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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講座:雲在青天水在瓶——禅的生命意境

  北大講座:雲在青天水在瓶——禅的生命意境

  主持人: 大家晚上好,非常歡迎各位來參加今天晚上的講座,這是北京大學國學社舉辦的國學文化節系列講座之一,今天我們非常高興請到了明奘法師來跟大家分享禅的生命意境,那我想在法師講座開始之前先做一個簡單的開場白。這次的國學文化節,是北大建校一百多年曆史以來的第一次,這次是4月7日開幕,然後我們在國學文化節開始之前去拜會了季羨林老先生,季老給國學做了一個定義就是“凡是傳統文化中的精華和美好的東西都是屬于國學的範疇”。那昨天我們又進行了另外一場講座,是馮學誠先生來講國學的學修方法,他也提到國學的核心就是心性之學,那麼我們就認爲佛法或者說已經完全中國化了的“禅”,無疑也是國學非常精華和重要的一個部分,所以我們想今天能夠請到明奘法師來與我們分享禅的意境,也是非常的恰如其時。明奘法師20世紀80年代的時候就讀于廣州的中山大學,之後跟隨柏林寺的淨慧老和尚出家,並且傳承了中國臨濟宗的第45代法脈。那法師一直以來弘揚的是生活禅和人間佛教的理念,一直倡導把佛教和人們的生活結合起來。明奘法師也是我們禅學社和國學社的導師和顧問,長期以來經常在各大高校進行講座。他的智慧以及生動活潑的風格獲得了我們很多同學的喜愛,下面就請明奘法師來給我們進行今天的講座,謝謝大家!

  奘師:

  好,各位同學、各位老師、各位朋友們!今天有幸來到北大,與大家分享我的關于生命體驗、關于禅與生命關聯的一些很淺陋的心得,我一點都不掩藏、也不掩飾我的緊張和怯懦。爲什麼緊張呢?因爲讀書的時候不學無術。今天在這裏跟大家分享,我知道在座很多人對于國學、禅學、佛法、宗教、藝術都很精通,那麼我希望我的講座抛磚引玉。如果有不妥的地方,希望大家不用客氣,當場可以站起來,不妨像唐代禅僧一樣,上來掀掉禅床,把這個麥克風搶掉,拿過去都沒問題。萬一我的講座對大家還有所助益,能夠開啓我們生命中的一扇窗,能夠打開我們對于認知生命、了解生命,可以了知生命的實相的運作與運行,能夠有一點點的助益,我希望這種助益就像蠟燭一樣,點燃一盞再點燃第二盞,點燃第二盞再點燃第叁盞。謝謝各位!

  禅的生命意境說起來很容易。禅是一個概念,中國幾乎是老太太也可以談禅,叫做老婆禅;鄉村的樵夫可以談禅,叫做葛藤禅;下裏巴人、山頂上的粗人也可以談禅,叫做什麼呢?野人禅;最日常爲我們所日用幾乎是人人可用的就是口頭禅,乃至我們走入殿堂成爲文字禅;乃至成爲禅宗,成爲宗教的一個特色、佛法的一個宗派,都有它的價值,有它存在的理由,有它存在的具體的載體形式。那禅是如何跟生命來挂鈎?在我們想象,禅應該是什麼樣子呢?禅應該是深山老林裏一些不關心世事、不知道時代爲何物、不知道車爲何物、不知道外面的陰晴風雨是爲何物的特立獨行、隱遁山林的隱士們,這些人的專利。但是這僅僅是我們的想象,想象並不代表是實相,真正的實相是什麼呢?禅的實相是什麼呢?禅的實相就是生命的實相,它就是生命的本身。好比說,我們什麼時候能夠離開禅呢?莊子曾經說“道在溺屎之間。”用我們對禅的理解,如果把它高推在一個虛幻飄渺的喜馬拉雅山頂甚至是虛空中,那麼它跟我們的生活是毫無瓜葛的,毫不相幹的。但是如果禅僅僅就是生命中的日常、平常之事,那我們誰也離不開。比如說,禅有這樣幾個特色:

  面對,禅有一個特色叫做面對。無論任何人經曆任何事情他不可以回避,他要面對。回避要有技巧。比如說哲學上當我們面臨生命的窘境和壓力的時候,我們要用哲學的思量來解決這種窘境的壓力。那藝術呢?用藝術創作來解決人生的窮苦、惘然與虛無。那麼詩人呢?用他的才華,用他的激情,用他的詩來化解。但是禅者不是這樣子,禅是直接面對。爲什麼它是直接面對?這源自于佛法對生命實相的高度把握。

  在禅者看來,生命本身存在的殘缺與不圓滿,這跟信仰無關,跟長相無關,跟民族、地域、文化背景……完全無關。生命的殘缺與不圓滿是普遍存在地球上的。好比說,我們都同樣的要面對衰老和殘缺:“白發不栽偏要長,青春欲駐卻難留。”我們天天去美容、天天去瘦身、天天去健身,但是無論任何一個美容院、健身院,任何的醫院都不可能給我們一個許諾說,你不老!只能延緩你老的現象,但是都不能根本鏟除老的、殘缺的、普遍的存在的一個現象。那,第二個,誰又能不病呢?當我們生病的時候,我們的身體生病,然後因爲我們內心不接受,我們不敢面對,然後我們的內心開始懲罰自己的身體,然後詛咒、沮喪、憂郁甚至悲觀乃至絕望,甚至走上了什麼?我們現在有安樂死,是不是?甚至走向自我否定生命的一個態度,但是在禅者看來就是很無奈也很悲哀的一個選擇。在禅者是面對的。生病也是生命一個殘缺的實相。

  然後,我們內心的種種欲望不能得到滿足,我們內心種種的那些訴求得不到兌現,現實的人生價值得不到兌現,人生的夢想得不到兌現,種種我們這種內心的煎熬,也是生命普遍存在的實相。禅者是面對的。但是作爲我們日常的,平常的人經常是怨天尤人。怨天尤人能不能具體解決這些事呢?如果他能夠解決,那我們不妨每個人都把自己打扮的像個潑婦、怨婦;如果因爲我們的怨,這個老天能夠保持恒溫22度,最適合人類生存的溫度;如果我們的怨能夠讓沙塵暴不來、讓地震沒有,海嘯消亡;那我們不妨盡情的去怨。但是縱觀人類的曆史,有哪個怨能解決現實人生的窘迫?但是禅者他首先面對,他清醒的認知、看清生命殘缺的實相,然後接受。

  所以禅的第二個特質就是接受。你只有正面的面對了,你才能歡喜的接受,面對也可能還有一點點被動,但是接受卻完全是主動的選擇。主動的選擇接受生命的殘缺與圓滿。我們喜歡的人要離開,喜歡的事情要離開,我們喜愛的東西經常要破碎,被丟棄或者是丟失,或者被別人傷害、破碎。這也是一種生命的殘缺、實相。我們討厭的人幾乎天天見,我們討厭的事幾乎天天有,我們希望,每個月都是十五並且是晴和月明的十五之夜。但是來反觀,我們以人壽平均活100歲來看,我們能夠有多少圓月能夠記得出來?七歲之前的圓月有誰還記得?請舉手。七歲之前,我們生命中七歲之前,我們幾乎不知道、人生百歲每年12次的圓月,1200次,但是我們克服了很多的年老,克服了年輕的懵懂無知,克服了我們人生的生理,這是純粹從我們的人生個體來說,再從自然現象,又有哪一片國土上能夠保證每一個十五都是圓月的呢?都是晴朗的被人看到的呢?很難。也就是說,圓是很難得、很稀有的,但是殘缺卻是普遍的。那麼憂郁的人、悲觀的人、絕望的人就會因此而走向消極、悲觀,但是禅者不這樣。禅者達觀。就是因爲生命中存在著那麼一天的月圓,生命中有那樣的境界讓我們能夠安住,哪怕一百年中只有一天我們也毫不在乎。所以禅者又是個勇者,他敢于直面生命的種種殘缺與不圓滿。他承擔,那麼你沒有接受又何來承擔呢?只有正面面對它,然後接受他,我們才可以承擔起生命的責任與苦痛,承擔起生命的殘缺與不圓滿,改造它!這就是禅的積極。所以禅第叁個就是“享受”。

  從面對到接受變享受。想想看因爲人生中存在的種種殘缺不圓滿,那麼如果我們每天就是消極的在這兒陳述一件事。像祥林嫂一樣的,“我真傻,我爲什麼來到人間做人?我們爲什麼活得如此痛苦與苦痛?”那想想看,假如這個世界真有一個造物主、真有一個拯救者,看到我們整天這樣子像個哀怨的棄婦一樣,他又怎麼會耐煩呢?天天面對一個哭鼻子、抹眼淚,那他怎麼會耐煩呢?他一定會不耐煩。相反,禅者是享受。試想想看,當我們人生經曆了苦痛的時候,我們不把它當做苦痛,僅僅當成一個經曆、經驗、經過,它又能奈何我們呢?我們平靜的心,我們安詳的心又怎麼能因爲生命這些境遇的改變而起伏跌宕呢?非常的簡單。享受。

  如果我們隨時能夠讓生命的一切變爲享受:生病不再是痛苦;衰老不再是痛苦;我們與討厭的人相聚不再是痛苦;我和我們親愛的人、事、物的分離不再是痛苦。但是他也不反過來,過分的激情,他只是享受,享受很如實啊。比如說渴了我要喝水,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眠,就這麼簡單,就是如此簡單,所以禅宗又有一個倡導,叫做平常心是道。

  我出家的寺院在河北趙縣柏林禅寺。我們那個大殿門外有一副對聯,是當年趙樸老在世的時候,他親自撰寫的:“平常心是道,本分事接人。”什麼叫做平常心本分事呢?有一個僧人來問趙州禅師,如何是佛法?在這個學人的眼裏佛法一定是殿堂之上,象牙塔之內,或者是宇宙之外的事情。沒想到趙州禅師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你喝粥了嗎?”學人冷不丁被這樣的質問、逼問,瞬間愕然,說我吃過了。“好,吃過了粥,那去洗碗了?”洗碗。學人當下的困惑得到了澄清,當下的心靈的熱惱得到了止息。那我們一聽,這是什麼?胡說八道。怎麼吃了粥,洗了碗,他的煩惱就止息了?平常心是道,這是中國禅的最大特色。他沒有要求我們,拔著我們自己把我們發射到另外一個虛擬的極樂與天堂去,他也不強調這個天堂的、極樂的鑰匙在別人手裏、在天人手裏、在神仙手裏、在菩薩手裏、在佛手裏,他強調內在的天堂極樂之門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而這顆心是我們只要活著,它就分分秒秒醒時陪著我們,睡時伴著我們,所以平常心才是我們禅的最高意境。一個禅者從面對生命的殘缺與不圓滿到接受生命的殘缺與不圓滿,到享受生命的殘缺與不圓滿,他所運用的智慧、心靈技巧只有一個平常心,本分事。平常心是心,本分事是行。心行的二者高度和合。因此有很多狂禅之士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狂禅!跟文字禅、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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