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電話。適臺北市議長張建邦先生,信某地理師說,如將現安葬在我公墓內的嶽父姜紹谟長者的墓向改變,可當到部長,他便叫內弟姜文銘托我請地理師,我趁緣介紹了唐正一居士來山爲之勘察改向,順便也爲我寺殿看看,他說好得很,我直接了當告訴他,人丁不旺,他才說出大殿右後山塔院較高,我接受他在大殿正前方做一弧形假山的建議,時至今日,依然故我。我自知少師徒緣,勉求不得也。惟對長老垂護之恩,終身難忘!
長老近數年來,健康每下愈況,及至示寂前,已多次住院。我最後一次看他的病,記得是叁月二十一日上午,我進入病房問好後,呈上他要我爲海會寺新建的六和樓寫的叁個大字。及我珍藏張大千居士所書“藏經樓”真迹的照片,他當即首肯,當面囑付我代爲放大、製匾的工作,並要我到五號病房與仁光法師商議匾額的尺寸。惜仁師病得更重,已不能說話。我當即有:“說不定他會先長老而往生”的預感,卻不幸一念成谶!長老病危中,卻仍懸念著海會寺的工程,乃至寫字做匾的小事,亦要他想到做到,如是操心勞神,若非具有大悲願力,焉能承受得了。
“佛教遽喪長老、淨宗痛失導師。”這是我撰書的挽聯,悼念一代高僧的示寂。
敬悼上道下源老法師
會性
叁月初二上午,海會寺長途電話:“上道下源老法師,于昨晚七時叁十分往生了!”真是晴天霹雳!初叁日,匆匆趕上基隆八堵海會寺,瞻仰源公遺容。
回憶我第一次拜見 源公,是在民國叁十八年五月。臺北十會寺住持白公長老請:智光、南亭、道源叁位老法師講經,要求中坜圓光寺臺灣佛學院院長慈航老法師派學生去翻譯臺語,當時慈公院長即命我去。五月初,偶中時分到十普寺,一進大門,便見 源公在大殿門口經行,我即趨前要向 源公頂禮,源公叫我先到大殿禮佛,我禮佛叁拜,然後頂禮 源公。當下問知我是慈航法師派來當翻譯的, 源公很高興,送我到寮房,垂詢求學情況。是晚,智光老和尚講“釋迦如來成道記”,我譯臺語。成道記十二日才講完。其次南亭老法師講“怡山發願文”,最後是 源公講“八大人覺經”,都沒翻譯,因學院于六月初一要結業,必須回去。
是年十月,中坜圓光寺請 源公講金剛經,我有事到中坜,便即往圓光寺聽經,這是第一次聽到 源公的法音。
民國叁十九年六月,圓光寺請 源公講“大乘起信論”,我專程到圓光寺參聽, 源公要我翻譯,以聽衆多數是客家人,乃爲翻譯客家語。只聽十多天,因事回山,沒有聽完,覺得很可惜!雖然如此,我已得到很大的法益。有一天,源公在講起信論時,說:“當法師講經說法,要破“叁關”,是那叁關?一、名關,二、利關,叁、恭敬關。”
後來我閱“寒笳集”,蕅益大師說:
“倘名關未破,利鎖未開,藉言弘法利生,止是眼前活計。一點偷心,萬劫纏繞。縱透盡千七百公案,講盡叁藏十二分教,興崇梵刹如給孤獨園,廣收徒衆如無相好佛;無明業識不斷,俱爲自诳自欺!”
我把 蕅祖的法語與 源公的開示,奉爲座右銘,時時提醒自己,要“破叁關”。這是我聽 源公說法,獲益最大,受用最多的一次!
民國四十一年冬,臺南大仙寺傳授叁壇大戒, 源公爲教授和尚、我是新戒沙彌頭,同時爲譯語,還得做戒常住與戒師間的“橋梁”,整理新戒名冊等。這是臺灣光複後,第一次傳戒,期間只有半個月,沒有時間講戒, 源公深感遺憾!
民國四十叁秋,獅頭山元光寺傳戒,爲光複後第二次傳授叁壇大戒——論地方,大仙寺傳戒,最爲適宜,兩年來,白公再叁勸請大仙寺再傳戒,可是大仙寺總是不肯發心。我所住持的元光寺,大殿重建完成,白公長老勸我發心傳戒,但我覺得地方小,條件不夠,不敢冒然承擔;白公說:地方小沒關系,只要接受能容納的範圍就可以傳。當時我便決定以一百名戒子爲限。六月上旬,我到海會寺請 源公爲得戒和尚,這時我又想到,臺灣光複以來,受戒風氣未開,是否有人發心來求戒呢? 源公說:
“你既發心傳戒,無論戒子多少,就是叁個人,也是決定要傳!因爲,傳戒是爲續佛慧命、住持佛法,不爲名聞利養呀!”
是的,傳戒是“爲令正法得久住故”,何必顧慮戒子多少?我便積極籌備傳戒諸事。
戒期于八月十五開堂,九月十五圓滿,除了正受,每日上午講戒,下午演禮,叁十二天,順利圓滿。源公的德望所感,戒子超過預期多多,計出家衆一百五十二人(菩薩比丘叁十二,菩薩比丘尼一百二十),在家戒七十五人。
玆敬錄得戒和尚所撰同戒錄如下:
同戒錄序
予于叁十八年,初識會性法師,見其乃二十余歲之青年,竟能博覽教典,精嚴戒律,笃修淨行;歎曰:此臺灣佛教之僧寶也!
四十一年冬,臺南大仙寺,開光複後第一次戒壇,予以欲講說戒律,故濫竽教授之職。叁師七證,暨引禮諸師,多系外省人,以語言不通,作法辦事,諸多困難!會師適來受戒,由其擔任譯語,輔助事務,大仙寺之戒期,得以順利完成,會師與有力焉。唯予未能實行講戒之願,虛位教授之名,不無遺憾耳!
四十二年春,會師受聘爲獅頭山元光寺住持。以深知戒法之重要,擬開第二次戒壇。于是增修殿宇,儲備齋糧,禮請傳戒諸師,奔走諸方,曆時年余,方始就緒,其辛勞可知矣。
會師約予任得戒和尚,予以福慧淺薄,戒律生疏,辭不敢就。會師因之往返于敝寺者叁。予曰:予之參加戒場,願爲新戒講戒耳!如不許講說,徒具虛名,實無甚意思也。會師曰:必請我公者,蓋爲講戒耳。予曰:若然,予仍任教授可也。會師曰:此次聘請之叁師,有妙果、如淨二老人,彼二老皆推我公爲得戒和尚;且獅山諸刹,亦一致歡迎!非我一人之意也;且此次戒期,定爲叁十二日,每日上午講戒,下午演禮,決不變更!幸勿辭焉。予不得已,勉爲承之。但以德薄能鮮,妄居十師之首,衷心甚爲慚愧!無時不戰戰兢兢如臨深履薄焉!于此戒期之中,能將沙彌、比丘、菩薩之戒相,略爲解說,使受戒者稍知戒律之名義,是皆會師之知見正確,願力弘毅,有以致之。
願諸新戒菩薩:見賢思齊,各發願行,多開戒壇,多講戒律,多多成就僧寶,則本省佛法庶幾可以中興矣。
中華民國四十叁年歲次甲午秋九月中輪沙門道源序于基隆市正道山淨土宗海會寺。
自獅頭山傳戒之後,臺灣的傳戒風氣漸開。民國四十四年春,臺北十普寺、基隆月眉山靈泉寺,先後傳授叁壇大戒。四十五年起,中國佛教會規定每年傳授叁壇大戒一次。
臺灣佛教,一向有“神佛不分”、“僧俗不分”的毛病。由提倡傳戒,這種毛病,才漸漸減少。這也是源公注重講戒成就的功德。
民國五十叁年起,我住在屏東鄉下。屏東東山寺佛學院請 源公爲院長,源公嘗親自到鄉下邀我到佛學院講課,從五十叁年的下半年至五十五夏,第一屆畢業,兩年之間,我在東山講過華嚴叁品——淨行品、賢首品、普賢行願品,大乘起信論,沩山警策文。 源公每一學期來講一部或一品經,在這兩年中,時得親近,獲益良多!
民國七十二年春,我患眼疾,不能講學。七十叁冬,佳冬慈恩寺傳在家菩薩戒,請 源公爲得戒和尚,我去慈恩寺拜見 源公,他老人家十分關心我的眼疾,要爲我介紹眼科醫生。我于七十四年臘月中旬在叁總手術白內障,日漸恢複視力。
去年臘月下旬,我到叁總看 源公,他老人家聞悉我眼疾已愈,至爲歡喜!一再垂詢近況。恐源公過于疲勞,話說完即告辭,沒想到這就成爲最後一次親聆教誨!
噫!際此末法,群魔亂舞,邪正不分,是非莫辨,正須 源公大吹法螺,高樹戒幢之時,源公卻于此時舍報生西!我輩薄福,得不到源公多住世以度化衆生,而今,只有祈求源公長老,早日乘願再來!
哭淨士宗導師戒和尚上道下源長老
釋廣仁
道源長老,爲近代有數之高僧,知者識者,莫不贊之譽之。佛門不幸,衆生福薄,老人于七十七年四月十六日舍壽生西,佛門缁素,莫不哀悼!
經有雲:“合會有離,生必有死”;儒書亦雲:“生者寄也,死者歸也”。生死乃必然事,雖如是雲,生離死別,人生大事,有幾人無動于衷者?
源公老人之寂也,缁素之流,有幾人不痛哭流涕?有幾人不哀傷逾恒?良以際此國步方艱,教亦多難之際,實賴源公長老如是高德,撐佛教之津梁,作中流之砥柱,老人一生爲佛教講經、弘法、傳戒、辦學、主持梵刹,曆盡艱辛,備嘗苦楚,真可謂六十年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老人修持有素,其志彌堅,一切時中均在淨念相繼,無有間斷,誓度衆生,無有疲倦。老人寂後,各方所送挽聯、挽帏、诔詞等,不下兩百幅之多,菩提樹雜志並出專刊,刊出悼念道老之文章亦有數十篇之多,道盡老人一生參學、利生弘法、以及示寂之情景,而海會寺諸師,爲永久紀念源公長老一生弘法之豐功偉績,擬出專集永爲紀念,多方征稿,廣仁亦被征稿之一,而老人言教身教之德行早被缁素諸德表而出之于前,仁特將老人與仁之關系及瑣事寫出,亦以見老人之慈悲與偉大處。老人爲仁之戒和尚,遠在民國四十二年,苗栗縣獅頭山元光寺傳授叁壇大戒,仁報名參加受戒,是次戒壇,在臺灣而言爲第二次,源公長老被聘爲戒和尚,白公長老爲開堂和尚,續祥老法師爲陪堂和尚。戒和尚每日講解沙彌律儀,二壇正授後,講比丘戒戒本;佛瑩法師讀毗尼日用,二壇正授後,講比丘尼戒戒本。據聞過去大陸戒壇從無講戒之事,道老講戒可謂之創舉,使新戒子了知戒法止持作持之事,是皆道老之功德也,此後曆年戒壇講戒,均由道老之先例而來。在戒壇中,老人關心戒子飲食起居生活情況,有時攜同引禮引贊師,親自巡視大寮,囑工作者曰:“大家要發供養心,飯菜務必軟硬相宜,鹹淡適口。”並巡視男女兩衆寮房,訓誡新戒曰:“汝等白天聽講戒,學規矩,很辛苦,休息時間不可講話,閉目養神恢複體力”等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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