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品
一 食厭想的修習
今在無色之後,再來解釋前面所提示的“一想”的食厭想的修習。
(食厭想的語義)這裏的“食”是取來的意思。有段食、觸食、意思食、識食的四種。然而這四種中,是誰取來什麼?即(一)段食取來以滋養素爲第八的八種元素,(二)觸食取來(苦樂舍的)叁受,(叁)意思食取來于(欲、色、無色的)叁有中結生,(四)識食取來于結生刹那的名色。
在此四食中,段食有貪求的怖畏,觸食有接觸(所緣)的怖畏,意思食有(諸有的)生的怖畏,識食有結生的怖畏。關于它們的怖畏,以(自己)兒子的肉的譬喻而說明段食,以壞皮膚的牛的譬喻而說明觸食,以火坑的譬喻說明意思食,以劍戟的譬喻而說明識食。
在此等四食之中,只是吃的、飲的、咬的、嘗的等類的段食是這裏的食的意義。由于對此食而取厭惡的態度所起的想爲“食厭想”。
(食厭想的修法)欲求修習食厭想的人,(向阿阇黎)習取了業處之後,當對所學一句也不忘失,獨居靜處,對那吃的、飲的、咬的、嘗的等類的段食,以十種行相而作厭惡的觀察。即(一)以行乞,(二)以遍求,(叁)以受用,(四)以分泌,(五)以貯藏處,(六)以未消化,(七)以消化,(八)以果,(九)以排泄,(十)以塗于此等中。
(一)“以行乞”是在這有大威力的佛教中出家的人,終夜讀誦佛語,或行沙門法,早晨起床之後,做過了塔園及菩提樹園的義務(掃除),叫人准備好飲水及沐浴的用水,灑掃僧房,調整身體,登上禅座,思惟業處二叁十回,起來之後,拿了衣缽,舍離了無人愦鬧而有遠離之樂具備樹蔭和水的清淨清涼的地域的苦行之林,不觀其聖遠離之樂,爲了獲得飲食而行向村落,猶如野幹之趨向于棄屍的墳墓相似。象這樣的行乞者,自從下床或下椅之後,即踏上散滿從足落下的塵及家蜥蜴的糞等的敷地的東西。此後則須見屋前面有時爲老鼠及蝙蝠的糞等所沾汙之故而比內室更厭惡。而後又須見樓上有時爲鸺鹠及鸠的糞等所塗之故而比樓下更厭惡。而後又得見各僧房(的庭院)時時由風而吹來的落葉及枯草,由于有病的沙彌的大小便,及因爲雨季時候的泥水所汙,比較樓下更厭惡。又見精舍外的道路比僧房(的庭院)更厭惡。他次第的禮拜了菩提樹及塔廟之後,站在那裏思惟(今天到何處去行乞),便不注意了那象真珠所積集的塔廟,象一束孔雀的尾羽一樣美麗的菩提樹以及具有天宮的莊嚴的住所,爲了獲得飲食,他必須去行乞,把這樣喜樂之處留在背後,自精舍出來之後,他步行于村落的路上,必須見諸樹樁與荊棘之道及爲大水沖壞了的不平之道。那時他穿了內衣如包疖相似,捆了腰帶如紮繃帶相似,纏了外衣如包骸骨相似,取出缽來如拿出藥罐相似。他到達了村口之時,又要見象屍、馬屍、黃牛屍、水牛屍、人的屍、蛇的屍及狗屍等。不但要看,那些壞屍的臭氣撲鼻,亦得忍受。此後站在村門口時,爲了避免惡象及惡馬等的危險,又要眺望村內的道路。上面所說始于敷地的東西而至于各種臭屍等的厭惡的事物,爲了飲食他必須踏、必須看、必須嗅。他必須這樣依行乞而觀察(食的)厭惡:“喂!多麼可厭的食啊”!
(二)如何“以遍求”而觀察?既然這樣的忍受行乞的厭惡,他進入了村落,纏著僧伽梨衣(袈裟),必須步行于村落的道路,象普通的乞丐一樣的用手拿著缽一家一家的次第乞食。如果在村中碰到下雨的時候,他必須置足于泥濘,其所蹈之處,往往至于胫肉之上;此時他必須以一手拿缽,而以另一手提其衣襟。如果炎熱之時,他必須以滿身帶著由狂風吹起的塵埃和草末而行。既至各家的門前,他必須看見或涉過那滿是蛆蟲蒼蠅而混雜著洗魚、洗肉、洗米的水及唾涕與犬豕的糞等的汙穢池塘及泥沼。有時從那裏起飛的蒼蠅,停歇于他的僧伽梨衣和缽及頭上。比丘進入人家乞食時,有的人給他,有的人不給他。給他的時候,又有的人把昨天所煮的飯、舊的糖餅及壞了的乳酥菜蔬等給他;不給他的時候,有的人說:“希望別一家,尊師”;有的人則粗惡地說:“滾出去,禿頭”!他這樣象乞丐一樣的行于村落中乞食之後,又必須回來。如是從進入村落以至歸來,爲了獲得飲食,對于泥水等的厭惡事物,他必須踏過,必須看,必須忍受。所以他必須這樣的依遍求而觀察食的厭惡:“喂!多麼可厭的食啊!”
(叁)如何“以受用”而觀察?這樣遍求了食物的比丘,在村外的一個適意的地方安坐下來之後,在他未曾伸手入缽取飯之時,若看見有尊敬的比丘或知恥的人,亦得招待他們吃,如果已伸手入缽欲取食時,則又恥于對那人說:“請你吃吧”!當他伸手捏拌飯食時,往往出汗而從五指流下把幹硬的食物而濕潤爲柔軟。等到由捏拌而失去了原來的美淨而作成一團放入口裏之時,又得以下面的牙齒作臼用,以上面的牙齒作杵用,以舌頭作手用。放進了口裏的食物,好象放在大盂中的犬食,以齒杵搗過了,又以舌頭去拌轉,混以舌尖上的清淡的唾水,並混以舌中所出濃唾及楊枝所不及擦去的齒垢。到了這一刹那,那嚼碎及混雜而失去了色香之美的食物,實已到達了最厭惡的狀態,正如狗子吐瀉在狗盂中的東西相似。象這樣的狀態,因眼睛沒有看見,所以吞下去了。應依這樣的受用而觀食的厭惡。
(四)如何“以分泌”觀察?這樣把食物吃進體內之後,便成爲非常的厭惡了,因爲佛、辟支佛、及轉輪王只有在膽汁、痰、膿、血的四種分泌中的任何一種分泌,而其他福薄的人則有四種分泌,所以如果膽汁多的人,則他吃下的食物好象混雜了濃厚的蜜樹油一樣的極其厭惡,如果痰多的人,則他的所食之物好象混雜了那伽婆羅的葉汁,如果膿多的人,則他的所食之物好象混雜了腐爛了的酥乳,如果血過多的人,他的所食之物則成爲好象混雜了染色一樣的可厭。他必須這樣的依分泌而觀察食的可厭。
(五)如何“以貯藏處”而觀察?食物混合了這四種分泌中的任何一種的分泌物而進入了胃中,這不是把它貯藏在金器中,也不是貯藏在寶珠及銀所作的器皿中。如果吃了十歲飲食的孩子,則他的食物的貯藏處好象十年未洗的糞桶。如果吃了二十、叁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十,乃至吃了一百歲的人,則他的食物的貯藏處好象一百年未洗的糞桶。他必須這樣的依貯藏處而觀察食的可厭。
(六)如何“以未消化”而觀察?那吃下去的食物,貯藏在那樣的地方,直至未曾消化的期間,停在前面所說的極黑暗猶如帶著各種臭屍的氣味的風的通路而極臭極可厭惡的處所(胃),把今天、昨天、前天所吃的一切飲食集在一起,蓋著痰的膜,由身火的熱力煮燒,生起了涎沫氣泡,現起極其可厭的狀態,正如旱熱之時,由于意外的密雲驟雨,把草、葉、壞席片、蛇屍、狗屍、人屍等都集中到旃陀羅村門前的池塘中,由于太陽的熱力所熏,生存著許多的涎沫氣泡一樣。他應該這樣的依未消化而觀察食的可厭。
(七)如何“以消化”而觀察?那食物由于身火的熱力既然消化了的時候,不是變成象用金銀等原料所作的金銀等器的狀態,但升起了涎沫氣泡,如放在磨石上磨碎了的黃泥而塞進管子裏一樣的變成了糞而充塞于熟髒(直腸),一部分變成了尿而充塞于膀胱。他應該這樣的依消化而觀察食的可厭。
(八)如何“以果”而觀察?如果飲食得以適當的消化,其結果産生了發、毛、爪、齒等的種種汙垢;假使不能獲得適當的消化,便會産生輪癬、疥癬、天花、癞病、瘟疫、肺痨、咳嗽、痢疾等的數百種病。這便是食的結果。所以他應該這樣的依果而觀察食的可厭。
(九)如何“以排泄”而觀察?吞下食物之時由一門而入,排泄之時,則由眼睛出眼垢,由耳朵出耳垢等的多門而排泄。吃的時候和許多眷屬們共同的吃,排泄的時候,則成爲大小便等,由一個人單獨的排泄出去。第一天他吃得快快樂樂歡歡喜喜的,第二天他排泄時,則捏其鼻,歪其臉,而心生厭惡。在第一天雖然對食物染著貪愛迷戀地吃了下去,但過了一夜到第二天,他便不貪憎惡而厭嫌的排了出去。所以古人說:
珍美的食物、飲物、硬食、軟食,
一門而入,九門而出。
珍美的食物、飲物、硬食、軟食,
與諸親朋會食,一人潛伏排出。
珍美的食物、飲物、硬食、軟食,
食時歡喜,排時厭棄。
珍美的食物、飲物、硬食、軟食,
過了一夜,便成臭物。
他應該這樣的依排泄而觀察食的可厭。
(十)如何“以塗”而觀察?即在食時,而此飲食塗于手、唇、舌、腭等。因爲給食物所塗而手等便成厭惡,縱使洗去了它們,但爲了除去臭氣,還要再叁再四的洗。譬如煮飯的時候,那滿上來的糠與米屑米皮等塗于镬口镬邊及镬蓋等,同樣的,吃下的飯,由于全身的身火所煮沸(消化)而滿出的,以齒垢塗于牙齒,以眼垢、耳垢、涕、尿、糞等塗于眼、耳、鼻、大小便道等,由于彼等所塗的此等諸門,雖然天天的洗,也不會清淨悅樂的。在這些裏面,有時你洗了一處,還要用水來洗手,有時洗了一處,雖然二叁次的用牛糞粘土和香粉等洗了手,但依然是厭惡的。所以他應如是依塗而觀察食的可厭。
這樣以十種行相而觀察思惟食的可厭的比丘,以厭惡的行相而得明了段食。他再對那(厭惡的段食之)相數數修習而多作。他這樣做,便鎮伏了五蓋。由于段食的自性法(本質)及深奧之故,不達安止定,只以近行定等持其心。由于習取厭惡的行相而得明了此(段食的可厭)相,所以稱此業處爲“食厭想”。
(食厭想的功德)于此食厭想而精勤的比丘,則退縮回轉他的貪味之心。譬如欲渡沙漠的人,離去憍心而吃自己的兒子之肉,他只是爲了要度脫苦海而取飲食。因爲遍知段食之故,則他不難于遍知五欲之貪。由于他遍知了五欲,亦得遍知于色蘊。由于未消化等的厭惡的行相,他的身至念(業處)的修習亦得完成。
他…
《阿毗達摩·清淨道論 11· 說定品》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