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法的緣起。然後由小乘引入大乘,講一切皆空,直到畢竟空。再講《般若經》,使弟子懂得“會一切法,皆摩诃衍”。整個過程,以淺入深,次第漸進,故名漸教。
第叁,秘密教。據經說,佛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能普渡衆生,對衆生所施的教法雖然不同,但聽者所解的和所得的卻不一樣。這就是“同聽異聞、互助不相知”,故名秘密教。
第四,不定教。聽者所聽的雖然相同,然而所證的卻不一樣,聽小乘法而證大乘,聞大乘法而應小乘,“聞小證大,聞大證小”故名不定教。
這四種教,是佛祖宣講教育的方法,它和五時中的前四時相配。在這四教裏,不包括天臺宗。因爲沒有說到第五時,天臺宗自稱非頓、非漸、非秘密、非不定,但又自稱包括頓、漸、秘密、不定。
《天臺四教儀》雲:“問將五味對五時教,其意如何?答有二:一者但取相生次第,所謂牛,譬如佛,五昧譬教,乳從牛出,酪從乳生,二酥醒醐,次第不亂,故譬五時相生次第。二者取其濃淡,此則取一番下劣根性,所謂二乘根性,在華嚴座,不信不解,不變凡情,故譬其乳。次至鹿苑,聞叁藏教,叁乘根性依修行,轉凡成性,故譬轉乳成酪。次至方等,聞彈斥聲,聞慕大恥小,得通教益,如轉酪成生酥。次至般若,奉敕轉教,心漸通泰,得別教益,如轉生酥成熟酥。次至法華,聞叁周說法,得記作佛,如轉熟酥成醍。此約最鈍具經五味。其次者,或經一二叁四。其上達根性,味味得入法界實相,何必須等待法華開會。”
“五時”的意義,借譬喻說明由淺入深,次第相生。但對于上根性的人,頓時可入法界實相,得法華玄義。故《天臺四教儀集注》卷叁說:“大經雲:雪山有草名忍辱,牛若食者,即得醍醐,立即上達根性也。”
化法四教是指叁藏教、通教、別教和圓教。這四種區分,是由教義自身內容爲根據的。
第一,叁藏教,爲四阿含經、俱舍、娑婆等論及五部律。《天臺四教儀集注》卷叁解釋說:“第一,叁藏教者:一,修羅多藏,二,阿毗昙藏,叁,毗尼藏。四教儀一初雲,此教明因緣生滅四謗理,正教小乘,傍教菩薩。”由此注可知,這裏的:“叁藏”即非指“經、律、論”,也非指“戒、定、慧”,而是指“小乘有部、俱促進的因緣論和律部叁教派。叁藏教的內容,爲十二因緣、四谛和修行法。佛宣講的對象是鈍根的衆生,爲權且方便而施設的粗淺佛法。
第二,通教。通教通大小二乘,又通藏教和圓教,所習的是《大般若波羅密經》。在修行上,通有通無,通空通實。《天臺四教儀集注》卷八解釋說:“四教儀一,二雲,此教明因緣,即空無生四真谛理,是摩诃衍之初門也,正爲菩薩,傍通二乘。故諸大乘方等及諸般若有二乘得道者,爲同禀此教也。問:何太故不名共教?答:共名但得二乘近邊,不得遠邊。若立通名,近遠俱便。言遠便者,通別通別也。”
《四教儀》說:“次明通教者,通前藏教通後別圓,故名通教。又從當教得名,謂叁人同以無言說道體色入空,故名通教。”
般若講空,叁乘的人由有而觀空,由空而達到八不的中道,具有一切智慧;然而在事法上仍相分離,不會融會一切,故稱通教。通教的特征很不穩定,因此它能前通教後通別圓。
《天臺四教儀》說:“此教叁乘,因同果異,證明雖異,同斷見思,同出分段,同證偏真。然于菩薩中有二種,謂利鈍。鈍則但見偏空,不見不空,止成當教果頭佛。行因雖異,果與藏教齊,故言通前。若利根菩薩,非但見空,兼見不空,即中道,分二種,謂但不但;若見但中,別教來接;若見不但中,圓教來接,故言通後。”
通教講空,修行的果可以和小乘相同,也可以和大乘相同。這取決于自身的根性,在“同斷見思”時,有的人只悟到一切法由因緣合成,法是空、空,斷去物我執著;有的人卻能進一步悟入在緣也是空,斷一切差別識、諸法平等,入于大乘。菩薩乘的人,習般若智,見一切法爲空。鈍根的人“但見偏空,不見不空”,只成灰色佛。利根的人,見到空,又見不到空,乃通入別教。再進一步能達到非空非不空,亦空亦不空,這就進入了圓教。
第叁,別教。指特性的教派,專爲菩薩乘而設。講習的內容爲中道,主張亦空亦不空。
《天臺四教儀》雲:“次明別教者,此教明界外獨善菩薩位,教理智斷,行爲因果,別前二教,別後圓教,故名別也。涅槃雲四谛因緣,有無量相,非聲聞、緣覺所知。諸大乘經廣明菩薩曆劫修行,行位次第,互不相攝,此並別教之相也。”
《天臺四教儀集注》卷八解釋說:“四教儀一,二雲別教,不共之名也。若名不共,但異藏通,未異圓教,故但名別。此教明因緣假名無量四聖谛,的化菩薩,不涉二乘。別義略明有八,謂教獨被菩薩,理則隔離叁谛,智則叁智次第,斷則叁惑前後,行則五行差別。位則位不相收,因則一因難出,果則一果不融。”
以上這段文字,列舉出別教的八點特征,以示區別。那行別教究竟指哪些教派也?別教是指般若的究竟空和華嚴圓融實體。
第四,圓教。天臺圓教,以《法華經》的圓義而定。《天臺四教儀雲》:“次明圓教者,圓名、圓妙、圓滿、圓足、圓頓,故名圓教。所謂圓伏、圓信、圓斷、圓行、圓位,圓自在莊嚴,圓建立衆生。諸大乘經論說佛境界,不共叁乘位次,總屬此教也。”
《天臺四教儀集注》卷九解釋說:“叁谛圓融,不可思議,名圓妙。叁盯即無有缺滅,名圓滿。圓見事理,一念具足,名圓足。體非漸成,故名圓缺。圓伏五位,圓常正信,圓斷五住,圓行一行一切行,圓位位位相攝妙用。……一代教中,除鹿苑顯露無圓,諸大乘經,凡說圓法,皆佛境界也。不共叁乘位次者,揀異別教,不共二乘,今圓是佛乘,故不共叁乘也。”
天臺的“圓教”概念,在使用時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指一般判教意義上使用,只要講佛的境界,教屬圓教。所以《天臺四教儀》說華嚴、般若、涅槃、法華等經,都講佛的境界,所以都屬圓教。第二種情況是指天臺宗自身的“純圓”而言,在這個意義上使用,僅天臺宗才配稱圓教。因爲它不僅圓滿具足,而且還具有本、迹、實、權。在經典上,只有《法華經》才具這種特質。
智凱在《法華玄義》卷九上講圓門入實觀時,列舉了別教與圓教的十種區別:“別圓兩種,俱通中論。其同異略爲十。一,融不融。二,即法不即法。叁,明佛智非佛智。四,明次行不次行。五,明斷斷惑不斷斷惑。六,明實位不實位。七,果縱果不縱。八,圓诠不圓诠。九,約難問。十,約譬喻。”
接著,智智又引證《法華經》,從正面說明圓十義,證明《法華經》具有圓教的特質:“今經十義者,觀一切法空,如實相決了聲法,是諸經之王,開方便門,此是融凡小大之人法也。一切民間治生産業者,皆與實相不相違背。即客作者,是長者子,此是即法之義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今所應作唯佛智,慧即佛慧也。著如來衣座寶等,即不次第行也。不斷五欲而淨諸根,又過了五百日旬,即不斷斷義也。五品六根,乘寶乘遊四方,即實位也。佛自住大乘定慧力莊嚴,從此渡衆生,即果不縱也。合掌以敬心欲,聞具足道,即今佛文前圓诠也。諸法實相義,已爲汝等說,即古文後圓诠也。智積龍女問答,顯圓也。輪主頂珠,其車高廣,皆圓喻也。十意既足,圓門明矣。
正如日本學者高楠順次朗在《佛教哲學要義》裏指出的:華嚴時並不是純粹圓教,因爲它包含別教。鹿苑時只是一偏之見,因爲此時所授只是小乘見解。方等時包含四教,因此是相對的。般叵的主要是傳授圓教,但挾帶通、別二教,因爲它並不十分圓滿、完全。法華時純粹是圓教,是至高妙的。佛陀降世的目的充分地在此表現出來。《涅槃經》是佛陀一生所說教法的概述,迹即謂叁乘與四教教將棄置不理:叁乘轉入一乘,四教將合爲一終極的圓教。如此,佛陀一切遺教最後都被吸入法華教內,天臺宗認爲法華義理是所有佛教的最圓滿教義。”
總之,宋代天臺宗的複興,谛觀應占第一功。其一,由于谛觀返天臺教典,才有宋代山家派和山外派對天臺教典的研究,通過兩派的叁十年論難,致使天臺宗的複興。其二,谛觀的《四教儀》撥冗除雜,言約義赅,對天臺宗的判教觀點作了高度的概括,對南北諸師的異義作了辨析和破斥,這對天臺宗的宏揚起到提綱挈領的作用,同樣是對天臺宗的一大貢獻。
《佛祖統紀》卷二十二的《四明子麟法師》載:“法師子麟,四明人。五代唐清泰二年(935)往高麗、百濟、日本諸國授智者教。高麗遣使李仁日送師西還。吳越王(錢)镠于郡城建院以安其衆(今東壽昌寺)。”
從這段記載可知,子麟法師是浙東四明(今甯波市)人,于935年去高麗、百濟、日本,目的是傳授天臺智者大師的教觀。後來,高麗派使者李仁日送他回四明,吳越王錢镠于郡城建寺以安其衆,這個寺即今東壽昌寺。此事亦見于元代袁桷等人著《延佑四明志》卷十六的《東壽昌寺》。但記載沒有說明子麟何時回四明,帶了多少人回來等。一在有人把子麟去高麗、百濟、日本說成是尋求天臺教典,這種說法缺少史料根據,只是憑推測而已:一是這時剛好是天臺宗搜尋教典的時期;二是搜尋的對象又剛好是高麗、日本,故有些推測。
另據草庵法師道因的《教苑遺事》說:“昔智者禅師創放生池于海涯,其放之也,必爲授歸戒、說大法,然後縱之海中。智者滅後,至唐末,中國天臺之道寢息,而海東高麗、新羅諸國,盛統此教。”
可見,在唐末五代時期,韓國佛教界盛弘天臺宗。據此可知,當時兩國天臺宗人交往一定很頻繁,上邊提到的子麟只不過是其中一員罷了。
至于爲什麼當時韓國盛弘天教觀,道因隱隱約約地把原因歸于天臺智者造放生池、給魚授戒說法、魚歸東海的結果。繼宗法師卻非常肯定地說:“智才緣在此方,而教敷于海東者,此必放生池中諸魚聞教禀戒報生者,爾然,聞此說者,頗譏以爲誕,殊不知教理有憑也。流水十千,天了即脫魚報,豈外此乎?”
繼宗叫我們不要譏笑他的說法怪誕,海東盛弘天臺的原因就是智者授法歸戒的魚遊回海東,感應海東諸國天子的結果。
不管怎麼說,道因、繼宗都肯定了唐末五代時期韓國盛轉天臺宗的事實。
《天臺佛學衰微時期——谛觀返還教典使天臺宗複興》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