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據佛法,我們必須盡一切可能來幫助臨終者處理他們面對的衰竭、痛苦和恐懼,並提供愛的支持,讓生命的結束變得有意義。倫敦聖克裏斯多福臨終關懷醫院(St. Christopher”s Hospice)的創辦人桑德斯說:「在我們的病人中如果有人要求安樂死,那就表示我們沒有盡到責任。」她反駁安樂死的合法化:
我們的社會還不致于窮到不能提供時間、愛和金錢來幫助人們安然去世對于那些身陷恐懼和憂愁之苦,而我們又可以解除其痛苦的人們,我們虧欠他們這一切爲了做到這點,我們不需要殺他們……讓自願性的(主動)安樂死合法化,將是一種不種不負責任的行動,它會妨礙我們對于老弱、殘障和臨終者的真正尊敬和責任。
其他的疑問
在出生前或嬰兒期去世的人,他們的神識會有什麼發展?父母親能夠給予什麼幫助?
頂果欽哲仁波切解釋道:
在出生前、出生時或嬰兒期去世的人,他們的神識會再度經曆各個中陰階段,然後轉世。爲一般死者所做的功德法事,也可以替他們做,例如:金剛薩埵的淨化法門和持咒、點光明燈、骨灰淨化等等。
在墮胎的案例中,除了這些修法外,如果父母親覺得懊悔,他們可以發露忏悔,祈求寬恕,虔誠修持金剛薩埵的淨化法,這對他們有所幫助。父母親也可以供燈、放生、幫助別人、贊助慈善或修行計劃,把所有功德回向給嬰兒神識的安樂和未來覺悟。
自殺者的神識會發生什麼變化?
頂果欽哲仁波切說:
當一個人選擇自殺時,神識除了跟隨它的惡業之外,別無選擇,很可能會有厲鬼控製和擁有它的生命力。在自殺的案例裏,法力強大的上師必須修特別的法門,如火供和其他儀式,才能解脫亡者的神識。
當我們死亡時,可以捐贈器官嗎?如果器官必須在血液還在循環,或在死亡過程完畢之前就摘除,該怎麼辦?難道這不會幹擾或傷害死亡前的神識嗎?
曾經被我請示過這個問題的上師都同意,器官捐贈是極大的善行,因爲它出自真誠想利益他人的慈悲心因此,只要這確實是臨終者的願望,就絕對不會傷害到正在離開肉體的神識。反之,這個最後的布施行爲可以累積善業。另一位上師說,在布施器官時所受的痛苦,以及每一個心散亂的時刻,都會轉成善業。
頂果欽哲仁波切解釋:「如果一個人確實很快就將去世,也表達了捐贈器官的願望。他的心充滿慈悲,就算在心髒停止跳動之前,他的器官都可以摘除。」
把一個人的身體或頭部冷凍起來,等到有一天醫學進步可以使之複蘇,該如何看待這種器官冷凍術呢?
頂果欽哲仁波切說這是毫無意義的。人在確實死亡後,他的神識就不能再回到肉體。把屍體保存下來以便將來複活之用,這種想法明顯地在誘引一個人的神識悲劇性地增加對肉體的執著,因此會更加痛苦,並且阻礙轉世。一位上師把這種器官冷凍比喻爲直接進入寒冰地獄,甚至沒有經過中陰境界。
對于退化或得了癡呆症的老邁父母,我們能做些什麼呢?
這時候,開示佛法可能沒有用,但在他的面前靜靜地修行,或念咒,或念諸佛名號仍然可以幫助他。卡盧仁波切解釋:
你是在播種。你的發願和對他的愛心關懷,是很重要的。在這種情境下,你必須發自最誠摯的心意,真正關懷他們的利益和幸福。……父母親和兒女的緣非常強,由于這份緣,如果我們對待父母的方式,還爲了其他衆生的利益,那麼就可以在細微的層次是得到許多殊勝的利益。
附錄叁 兩個故事
我在西方的學生和朋友們告訴過我很多發人深省的故事,關于他們認識的人在死亡時,如何受到佛法幫助的過程。讓我告訴你兩位學生面對死亡的故事。
桃樂絲
桃樂絲因癌症死于倫敦聖克裏斯多福醫院的臨終關懷病房。她生前才華橫溢,是一位藝術家、刺繡專家、藝術史學家、導遊,同時也是顔色治療師。他的父親也是一位治療師,她對各種宗教和精神傳統都很尊重。她在生命的晚期才接觸到佛教,而且如她所說,「迷上了」佛教。她說佛法對于實相的本質,給了她最強有力、最完整的看法。讓我們聽聽在臨終前照顧她的同修道友們,描述佛法如何幫助她面對死亡:
桃樂絲的死亡對所有人都非常具有啓發性。她死得非常優雅而莊嚴,每一個和她接觸過的人都感受到她的力量,不管是醫生、護士、助理、其他病人或同修道友們,這些人有幸地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周能與她共處。
在桃樂絲住院前,我們去家裏探望她時,就知道癌細胞到處蔓延,她的內髒器官已經不行了。一年多來,她服用嗎啡止痛,現在她幾乎無法吃或喝任何東西;然而她從不抱怨,所以也看不出她的痛苦。她變得很瘦,而且很容易疲倦;但當有人來探望時,她就會熱誠歡迎,跟他們聊天,散發出愉悅、安詳而親切的氣氛。她最喜歡躺在沙發上,聆聽索甲仁波切開示的錄音帶,當仁波切從巴黎寄來一些對她有特別意義的帶子時,她往往欣喜萬分。
桃樂絲對自己的死亡作了仔細的准備和規劃。她不希望有任何未了的事情讓別人去處理,所以她花了幾個月時間處理這些事務。她幾乎對死亡沒有恐懼,只想把所有事情處理完,然後可以專心地面對死亡。她對自己這一生沒有真正的傷害過別人而甚感安慰,而且她也信受奉行教法,如她所說「我已做了我的功課」。
當時間到來,桃樂絲必須到病房,而要離開那曾經充滿多年收藏的家,她只帶了隨身的一些東西,頭也不回就離開了。她把大部分的東西都送人了,只帶了一張仁波切的照片,以及一本談禅坐的小書。她將生命簡化到一個小包包裏,如她所說:「輕裝簡行」。她把離開這件事視爲理所當然,如同只是外出購物而已。只說「再見,我的家。」揮揮手,就走出門了。
她在醫院的病房變成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床邊的小桌上,擺放仁波切的照片,照片前,一直點著蠟燭。當有人問她是否要和仁波切說話時,她笑笑,看著照片,然後說,「不用了,他一直在這裏啊!」她常常提到仁波切所說的,創造一個「恰當的環境」,所以她在牆上挂了一幅有彩虹的美麗圖畫,正對著她,房間裏也永遠有很多朋友送她的花。
桃樂絲一直到最後都能控製各種狀況,而且她對教法的信仰堅定不移。整個過程反而似乎是她在幫助我們,而不是我們在幫助她。她一直很愉快、有信心、而且幽默,從她的勇氣和自信中,有一種莊嚴顯現出來。她永遠愉悅地歡迎我們,讓我們了解到死亡並不一定是陰郁可怕的。這是她給我們的禮物,我們也覺得能跟她在一起是很榮幸的事。
我們反而幾乎都依賴桃樂絲的力量了,所以當知道她需要我們的支持時,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當她在計劃喪禮的細節時,我們突然了解,在關心所有的人之後,她現在需要的就是解決這些事情,然後可以專心面對自己。她也需要我們容許她這麼做。
她的死亡過程很困難也很痛苦,而桃樂絲像一位戰士一般。她盡可能自己處理這些痛苦,不去麻煩護士,直到她的身體完全撐不住爲止。有一次,她還能起床時,護士輕輕問她要不要用坐式的便器。她掙紮起來,然後笑著說「看看這個身體!」我們看見她只剩下皮包骨了。她的身體雖然越來越衰敗,可是精神卻越來越散發出光芒。她似乎了解到身體已經完成任務了:已經不再屬于她,只是暫時居住而要隨時丟棄的東西。
雖然環繞著輕松和愉悅的氣息,桃樂絲的死事實上是很辛苦的。她也經過了很多陰郁和痛苦,但都以極度的安詳和毅力來克服。在一次昏迷而痛苦的夜晚之後,她擔心自己可能隨時都會死亡而無人陪伴,所以要求我們隨時有人陪她。我們就開始了二十四小時的輪流看守。
桃樂絲每天都修行,她最喜歡的是金剛薩埵的淨化法門。仁波切建議她讀有關死亡的教法,包括基本頗瓦法。有時候我們坐在一起,大聲讀給她聽;有時候我們唱誦蓮花生大士的咒語;有時候我們只是靜坐。她有時會打盹,醒來後說「噢,好棒啊!」當她精神較好而且有意願時,我們就讀些中陰教法的段落給她聽,幫助她記得她將會經曆的各種階段。我們對她的清明程度都很驚訝,但她只想用最基本、最簡單的方法修行。當我們來換班時,都會被病房中安詳的氣氛感動。桃樂絲躺在那兒,眼睛睜大,凝視虛空,甚至連她睡覺時都如此。照顧她的人則在一旁輕輕地念著咒。
仁波切不時會打電話來探問病情,他們相當自在地談論距死亡還有多遠。桃樂絲會坦誠地詢問自己的狀況,比如「還有幾天就結束了」。有一天護士把電話推車推進來,說:「阿姆斯特丹來的長途電話」,桃樂絲眼中充滿光芒及喜悅地和仁波切談話。挂上電話後,她告訴我們仁波切要她現在不必再讀了,只要「安住在心性中,安住在光明中。」當她瀕臨死亡前,最後一次接到仁波切的電話,她說仁波切告訴她:「不要忘了我們,有空來看我們!」
有一次醫生來查房及調整藥劑,她用一種非常簡單而直截了當的方式解釋道:「你知道,我是佛家弟子,而我們相信死亡的時候,會看到很多的光。我相信我已經開始看到一些閃爍的光,但我想我還沒真正看到。」醫生們都很驚訝她的清醒和活力,他們說,一般像她這種病情,通常是不醒人事的。
當死亡接近時,桃樂絲漸漸分不清日夜,也越來越深深地沈入她自己。我們約略可以看到四大分解的征象,她的臉色開始改變,清醒的時刻也變少了。桃樂絲已經准備好要走,但她的身體仍未放棄,因爲她的心髒還很有力,所以每個夜晚都是一個考驗,隔天早上醒來她通常很驚訝又活過了一天。她從不抱怨,但我們可以了解她受了許多苦。我們盡全力讓她舒服一些,當她不再能喝水時,我們就以水潤濕她的嘴唇。一直到最後叁十六個小時,她婉拒任何讓她維持清醒的藥物。
桃樂絲接近死亡之前,護士們移動她的身體。她卷曲成胎兒的姿勢。她的身體枯槁,沒有力氣移動或說話,她的眼睛仍然有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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