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張開,凝視前方,從她躺著的地方看著窗外的天空。就在死前最後一刻,她輕輕地動了一下,望著黛比的眼睛,用一種堅定的眼神溝通了一個訊息,好象在說:「時候到了」,帶著輕輕的微笑,然後回望虛空,呼吸輪流一、二下,就走了。黛比輕輕放下桃樂絲的手,讓她不受幹擾地繼續內在的分解。
臨終病房的工作人員都說,他們沒有見過像桃樂絲對死亡做這麼充分准備的人。事隔一年,她的神情和啓發仍然讓所有的人難以忘懷。
瑞克
瑞克住奧瑞崗,患有愛滋病。他曾是一名電腦操作員。前幾年,他四十五歲時,來參加我在美國舉行的暑期閉關,對我們說起有關死亡、生命,以及疾病對他的意義。我很驚訝瑞克才跟我學了二年的佛學,竟然有如此的了悟。在這段短短的時間裏,他以自己的方式,掌握了教法的精髓:恭敬心、慈悲心、心性的「見」,並且將這些溶入他的生命中。瑞克坐在椅子上,面對我們,說出他對死亡的感覺。藉著這些話語,希望可以傳達這次感人的場面:
二年前,當我知道我即將死亡時,我做了很自然的反應:哭喊。而我也得到了回答。在好幾個星期的高燒中,好幾次半夜裏我感覺到自己就要走了,而它幫助我渡過了這一段日子……這恭敬心,這哭喊……當這是你僅能做的,我們有蓮花生大士的許諾,他會在那兒幫助大家。他也未食言,他對我證實了好幾次。
如果不是蓮花生大士--仁波切說他就在我們的心性中,也就是我們的佛性;如果不是那個莊嚴光輝的現前,我不可能承受我所經過的。我知道我絕對沒辦法。
我了解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須對自己負責任。我面臨死亡的原因,是因爲我得了愛滋病。那是我自己的責任,不能責怪任何人;事實上甚至連自己都不能責怪。我承擔了這個責任。
在尚未接觸分解之前,我對自己以及可能有的各種神明發誓,我要快快樂樂地過日子。做了這個決定之後,我就堅持去追求。這在任何一種訓練心的方法中是很重要的;你必須先下定決心要改變,如果不想改變,任何人也無法替你改變。
我們的任務……就是要處理日常的各種狀況。首先要感激你在這個身體裏,在這個地球上。這是我的開始--感激地球、感激衆生。現在我感覺到身旁的事事物物漸漸在流失,我對每個人和每件事更加感恩。所以我現在的修行專注在感恩上,不斷奉獻出對生命的贊歎,對無所不在的蓮花生大士的贊歎。
不要像我多年的老毛病一樣,誤以爲「修行」只是端坐和念咒而已。修行遠遠超過這些。修行是如何面對每一個你碰見的人,修行是如何處理針對你而來的惡言。
當你從靜坐的位置站起來時,才是你修行的開始。在生活中如何應用修行,需要藝術和創造性的想法。在生活中有一些可以用來幫助修行的事物。譬如,我頭太昏,無法觀想金剛薩埵,就站起來去洗盤子,想象手中的盤子就是整個世界和受苦的衆生,並且持咒……班雜薩……,想幫助衆生洗掉苦難;當我沖澡時,想象金剛薩埵的光芒像水一樣沖掉我身上的罪惡;當我走到戶外時,陽光就好象金剛薩埵身上的光芒照射下來,進入我的身體;當我看到一個美貌的女人走在街上時,一開始也許會想「多美妙的女人啊!」可是我馬上會誠心地供奉給蓮花生大士,然後放下。我們必須在日常生活裏修行,否則只是空有信念,「有一天我會到天堂;有一天我會成佛。」但是,不是有一天你會成佛,因爲你現在就是佛;你修行,就是在練習做本來的你……。
利用日常生活中的情況來修行是很重要的。如同仁波切常說的,如果你們修習了懇求和祈請幫助,那麼在中陰階段你會很自然地去照做……。我將敦珠仁波切的話編成一個咒:「無法回報的大慈悲上師啊!我永遠記得您。」有些時候,爲只能想到這句話,是我當時僅能做的修習,但它很有用。
所以……快樂,負責,感恩……不要將生硬、儀式化的修行和生動、多變、流動、開放、榮耀的修行混淆。經驗告訴我--雖然聽起來像是說說而已,但事實上不是--我到處看到蓮花生大士,那就是我的修行。每一個人,尤其是那些麻煩的人,那些讓周遭人活得不愉快、痛苦的人,對我而言,都是上師的加持。後來我也認爲,這個病是上師的加持,它是福報的。這麼大的榮耀,我可以細細地體會。
我刻意訓練自己才能做到這樣。以前,我常常喜歡批判事情,批評別人;也愛抱怨這,抱怨那的。決定開始訓練自己的初期,心中也常有持續不斷的評語出現;我決定改變,在冰箱門上貼小紙條,告訴自己「不要批評!」
如果你的心老是在分別:「這是好的--這不是好的,我不要……」,老是在期望和恐懼之間,在愛恨之間,在高興和悲傷之間徘徊,當你執著這些極端時,你的心就被攪亂了。有一位禅師說過:「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意思是說你的佛性在哪兒,快樂就在哪兒。
所以,我開始處理我的概念心。一開始好象是不可能的事,但我越修就越發現:如果你讓念頭留在原處,不去執著,就不會産生問題。只要跟它們和諧相處,維持快樂的心情,因爲你知道你本身就有佛性。
不用去感覺你是否有佛性,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信任,在信心;重點是恭敬心,就是完全信服。如果你對上師有信心,肯用功,並且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想辦法將教法帶給自己,訓練自己的心不要重蹈過去的習氣,如果你能和正在發生的事安然相處,不要過分注意,過一陣子你會發現任何事情都不會持續得太久的;煩惱也是如此。尤其是我們的肉體,所有的事物都會改變,如果你就讓它們去,它們就會自然解脫。
像我目前的狀況,當恐懼如此明顯地籠罩著我,而我覺得好象快要被它吞噬時,我必須掌握自己的心。我了解到恐懼不會殺死我,它只是某個經過心裏的念頭而已,只要我不去碰它,這個念頭會自己解脫。我同時了解到中陰境界是一樣的,當你看到沖著你來的某種可怕情境時,事實上不是從別處而來,而是來自于你自己的心中!是我們所有壓抑在身體裏面的能量釋放出來的。
當我在訓練我的心時,我發現,有一個點,有一個界線你要劃清,不能讓自己超過它。如果超過了,你就可能産生心理問題,你會變得抑郁,或意志消沈,或者更嚴重,甚至發瘋。有些人以爲心告訴他們的是事實,結果變得不平衡,甚至瘋狂。我們都有這種經驗,但超過某一條界線你就不能再走下去……我曾有過恐慌的打擊,就好象面前的地上有個大黑洞似的。但當我提醒自己不要這樣想,並且隨時保持快樂後,我就不再看到黑洞了。
有些人對我而言比家人還親。因爲你們用另外一種方式讓蓮花生大士來到我面前,經由關懷、關心及愛。你們似乎不在意我罹患愛滋病,沒有人問過:「嘿,你到底怎麼感染的?」從來沒有人把它可作是對我的詛咒而鄙視我。只有一位老朋友前幾天在電話上問我:「你不怕這會是上帝對你的懲罰嗎?」我大笑,跟他說:「你認爲上帝詛咒了世界,而人是罪惡的。我卻相信(神的)用意是祝福,不是詛咒。」從無始以來,所有的事物都是圓滿、純淨和完美的。
所以我現在只安住在光芒之中。它充滿各處,你根本離不開它。它是如此美妙,有時我覺得好象飄浮在光芒之中。當蓮花生大士飛翔在心的天空時,我讓他把我帶走。
如果我是聽衆,也許我會問:「好啊!可是爲什麼你的病治不好呢?」有人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並不是我不嘗試去治療,我已經盡力了。現在我已經不再問自己這個問題了,我認爲那會變成去強迫操縱,或幹擾一個已經開始的過程;這個過程對我很有淨化的作用,從中我體會到有很多惡業正在消除。我把福報回向給我母親,她受了很多苦,期待能消除她的惡業 ;我也回向給一些情如手足正在受苦的道友。我和蓮花生大士有個約定:如果我留在這兒所受的苦,有一部分可以淨化給親友,那麼這是多大的福報!這就是我的禱詞。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不是一個喜歡受苦的人!但我感受到那個莊嚴,那個福報,輕輕地推我去受苦。
就在這個時刻,我從仁波切那兒認識了中陰教法,了解到死亡並不是敵人;就如同不要把念頭看成敵人一般。生命不是敵人,生命是榮耀的,因爲在這一生我們可以覺醒,了解真正的本性。
我誠心誠意地提醒你們,當你們還相當健康的時候,不要浪費機會,照著仁波切教你們的方法去做……,你會教導你們大圓滿法,他也會帶領你們到那個境界。這是非常重要的,尤其當你面臨死亡時。
我在這兒跟大家說再見了。我知道我大概活不過六個月。所以,我把你們都放在我心中,而我看到的你們都是光明燦爛的。那裏沒有黑暗,只有蓮花生大士心中的光,照耀著大家。謝謝上師的加持。
附錄四 兩種咒
西藏最有名的咒有兩種:第一種是蓮花生大士咒,稱爲金剛上師咒,嗡阿吽班雜咕噜叭嘛悉地吽(OM AH HUM VAJRA GURU PADMA SIDDHI HUM)。第二種是大悲觀世音菩薩咒,嗡嘛呢叭咪吽( OM MANI PADME HUM )。像大多數的咒一樣,它們是以印度古老神聖的語文——梵文寫的。
金剛上師咒
金剛上師咒,嗡阿吽班雜咕噜叭嘛悉地吽, 西藏語發音爲Om Ah Hung Benza Guru Péma Siddhi Hung,我以敦珠仁波切和頂果欽哲仁波切的解說爲基礎,來探討它的意義。
嗡阿吽(OM AH HUM )有外、內、「密」叁義。不過,在這叁個層次上嗡代表身,阿代表語,吽代表意。它們代表一切諸佛的身語意轉化功能的加持。
就外在意義而言,嗡淨化一切身惡業,阿淨化一切語惡業,吽淨化一切意惡業。由于淨化你的身、語、意,嗡阿吽提供諸佛的身語意加持。
嗡也是形色的精華,阿是聲音的精華,吽是心的精華。念這個咒,你就是在淨化環境、你自己和其他一切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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