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到自性本來就是不生不滅的,真想不到真如自性是人人本具的,真想不到自性本來不動不搖,真想不到自性能夠生出一切萬法。”他深明我佛心宗,頓時感到身心安樂,禅悅爲食,法喜充滿,就對這位念經客人說:“剛才你所念的經是什麼經?是從那裏來的?”客人說:“這部《金剛經》我從蕲州黃梅縣東禅寺五祖弘忍大師那裏得來的”。惠能聽了非常高興,就把柴賣了,准備了安家養母的糧食,匆匆忙忙來到黃梅弘忍大師的東禅寺。很巧五祖正在法堂裏升座說法,惠能上前參禮。五祖看到這個樵夫來得奇怪,就問道:“那裏來?”答曰:“嶺南來。”五祖更厲聲的說:“南蠻獦獠也來聞佛法。”惠能說:“和尚,人有南北,難道佛性還有南北麼?”五祖吃了一驚,知道這個佛門法器,乘願再來,就不與多講,以免被別人妒忌,反而不妙。當時就叫他去米房裏做舂米工作,惠能在米房舂米,因他身材生得瘦小,當他舂米踏石時候,重量不夠,所以腰間挂了一塊石頭,大家都叫他爲盧行者。他雖天天舂米,可是時時刻刻在回光返照,靜慮修禅,內絕妄念,外息諸緣,用功修行。
盧行者經過一段很長時間,功夫就一天天的深造進步。有一天,突然有一個小沙彌走到了米房來,口裏念著一首偈子:“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意思是說我們的身體就象一棵菩提道樹一樣,可以作爲修行的基礎。我們這一念心,就象光明燦爛的明鏡臺一樣,圓光普照一切萬法。我們要想複本心源,得到究竟的清淨,使這個菩提道樹,日趨莊嚴高大,那就要勤勤懇懇,時時刻刻的修行用功,把這個明鏡臺拂拭得幹幹淨淨,清清楚楚,不要使許多無明煩惱的粗塵細垢把菩提樹和明鏡臺染得汙濁。盧行者一聽,知道這是佛法的道理,他認爲這四句話,道理雖然說得很好,只是漸次法門,還是著于有修有證的執相染修,不合“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清淨妙修,修即無修的道理;而神秀首座是根據達摩的《楞伽》心要,所謂自性本淨和漸悟漸修的原則。惠能當時就問小沙彌說:“剛才你所念的四句偈子是什麼人作的?”小沙彌說:“哈哈:盧行者,你一天到晚在舂米,外面的大事情什麼都不知道?我們的弘忍和尚要傳付法印,退居讓位,要全寺大衆每人都做一首偈子,誰作得好、作得對,這個正法眼藏和衣缽就付給誰。我們寺裏有一個學問淵博,佛法精通的神秀首座和尚,他一定作得好,所以我們大家都不敢作,就是作也比不上神秀首座,我現在念的這四句偈,就是他所作的。全寺大衆異口同聲,都說這四句作得實在太好了,大家都把它背熟,記在心中,作爲我們修行的指導思想。”惠能聽了以後,就歎了一聲氣說:“小師傅我也有四句話,就是我不識字,不會寫,怎麼辦呢?”小沙彌說:“哈哈!你在米房舂米,也想作一首偈子麼?好麼!你如果真的會做,我可以代筆書寫。”惠能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大意是佛果菩提無形無相,本來沒有一法可得,那有什麼菩提樹。智光明徹,空無所有,本來就是非色非聲,那有什麼明鏡臺。法身清淨,猶若虛空,本來無有一物。既是不生不滅,無修無證,那裏還有什麼煩惱可斷,塵埃可惹!這真是“踏破虛空無一事,涅槃生死絕安排。”圓桃桃,赤灑灑,寸絲不挂,一塵不染。到這裏翻過身來,真所謂叁世古今,始終不離于當念,十方刹土,自他不隔于毫端。盧行者,深明般若真空,悟徹一心本源,所以寫出這樣一首遠塵離垢,絕相超宗的偈子。與神秀首座那首偈子來一對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但神秀大師的偈子,是有修有證,依次深入,而惠能大師的偈子,是無修無證,各有不同的側重,都是對機施教,應病開方。古人說:理雖頓悟,事須漸修,千萬不可偏執一邊,或泥于事相,或落于虛無。神秀的見解,就象古人說的“百尺竿頭坐的人,雖然得法未爲真”。而惠能大師的觀點,也正是“百尺竿頭重進步,十方刹土現全身”。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要謹記蓮池大師所開示的:執事而迷理,不虛入品之功;執理而廢事,反受落空之禍。當然像六祖大師是一個頓悟頓證之人,才可行過量之事。像我們凡夫初發心的人,一定要事理雙融,解行並進,這就是理論與實際相結合,老老實實參修,自然會有寒灰爆豆時,正如圓瑛大師說的那樣“狂心歇處幻身融,內外根塵色即空,洞徹靈明無挂礙,千差萬別一時通。”小沙彌把惠能大師這四句偈子與神秀大師的四句倡子,統統都寫在牆壁之上。這個消息傳遍全寺,引起震動,傳到五祖那裏,弘忍大師聽了以後,對于惠能所做的偈子非常贊賞,他就親身拿一根手杖,跑到米房去看。惠能此時正在米房舂米,五祖就借事顯理,暗通消息,問曰:“米熟否?”惠能說:“米熟久矣,欠篩在”。大意是說我禅定功夫早已成熟,透徹玄關,只是沒有得到你五祖老人的證明。五祖聽了以後,就將手杖向米袋上敲了叁記。轉過身來又把牆上惠能寫的四句偈子,用鞋底把它擦去,以免發生對惠能不利的事。惠能機緣成熟,特別對五祖叁敲米袋用意所在,心領神會,就是要他今夜叁更前來相見。惠能得到弘忍大師的暗示,心裏非常歡喜。到了半夜叁更,惠能就恭敬虔誠地走到五祖的臥室來,只見房門半掩,就推門進去,一見五祖就跪了下來,弘忍大師就爲惠能開示說法,機教相當,心心相印,又將正法眼藏和祖傳的衣缽傳給惠能,稱爲東土第六代祖師;並指示惠能立即離寺,以免發生不測。五祖就連夜親送六祖到九江,在六祖和五祖告別時說“迷時靠師度,悟時要自度”。二句話說得多麼正確呀!我們應該要銘刻在心,大有受用。
五祖回寺後,過了叁日,才普告全寺大衆說,我的正法已經南傳了。在座大衆都莫名其妙,可是寺內有位上座和尚名叫慧明,對五祖的正法眼藏,特別是佛的衣缽,非常寶貴,被盧行者得去,心裏感到惱怒,馬上飛奔追趕。六祖惠能大師在路上回頭一看後面有人追趕,就將衣缽放在路旁草堆裏面,坐在路口不走。慧明首座來到六祖面前,眼睛看到草中衣缽,就用全身之力雙手去拿衣缽,可是衣缽動也不動。慧明心裏就害怕起來,大聲疾叫,盧行者,盧行者,六祖就問:“慧明首座,你是爲衣缽來?還是爲法來?”慧明想了一想不好意思只好說:“我是爲法來。”六祖說:“你既是爲法而來,坐下,坐下。”六祖就開示說“不思善,不思惡,這時,如何是你慧上座的本來面目?快說,快說”。正在這個時候,慧明上座回光返照,忽然省悟過來,體會到自己一念未動以前的本來面目,就回答說:“大師,除此密言密意之外,還有密否?”六祖說:“與你說者就不是密,密就在你邊。”慧明言下大悟,當下禮拜惠能爲師。六祖說:“我與你二人,同拜黃梅五祖弘忍大師爲師吧!後來惠能大師與慧明上座,大家各自教化一方,接引後學。從此以後禅宗大振。
唐儀鳳元年惠能大師就到了南海法性寺去參拜印宗法師。當天夜裏在大殿裏聽到二個和尚因爲看到佛前所挂的長幡,被風吹動了,就爭論起來,一個和尚說是風動,一個和尚說不是風動是幡動,彼此爭吵不休。惠能大師就說,你們不要爭吵,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而是你們二人的心在那裏動。我們大家回光返照看,到底是什麼在那裏動。當時印宗法師在旁邊聽到六祖的話,感到驚奇,認爲一定是位大德高賢,就請惠能大師爲大家開示佛法要義。六祖就把五祖傳給他的衣缽拿出來,給大家看看禮拜,令衆生廣種福田。不久印宗法師又爲惠能大師正式舉行剃度儀式。又請智光律師,在法性寺臨壇傳授比丘滿分戒法,授以具足大戒。這個戒壇本來是劉宋時一位拔摩尊者所造的。在戒臺那裏寫有一篇記文說:“後來當有肉身菩薩來此受戒。”另外,又有梁朝時代的真谛法師曾在這個戒壇旁邊,親手種植了一棵菩提樹。在樹旁立了一個碑記說:“一百二十年以後,有一位大士菩薩,坐在此樹之下,說無上道法。”今天惠能大師來到這裏,就是驗證其事。第二年,六祖又到曹溪寶林寺,弘揚聖教,大闡宗風,並宣布從此以後傳法,只傳法印,不傳衣缽,以免爲了爭奪佛的衣缽,發生不必要的糾葛。在惠能門下的得法弟子有四十叁人,其中最出名的有南嶽懷讓禅師與青原行思禅師兩位大德高賢。
五家七派
南嶽懷讓禅師(公元677——744年),金州安康(今屬陝西)人,俗姓杜。從嵩山來曹溪寶林寺參拜惠能禅師。六祖問曰:“那裏來”。答曰:“嵩山來”。祖再曰:“憑麼物憑麼來”?就是說這個東西那裏來?答曰:“喚作一物即不中”。祖師進一步問:“還有修證也無?”答曰:“修證即不無,可是染汙即不得。”六祖當下就應許說:“只此不染汙是十方諸佛之所護念,汝即如是,我也如是”。六祖大師就把正法眼藏付與南嶽懷讓大師。懷師開悟以後,又到湖南衡陽南嶽居住,在那裏大闡宗風。又青原行思禅師(公元?——740年)來參禮六祖,恭敬虔誠的問曰:“當何所務不落階級。”祖開示說:“汝曾作什麼來”。就是說汝來這裏做什麼呢?答曰:“聖谛亦不爲。”祖曰:“落何階級?”就是說,聖谛第一義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汝看究竟落什麼階級呢!答曰:“聖谛尚不爲,還有什麼階級”。六祖知道他是佛門法器,又傳法印與青原行思。他從六祖會下得法之後,就到吉州青原山般若寺安住精修,弘揚禅宗。這是六祖惠能大師把如來正法眼藏微妙法門付給與南嶽懷讓、青原行思二位最顯著大德高僧的曆史。
在六祖惠能禅師把正法眼藏的如來慧命,傳付給懷讓和青原以後,禅宗的法派就從這二支發展起來,一是從南嶽懷讓禅師再傳與馬祖道一禅師(公元709——788年)二是從青原行思禅師再傳與石頭希遷禅師(公元700——790年)。又從馬祖和石頭二位大師以後,法水長流,智燈永耀。我們中國佛教的禅宗就分爲五家宗派,聞名天下。一是臨濟宗,二是曹洞宗,叁是沩仰宗,四是雲門宗,五是法眼宗。這就是初祖菩提達摩大師所預先囑付的“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偈語的道理。現在把禅宗五家宗派的形成和發展情況分述如下:
第一是馬祖傳百丈,百丈傳黃蘖,黃蘖傳臨濟義玄禅師,師住鎮州沱河側,這是臨濟宗。
第二是石頭傳藹山,藹山傳雲岩,雲岩傳良介禅師,師傳瑞州洞山,洞山傳本寂禅師,住撫州曹山,這是曹洞宗。
第叁是百丈傳靈佑禅師,師傳潭州僞山,沩山傳慧寂禅師,師住袁州仰山,這是沩仰宗。
第四石頭傳天皇,天皇傳龍潭,龍潭傳德山,德山傳雪峰,雪峰傳文偃禅師,師住韶州雲門,這是雲門宗。
第五是雪峰傳玄沙,玄沙傳羅漢,羅漢傳文益禅師,師住金陵(南京)清涼院,南唐中主李璟谥師爲法眼火禅師,這是法眼宗。
五家宗派的主要特點,天隱修祖概括爲下面五句話:臨濟是“怒雷掩耳”。沩仰是“光含秋月。”曹洞是“萬派朝宗。”雲門是“乾坤坐斷。”法眼是“千山獨露。”這樣看來五家在度生方便,隨機接物的風格上,略有不同,而歸根到底,同出一源,本無差別,這真是“等閑識得春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圓瑛大師有一首詩。揭示了曹溪門下的禅風。“轟轟烈烈似雷霆,捧喝交馳不暫停,迫得頂門開正眼,相逢原是本來人。”此外臨濟宗的行棒喝。沩仰宗的示圓相。曹洞宗的傳寶鏡。雲門宗的一字關。法眼宗的明六相等玄妙機鋒,這裏不再一一枚舉,只要我們老老實實蓦直參去,自然會有破顔含笑的一天。
僞仰宗自從仰山禅師開始,只傳到第四代。到了宋朝初期這個宗派,就已經不大聞名了。法眼宗,自從永明延壽大師以後,也只再傳了二代,無人問津了。最興盛的可算臨濟宗。自從臨濟義玄禅師的最初法脈長沙楚圓大師以後,又分傳出二個法系,一是傳與南昌黃龍山的慧南大師。一是傳與宜春楊岐山的方會大師。這二位大師都是禅門的宗匠,大弘法化,力闡宗風,盛極一時。因此黃龍和楊岐二家又成爲二個小宗派。這樣連原來的五家宗派,曾有五家七派的說法。特別是臨濟宗法系的楊岐一派,最爲興盛。所以庫房裏有“楊岐燈盞明千古”的佳話,流傳至今;而臨濟一宗,真是燈燈續焰,源遠流長。到現在中國有許多名山古刹,多屬于這個法派。再說雲門宗。在宋代初期淨慈寺出了一個宗本禅師,此派也是非常旺盛。這個法統高僧大德人才很多,特別在中國北方更加得勢。就是傳承方面也比較長。到了南宋時期,這個宗才開始逐步地趨于衰微。最後就煙消雲散了。曹洞宗這個法系本來是由洞山良介禅師與曹山本寂禅師,他們師徒兩位聯合創立,所以叫做曹洞宗。可是在南宋時代。才開始興旺起來,道風遠播,盛極一時。它對于法脈傳承,是僅次于臨濟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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