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大師的佛學思想
正 如
印光大師是我國近代高僧,被尊爲淨土宗第十叁祖。他通過多年對佛教教義的潛心探索和真修實證,建立了自己的佛學思想體系。他的佛學思想和弘化業績,對後來佛教的發展和淨土思想的傳播産生了極大的影響。
一、大師的弘化事迹
大師(1861--1940)俗姓趙,名丹桂,字紹伊,清鹹豐十一年(1861)十二月十二日生于陝西郃陽(今合陽)縣孟莊鄉赤東村。父名秉綱,有叁子,師排行第叁。相傳,師性情果斷,幼時穎悟聰哲,“隨兄讀儒書,頗以聖學自任”。(《中興淨宗印光大師行業記》,以下簡稱《行業記》)先時,他效法韓、歐、程、朱,積極辟佛,後遭“目疾”,數載不愈。目疾期間,大師通過閱讀一些佛教著作,明白了佛教的真谛,頓悟前非,毅然于二十一歲(1881)在陝西終南山南五臺蓮花洞寺出家,拜道純和尚爲師,法名聖量,字印光。翌年,在陝西興安縣雙溪寺受具足戒。大師未受具足戒之前,在湖北竹溪蓮花寺曬經時,得到一本不全的《龍舒淨土文》,讀後得益非淺,受到啓發,遂歸心淨土,精進念佛,目疾獲愈,由是深信念佛功德不可思議。從此,大師便開始了專宗淨土的生涯。
大師在中年時代赴各地遊學,充當行單,修習苦行,廣閱經藏,閉關念佛。一九一一年以後進入弘法時期。大師的弘法活動主要有叁個方面。
(一)解人疑惑,示與正道。大師自一八八一年出家後,“叁十余年,終清之世,始終韬晦,不喜與人往來,亦不願人知其名字,以其晝夜彌陀,早證念佛叁昧。”(《行業記》)民國紀元(1911),高鶴年居士得大師文章數篇,刊于上海的《佛學叢報》後,才引起社會名士的注目,于是索文者接踵而至,爭相請讀,“由是而慕師道德,渴望列于門牆之善男信女,日益衆多。或航海梯山,而請求攝受;或鴻來雁往,而乞賜法名。”(《行業記》)就這樣,大師進入了弘法時期,擴大了他的佛教活動範圍。
從此,大師所居之處,車水馬龍,有的親自登門請示人生處世的道理,有的來信請教佛法,等等。大師皆根據對方的具體情況,針對性地一一作答,最終都達到解人疑惑,示與正道的目的。其內容妙契時機,不拘一說,啓迪凡心,各得大益。此外,大師還廣爲人們作序寫疏。在大師的文字般若和道行的感化下,歸依弟子一時發展到“十余萬”之衆,遍于國內外各個行業。
(二)創辦弘法社,弘法利生。爲了更好地弘揚佛法,“格正人心”,大師除了忙于爲人們作序寫疏、解答各種疑難外,還在上海創辦了弘法社,積極翻印經籍和出版刊物。創社以來,所印各種書籍,數量達五百萬部以上。通過佛經流通和刊物的發行,使佛教文化和佛教思想得到進一步傳播。
大師十分重視印經事業和佛學研究。他認爲流通佛經、研究佛學“爲宏法利生之急務”。要不斷擴大“弘法利生”範圍和層次,首先,就得普及流通佛經和開展佛學研究。他在《高州佛學研究會緣起》中說:“有志于親見本來面目,及挽回世道人心者,莫不研究佛法。”又說:“近來世道人心,陷溺己至極點……欲爲挽救,普勸悉皆研究佛學。”佛學,它能夠使人諸惡莫作,衆善奉行,“挽回世道,救正人心”,以及了生脫死。爲了使更多的人能夠讀到佛經研究到佛學,于是,大師重視印經事業和佛經的流通工作。
(叁)保護廟産,致力慈善事業。大師一生,“以法爲重,以道爲尊,名聞利養,不介于懷。”(《行業記》)爲了“護教興教”,即使獻出生命也在所不辭。辛亥革命後,一些地方的貪官汙吏和無賴士紳們紛紛強占寺廟,侵占廟産。一九一五年和一九一七年政府兩次公布《管理寺廟條例》叁十一條,授予地方官吏和士紳以限製僧徒和管理廟産的大權。一九二二年江蘇省義務教育會成立,有人呈請省府以.寺廟改作校舍,後蒙大師設法挽救,才取消此一建議。
一九叁叁年,安徽省阜陽資福寺,爲政府侵占,也蒙大師向當局函訴斡旋,才免于劫難。一九叁五年,全國教育會議提議全國寺産充當教育基金,全國寺廟改爲學校。提案一定,各地官吏和士紳即趁機侵占寺廟,這突如其來的“狂風驟雨”,引起了社會有識之士和佛教界人士的抗議。當時大師在蘇州報國寺閉關,由圓瑛法師同“大悲和尚、明道法師、關、黃二居士,同至報國寺,谒大師就商辦法。乃承以衛教相勉。于是請撰整理僧伽製度文一篇。”(《印光大師永思集》,以下簡稱《永思集》,圓瑛:《印光大師生西事迹》)中國佛教才免遭一場滅教之災。
大師對“護教興教”,可謂不遺余力。他之所以不遺余力,其目的無不是“提倡佛法,以行救濟(人類)”。正因爲如此,所以,大師一生又非常致力于社會福利和佛教慈善事業,甚至把社會福利和佛教慈善事業看得比“護教”還要重要。
大師除自己辦有佛教慈悲義赈會等外,還爲上海等各地的慈幼院、救災會和其他災區勸募、捐款。例如一九二六年,長安解圍後,他急拔印文鈔之款叁千塊銀元,托人速彙赈濟。一九叁六年,陝西省遭大旱。他又將自己印書僅有的一千銀元急拔救濟旱區。一九叁七年,大師在上海護國息災法會說法時,首先發起救災,並當衆捐出印經款和皈依弟子供養的全部金額計四千銀元悉數作爲倡首。以上種種,不勝枚舉。總之,大師對于“救濟急難,猶如切膚之痛,無不盡力。”(《行業記》)以救人爲上,乃是大師一生始終堅持的觀點。
大師一生嚴己寬人,與人爲樂,一旦有錢,從不儲蓄,不是救濟窮苦大衆,就是印經贈人,或辦慈善事業。而自己卻總是“破衲粗粝”,“克苦儉樸,一如故昔,灑掃洗滌,躬自操作,粒粟寸紙,珍若拱璧”。(《永思集》第25頁)一生過著艱苦樸素的生活。
在《略說印光大師之盛德》一文中,弘一法師回憶說:“大師一生于此事(指惜福)最爲注意。衣食住等皆極簡單粗劣……師每日晨時僅粥一大碗,無菜……午食時,飯一碗,大衆菜一碗。師食之,飯菜盡己,注開水于碗中將滌蕩以嗽口入肚,與晨無異。”
據《永思集》載,有一次,大師看到菜中用的醬油稍爲好些,他對此“大加呵斥”,責備說:“我等道力微薄,不足利人,即施主一粒米,並無法消受,那可更吃好菜。”又有一次,一位居士送來四個饅頭,過了兩天,侍者才想起這事,但饅頭已發黴了。侍者正准備自己吃掉,卻被大師發現了,大師邊拿過饅頭,邊關懷地對侍者說,你不能吃,吃了對胃不好,我吃還不要緊,以後要注意,不要糟蹋施主的東西。說完,就自己吃了起來。生活如此簡單,從不敢浪費施主的一絲-亳。
大師爲人慈悲,不論僧俗老幼、貧富貴賤,都一視同仁,熱情以待。總之,大師的一生,是勤勞惜福,嚴己寬人的一生;是護教興教,弘法利生的一生。他的崇高的道德修養和弘法利生的大無畏精神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大師1881年出家于終南山蓮花寺,至1893年,先後遊學于湖北蓮花寺、北京紅螺山資福寺、龍泉寺、圓廣寺;1893年(33歲)至1930年常住普陀山法雨寺;1930年(70歲)至1937年住蘇州報國寺,1937年冬轉住蘇州靈岩山寺,直到1940年往生,世壽八十,僧臘六十。著作收集在《印光法師文鈔》正續編中。
根據《印光大師文鈔》(以下簡稱《文鈔》) 等有關資料,大師的佛學思想是以淨土爲中心,而展開他一系列的學說。在弘法方面主要指歸淨土、兼護諸宗,提倡帶業往生,在格正世道人心方面有注重因果,宣揚佛教救世精神,主張“釋儒無二”說等。
二、宏揚淨土兼護諸宗
佛教自從漢代傳入中國後,經過魏晉南北朝的弘傳,隋唐時期發展到鼎盛。宋明以後,佛教逐漸走向衰落。到了近代,由于佛教界一些高僧大德和居士的努力,佛教又呈現出複興的趨勢,而淨土宗更是廣布流行。在近代弘揚淨土有代表性人物中,印光大師就是出色的一位。
大師一生致力于弘揚淨土。他自一八八二年念佛蒙佛感應後,對淨土法門便萌生信心。從此,他發願弘揚淨土,直至往生。通過大師的積極傳播,推動了淨土宗的發展,使當時出現了“善導高風,複見今日”的昌盛景象。但是,他在弘揚淨土的同時,也融合諸宗的思想,並且需要對機施教時,也暢談“佛法平等之懷”,從不揚此抑彼排斥他宗。他說:“佛法平等之懷,所有言論,唯理是尚,毫無偏私。”又說:“法不一律,正好事理並進,頓漸齊驅,庶得叁根普被,利鈍均益。”(《文鈔》正編《與佛學報館書》)這種法法平等的思想在大師的文鈔中表現得很突出。爲了對機施教,大師有時信手拈來禅宗的“機鋒”使人“明心見性”;有時強調學習教理的重要性,教人要發心學習教理,從教起修,甚至有時借用儒家思想說教,教人遵守倫理道德等等。
大師認爲,佛教中的一切法門都是一樣不可思議,如大海水,都是一鹹味。他說:“善會者,則一切法,法法圓通。”又說:“佛理圓通,法法歸真,頭頭合道。”(《文鈔》正編卷一,《與友人論校經綱要書》)大師就是這樣在融合諸法的情況下而弘揚淨土。他在宏揚淨土的同時,始終維護著各宗派的發展。
爲什麼要弘揚淨土?大師認爲淨土法門殊勝無比。怎樣殊勝無比?歸納起來,主要有四點:
其一,淨土法門適應一切根性,“萬修萬人去”。他說:“夫所謂淨土法門者,以其普攝上中下叁根,高超律、教、禅宗”;“九界衆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舍此法,下不能普利群生”。(《文鈔》正編卷一,《與大興寺體安和尚書》)淨土法門“普攝上、中、下”叁根,無論哪一種根機的人,只要信願念佛,都能在淨土中得到好處。“但具真信切願,縱五逆十惡,亦可永出輪回,高預海會。”(同上,《與佛學報館書》)大師認爲,其他法門,都不能作到“叁根普攝”,有的是適應小乘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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