的字,並把自己的想法和“字”請無極大師指正。大師問他:“你有志願入這個法門嗎?”他答道:“有!”大師對他的志願很贊賞,就向他介紹了五臺山冬積堅冰、夏仍飛雪,從來沒有炎暑等清涼勝迹。
打這以後,無論來往做事,冰雪之境居然現在目前。因此向往清涼的心念更加堅固,發願住在其中修行。這時,對世間的名利再也沒有耽著之心,而厭離世間五欲的念頭,卻沒一刻忘掉。
在年底的最後一天,西林和尚畢集了一切法眷說:“我年齡已經八十叁歲了,早晚有一天就要去的!我一生剃度弟子八十余人,沒有一人能擔負我的弘法大業。他頓了頓,撫摩著憨山大師的背說:“這位小青年宿根深厚,我期望著他能成爲佛門的健將,可惜我看不到他的成就了!他年齡雖還輕,卻已具有老成的見地。我去世後,凡殿堂房門等大小事務,都得聽從他的安排,勿認爲他年齡輕而動用他人!”大衆在唏噓聲中,接受了西林和尚的咐囑。
新年的初七,西林和尚搭起戒衣,巡遍了全寺的寮房,並向大衆訣別。大衆見西林和尚的身體仍很健康。就感到十分驚訝。
又過了叁日,西林和尚囑咐弟子安排後事,身體略示了微疾。弟子端藥給他,他對弟子說:“我就要去了,藥物對我又有什麼用處呢?”接著他聚集了大衆,念佛五晝夜。到了正月十六日,西林和尚提念珠,結跏趺坐,安詳而逝。就這樣,憨山大師的第一位啓蒙導師,很自在地離開了人間,這正是他一生無量功德之花結出的豐碩果實啊!
叁、禅定初門
西林和尚圓寂後,他的師弟少師祖擔任了報恩寺的住持,就住這一年,雲谷大師在天界寺舉辦了一期盛大的禅七專修活動,召集了全國名德高僧五十叁人,弘揚禅宗的參悟法門。
憨山大師聽到這一消息異常高興,況且能與許多名德高僧在一處參禅,這進步該是多快啊。雲谷大師向來對憨山大師非常器重,這次他極力提拔憨山大師前往參加。憨山大師請示過少師祖並獲得同意後,就到天界寺去。
大師在禅堂裏開始用功時,因不知用功的訣竅,心不能安下去,很覺苦悶。爲了弄明參禅的下手功夫,他恭敬地來到雲谷大師面前拈香禮拜,然後請求開示參禅的方法。雲谷大師對他指示了審實的念佛公案,即以一句阿彌陀佛名號爲參究物件。聽了雲谷大師的開示,他就一心參究一句佛號,念念專注。在叁個月中,竟然如在夢裏一樣,了然不見有在一起的同修大衆,也不知有日常生活的事情,同修的大衆都贊歎他有志氣。
用功太急了也會生病。大師因用功已經得力,于是越來越勇猛精進,由于操之過急,以致發了背疽,紅腫了很大的一塊,疼痛異常。雲谷大師見了也覺得不好辦。這時憨山大師搭起袈裟,誠懇地在韋陀菩薩前祈禱說:“我所以會發生這樣的背疽,一定是宿世怨業來索前債,我願讀誦《華嚴經》十部來消除宿業。請菩薩加被,使我在禅七的最後叁個月裏勿發生病苦,以完成這次修持功德,過後即誦經還願消業。”他在菩薩前祈禱後,到了半夜時,覺得身體疲倦極了,一上禅床就呼呼熟睡。當早晨的鍾板響起時,他依然在熟睡中。等他一覺醒來,天已大明,一摸背疽卻已平複。雲谷大師見了問:“你的病怎樣了?”他愉快地答道:“疽病已痊愈了。”雲谷大師掀起他的衣衫一看,果然已平複如初,在座的大衆都驚歎不已。
禅七的最後叁個月在寂靜中很快過去,結了禅七後,大師步出禅堂,他的心境平靜極了,吃飯穿衣或者勞動作務,或者行走在街市中,就像仍在禅堂中一樣清淨,絲毫不受環境的擾動。當時了解他的人,都認爲有些奇特。
江南一帶的禅宗道場,自經雲谷大師的提倡,才開始興盛起來。但僧衆中修習禅宗的不多,提倡和發揚禅宗法門的就更少了。惟有憨山大師承雲谷大師之旨,力究向上一著。而且,當時寺院裏的僧人服裝,大都隨世俗的習慣,喜歡穿色彩豔麗的,大師不迎合世俗的見解,根據戒律上的要求和古德們的訓誡,只尋了一件衲衣披了起來,人們見了都說這和尚有些怪僻。
第二年,大師廿一歲。在二月廿八日的中午,天下起了傾盆大雨,忽然一聲巨雷從塔頂而下,塔殿裏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片刻之間就燒焚了大雄寶殿。火一直燒到傍晚時分,一百四十多間的殿堂和畫廊,幾乎都化爲灰燼。少師祖將此情況上奏朝廷,皇上認爲沒有及時撲滅大火,應由寺院負其責任。于是降罪下來,逮捕了少師祖等十八人,住在寺中的僧人恐受株連,紛紛離去,留下的一些執事僧再也無人商議事務了。在這大宇將傾的關鍵時刻,憨山大師挺身而出,毅然承擔了寺皖中的一切事務,並且盡力解救厄難。他親自身背飯菜送到牢獄中供給被捕的人。爲了救他們出獄,不管寺院到刑部有二十裏之遙,來回奔波了叁個月,才使他們免于死罪。
當時有一位雪浪法師,年齡比憨山大師大一歲。他倆都依止無極大師,而且性格和觀點都極相似,親密得如同胞兄弟一樣。一天,大師和他談起複興寺院時說:“要複興這座規模宏大的寺院,若不具備大福德、大智慧,是不容易成功的。我們應該拼命修行,靜養道德,以等待時機的到來。”雪浪法師十分贊同,也發誓重興寺院。
不久,少師祖又逝世了,從此西林和尚的遺業再也無人支撐。因西林和尚平素沒有儲蓄,喪事的一切費用,都是借貸來的,所以欠了許多債。如拿寺産抵償,勢必使江南名刹毀于一旦。這時大師想起了西林和尚的遺囑,決心保護寺産。他想方設法償還了所有借貸,又用一部分資金來維持寺院裏的生活,這才使報恩寺保存了下來。
這年冬天,憨山大師到天界寺聽無極大師講解《法華經》。因爲立志行腳參學,所以在聽經期間,經常留意在僧衆中尋找戒行優秀的作爲伴侶,可是過了很久,竟未能尋得一位理想的同道。
一日,大師上淨房(即廁所),看見後架非常清潔,想這淨頭(打掃廁所的僧人)必非尋常之人,于是到客房裏去訪問。見到時卻是一位黃腫病人,便更覺奇怪。
大師每天早上起來上淨房,總見早已打掃得幹幹淨淨,也不知是何時打掃的。大師想探個究竟,便在一個晚上功課結束後,在經行的走廊下暗暗窺察淨頭。見他在衆人放參時,即已把淨房收拾完畢了。又過了幾日,大師見淨房不再清潔,也不見淨頭出來,一問執事僧,才知道淨頭在客房裏病倒了。大師即去看望他,見病勢嚴重,關心地問:“師傅!你身體覺得怎麼樣了身心還安定吧?”淨頭回答說:“身體被業障纏縛得已難以放下了!尤其是貪吃的念頭更令人難以忍受。”大師問他爲什麼會這樣。他說:“我看見大家過齋,恨不能把吃齋的念頭也一齊放下!”大師笑著說:“這是久病思食啊。”從這次接觸後,大師知道此人是真實修行的,因此回去料理了一些果餅去供養他,並問他稱什麼法號。那淨頭答道:我俗姓簽,是春秋續鞠居的後代,家住蒲州,現在法號是“妙峰”。大師即與他相約結伴行腳參學,妙峰大師欣然同意,並對大師說:“師傅有這志願,行腳時我願替你背荷草鞋,住山時我願供給你柴水。”不久,妙峰大師病愈了,大師再去看望時,早已不知去向。大師知道他因參禅的大事未了,怕受連累,因此潛行而去。
一五六七年,大師廿二歲。這年教育部門下了檄文,在報恩寺設立義學,專門培養僧徒。請憨山大師擔任教師,受學的少年僧徒有二百人。因此,大師又複習了諸子百家和左傳、史記等著作,致力于教育事業。第二年,高座寺又請大師去任教。以後的二年又應聘到金山寺教課。總計大師在廿二至廿五歲這四年中,是在匆忙的教育僧徒中度過的。
四、雲遊參學
隆慶改元五年(一五七一年),憨山大師廿六歲。他偕同雪浪法師遊學盧山。到了南康,聽當地人說山中老虎作亂,不便登山,于是冒著風雪抵達吉安,參拜青原寺。
大師看見青原寺衰殘得不堪入目,寺中清規早失,僧人都留起須發,內心慨歎異常,決心興複這座寺院。他來到人們經常過往的路口說:“年齡如在四十歲以下而願意出家修行的,都可到青原寺落發爲僧。”由于道德的感召,有四十多人回應做了和尚,同時又整頓了原來在寺的僧衆。從此青原寺又恢複了原貌,建立了清淨的僧伽團體。
到了夏季,大師從青原寺返歸報恩寺料理寺務。他把寺中事務安排妥善後,已是十一月了。這時才著手准備實踐一缽遠遊的志願,雪浪法師表示反對,惟恐他不能耐受遠遊的艱難和寒冷,勸他先遊浙江、江蘇一帶,因爲這一帶氣候溫和,多是山水勝地,風景秀麗,可供觀賞。可是大師卻認爲:“我們衆生的習氣,都愛戀軟緩,喜歡那些賞心悅目的境界。如果想了生死,斷煩惱,一定要艱苦鍛煉,到習氣無法放縱的地方去,才容易製伏煩惱習氣啊!若只徘徊在江、浙一帶,不是近在枕席之間嗎?那對于修行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第二年,大師一人托缽到了揚州,因被大雪所阻,又生了一場病,只得暫住下來。過了一些時候,大師見病已好轉,便托缽到街市循乞。他走到人家門外,只是來回徘徊著,不能呼乞。大師心裏思忖,這是什麼緣故呢?一摸腰包裏還有二錢銀子,便趕緊反省:“原來還有這些銀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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