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亦不顧,舍命趁逐工夫。自然得力,又做得病中工夫。因赴齋出門,提話頭而行,不覺。行過齋家。又做得動中工。夫到此卻似透水月華,急灘之上,亂波之中,觸不散,蕩不失,活鱍鱍地。叁月初六日,坐中。正舉無字。首座入堂燒香,打香盒作聲。忽然[囗@力]地一聲,識得自己,捉敗趙州。遂頌雲,沒興路頭窮,踏翻波是水。超群老趙州,面目只如此。秋間,臨安見雪岩、退耕、石坑、虛舟諸大老。舟勸往皖山。山問,光明寂照遍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某開口,山便喝出。自此行坐飲食,皆無意思。經六個月。次年春,因出城回,上石梯子。忽然胸次疑礙冰釋,不知有身在路上行。乃見山。山又問前語。某便掀倒禅床,卻將從前數則。極淆訛公案,一一曉了。諸仁者,參禅大須仔細。山僧若不得重慶一病,幾乎虛度。要緊在遇正知見人。所以古人朝參暮請,決擇身心,孜孜切切,究明此事。
評曰,他人因病而退惰,此老帶病精修,終成大器。豈徒然哉。禅人病中,當以是痛自勉勵。
楊州素庵田大士示衆
近來笃志參禅者少。才參個話頭,便被昏散二魔纏縛,不知昏散與疑情正相對治。信心重則疑情必重,疑情重則昏散自無。
處州白雲無量滄禅師普說
二六時中,隨話頭而行,隨話頭而住,隨話頭而坐,隨話頭而臥。心如棘栗蓬相似,不被一切人我無明五欲叁毒等之所吞啖。行住坐臥,通身是個疑團。疑來疑去,終日呆樁樁地,聞聲睹色,管取[囗@力]地一聲去在。
四明用剛軟禅師答禅人書
做工夫須要起大疑情。汝工夫未有,一月半月成片。若真疑現前,撼搖不動,自然不怕惑亂。秖管勇猛忿去,終日如呆的漢子相似。到恁麼時,不怕甕中走鼈。
袁州雪岩欽禅師普說
時不待人,轉眼便是來生。何不趁身強力健,打教徹去,討教明白去。何幸又得在此名山大澤,神龍世界,祖師法窟,僧堂明淨,粥飯清潔,湯火穩便。若不向這裏打教徹,討教明白去,是爾自暴自棄,自甘陸沈,爲下劣愚癡之漢。若果是茫無所知,何不博問先知。凡遇五參,見曲錄床上老漢橫說豎說,何不曆在耳根,反覆尋思,畢竟是個甚麼道理。
○山僧五歲出家,在上人侍下,見與賓客交談,便知有此事,便信得及,便學坐禅。十六爲僧,十八行腳。在雙林遠和尚會下,打十方,從朝至暮,不出戶庭。縱入衆寮,至後架,袖手當胸,不左右顧,目前所視不過叁尺。初看無字,忽于念頭起處,打一個返觀,這一念當下冰冷,直是澄澄湛湛,不動不搖,過一日如彈指頃,都不聞鍾鼓之聲。十九在靈隱挂搭。見處州來書,說欽禅爾這工夫是死水,不濟事。動靜二相,打作兩橛。參禅須是起疑情,小疑小悟,大疑大悟。被州說得著,便改了話頭。看個幹屎橛,一味東疑西疑,橫看豎看。卻被昏散交攻,頃刻潔淨也不能得。移單過淨慈,結甲七個兄弟坐禅,封被脅不沾席。外有修上座,每日在蒲團上,如個鐵橛子相似。地上行時開兩眼,垂兩臂,亦如個鐵橛子相似。要與親近說話,更不可得。因兩年不倒身,捱得昏困,遂一放都放了。兩月後,從前整頓得這一放,十分精神。元來要究明此事,不睡也不得。須是到中夜熟睡一覺,方有精神。一日廊下見修,方得親近。卻問,去年要與爾說話,只管避我,如何。修雲,真正辦道人,無剪爪之工。更與爾說話在。因問,即今昏散打屏不去。修道,爾自不猛烈。須是高著蒲團,豎起脊梁,盡渾身並作一個話頭,更討甚昏散。依修做工夫,不覺身心俱忘。清清叁晝夜,兩眼不交睫。第叁日午後,在叁門下,如坐而行。又撞見修。問,爾在此做甚麼。答雲辦道。修雲,爾喚甚麼作道。遂不能對。轉加迷悶。即欲歸堂坐禅,又撞見首座道,爾但大開了眼,看是甚麼道理。又被提這一句,只欲歸堂。才上蒲團,面前豁然一開,如地陷一般。是時呈似人不得,非世間一切相可喻。便下單尋修。修見便道,且喜,且喜。握手門前柳堤上行一轉。俯仰天地間,森羅萬象,眼見耳聞,向來所厭,所棄之物,與無明煩惱,元來都是自己妙明。真性中流出。半月余動相不生。可惜不遇大手眼尊宿。不合向這裏坐住。謂之見地不脫,礙正知見。每于睡著時,打作兩橛。公案有義路者,則理會得。如銀山鐵壁者,卻又不會。雖在無准先師會下,多年入室升座,無一語打著心下事。經教語錄上,亦無一語可解此病。如是礙在胸中者十年。一日在天目佛殿上行,擡眼見一株古柏,觸目省發。向來所得境界,礙膺之物,撲然而散,如闇室中出在白日。從此不疑生,不疑死,不疑佛,不疑祖,始得見徑山老人立地處,好與叁十拄杖。
天目高峰妙禅師示衆
此事只要當人的有切心。才有切心,真疑便起。疑來疑去,不疑自疑,從朝至暮,粘頭綴尾,打成一片,撼亦不動,趁亦不去,昭昭靈靈,常現在前。此便是得力時也。更須確其正念,慎無二心。至于行不知行,坐不知坐,寒熱饑渴,悉皆不知,此境界現前,即是到家消息。也巴得構,也撮得著,只待時刻而已。卻不得見恁麼說,起一念精進心求之。又不得將心待之,又不得縱之棄之。但自堅凝正念,以悟爲則。當此之時,有八萬四千魔軍,在汝六根門頭伺候。一切奇異善惡等事,隨汝心現。汝若瞥起毫厘著心,便墮他圈缋,被他作主,受他指揮,口說魔話,身行魔事,般若正因,從茲永絕,菩提種子,不複生芽。但莫起心。如個守屍鬼子,守來守去,疑團子欻然爆地一聲,管取驚天動地。
○某甲十五出家,二十更衣,入淨慈,立叁年死限學禅。初參斷橋和尚,令參生從何來,死從何去。意分兩路,心不歸一。後見雪岩和尚,教看無字。又令每日上來一轉,如人行路,日日要見工程。因見說得有序,後竟不問做處。一入門。便問,誰與爾拖這死屍來。聲未絕,便打出。次後徑山歸堂。夢中忽憶,萬法歸一,一歸何處。自此疑情頓發,直得東西不辨,南北不分。第六日隨衆閣上諷經,擡頭忽睹五祖演和尚真贊。末兩句雲,百年叁萬六千朝,返覆元來是這漢。日前拖死屍句子,蓦然打破。直得魂飛膽喪,絕後再蘇。何啻放下百二十斤擔子。其時正二十四歲,滿叁年限。次後被問,日間浩浩作得主麼。答曰,作得。又問,睡夢中作得主麼。答雲,作得。又問,正睡著無夢時,主在何處。于此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和尚囑雲,從今不要爾學佛學法,窮古窮今。只饑來吃飯,困來打眠,才眠覺來,抖擻精神。我這一覺,主人公畢竟在甚麼處,安身立命。自誓拚一生,做個癡呆漢,定要見這一著子明白。經及五年,一日睡覺,正疑此事。忽同宿道友,推枕子落地作聲。蓦然打破疑團,如在網羅中跳出。所有佛祖淆訛公案,古今差別因緣,無不了了。自此安邦定國,天下太平一念無爲,十方坐斷。
評曰,前示衆,做工夫一段,至爲切要。學者宜書諸紳。其自敘中所雲,饑來吃飯,困來打眠,是發明以後事。莫錯會好。
鐵山瑷禅師普說
山僧十叁歲,知有佛法。十八出家。二十二爲僧。先到石霜,記得祥庵主教時時觀見鼻頭白,遂得清淨後有僧。自雪岩來,寫得岩坐禅箴看,我做工夫卻不曾從這裏過。因到雪岩,依彼所說做工夫,單提無字。至第四夜,通身汗流,十分清爽繼得歸堂,不與人說話,專一坐禅。後見妙高峰,教十二時中莫令有間。四更起來,便摸索話頭,頓在面前。略覺困睡,便起身下地,也是話頭。行時步步不離話頭。開單展缽,拈匙放箸,隨衆等事,總不離話頭。日間夜間,亦複如是。打成片段,未有不發明者。依峰開示。做工夫,果得成片。叁月二十日,岩上堂雲,兄弟家久在蒲團上瞌睡,須下地走一遭,冷水盥嗽,洗開兩眼,再上蒲團。豎起春梁,壁立萬仞,單提話頭。如是用功,七日決定悟去。此是山僧四十年前已用之工。某即依彼所說,便覺工夫異常。第二日,兩眼欲閉而不能閉。第叁日,此身如在虛空中行。第四日,曾不知有世間事。其夜倚欄杆少立,泯然無知。檢點話頭,又不打失。轉身上蒲團,忽覺。從頭至足,如劈破髑髅相似,如萬丈井底被提在空中相似。此時無著歡喜處。舉似岩。岩雲,未在,更去做工夫,求得法語。末後雲,紹隆佛祖向上事,腦後依前欠一槌。心下道,如何又欠一槌。不信此語。又似有疑,終不能決。每日堆堆坐禅。將及半載,一日因頭痛煎藥,遇覺赤鼻,問那吒太子拆骨還父,拆肉還母話。記得被悟知客問,不能對。忽然打破這疑團。後到蒙山。山問,參禅。到甚麼處是畢工處。遂不知頭。山教再做定力工夫,洗蕩塵習。每遇入室下語,只道欠在。一日晡時坐至更盡,以定力挨拶,直造幽微。出定見山,說此境已。山問,那個是爾本來面目。正欲下語,山便閉門。自此工夫日有妙處。蓋以離岩太早,不曾做得細密工夫。幸遇本色宗匠,乃得到此。元來工夫做。得緊峭,則時時有悟入,步步有剝落。一日見壁上叁祖信心銘雲,歸根得旨,隨照失宗,又剝了一層。山雲,個事如剝珠相似,愈剝愈光,愈明愈淨。剝一剝,勝他幾生工夫也。但下語,猶只道欠在。一日定中,忽觸著欠字,身心豁然,徹骨徹髓,如積雪卒然開霁。忍俊不禁,跳下地來,擒住山雲,我欠少個甚麼。山打叁掌。某禮叁拜。山雲。紩山這一著子幾年,今日方了。
○暫時話頭不在,如同死人。一切境界,逼迫臨身,但將話頭,與之抵當。時時檢點話頭,動中靜中,得力不得力。又定中不可忘卻話頭,忘話頭則成邪定。不得將心待悟,不得文字上取解會,不得些少覺觸以爲了事。但教如癡如呆去,佛法世法,打成一片。施爲舉措,只是尋常,惟改舊時行履處。古雲,大道從來不屬言。擬談玄妙。隔天淵。直須能所俱忘卻,始可饑餐困則眠。
天目斷崖義禅師示衆
若要超凡入聖,永脫塵勞,直須去皮換骨,絕後再蘇。如寒灰發焰,枯木重榮,豈可作容易想。我在先師會下多年,每被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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