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生活,思想境界就會不斷的得以升華。止息,甚至呼吸都停止了,這種狀態,不是死亡,也不是凍冰,生命還是很活躍的,那叫入定。一湖清水,微風吹動,波浪現起,就看不到水下面的東西。假如風平浪靜,你定了,就會慢慢看到自己,看到你想要知道的東西,所以就覺悟了。在入定以後,沒有了時間,也沒有了空間,也沒有痛苦,也沒有煩惱,那個時候的你,好像把自己與大自然融合在一起,所以,宇宙就是我的心,我的心就是宇宙。據說,虛雲老和尚參禅入定叁個月都沒有出定;也是近代的佛教領袖--太虛大師,他在普陀山禅堂裏面,晚上打坐,一直到第二天做早課了,他竟然渾然不知,不是睡覺了,他入定了。入定的時候人在哪裏呢?據說,在禅門裏面有一位金碧峰禅師,他世壽已經到最後,閻羅王派獄卒來請他,他不願意跟著獄卒走,他就趕快入定,獄卒忽然就不知道金碧峰禅師到哪裏去了,後來,獄卒經過了解,知道金碧峰禅師十分心愛他的缽盂,于是就搖動他的缽盂,金碧峰好像功力還是不夠,很關心他的缽,就出定要保護他的缽,獄卒就抓住金碧峰,金碧峰這時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不能有貪心,他趕快把缽打碎,又再次入定,並且還這樣說:“若人要拿金碧峰,除非鐵鏈鎖虛空,虛空若能鎖得住,再來拿我金碧峰”。我們一般的人,所謂參禅入定,也要有一個護持的人。有一位禅師入定了,停止了呼吸,有人一看他沒有氣了,以爲他死了,就把這個禅師擡去火葬了。實際這個禅師是入定沒有死,他回來了,哎呀,我的身體沒有了,被燒了,所以他一直在叫:“我的房子呢?我的房子呢?”後來方丈大和尚出來跟他講:“什麼房子?一個禅者,虛空爲家,哪裏還有房子呢?”所以禅者,假如說有了禅,就不一樣了。現在好多的人,總是說:“哎呀,我有壓力。”假如你參禅,就可以縮減壓力;有了禅,會有慧巧,靜下心來,很多的思考會超越常人。有了定力,像今天這個世界、社會上,我們如果能有一些禅定,金錢買動不了我們,愛情誘惑不動我們,威力也不能壓迫我們,又加之于我的力量,這個世界上外在的很多什麼東西不能左右我們,能夠不變應萬變,我的定功能夠抵擋一切,那就自在了。
參禅不一定打坐。有一位禅者,在禅堂裏面坐了兩年以後,他忽然覺得:“禅不一定是坐的”。後來,他就跑到大馬路的邊上,在那裏參禅,他就這樣說:“一個禅者,如果頭不能頂到青天,腳沒有踩到大地,眼中沒有雲雲衆生,怎麼能叫參禅呢?”懷讓禅師教誡青年的馬祖說:“一個牛拉車,如果不走,是打牛還是打車呢?坐禅,你不用心,光是身體枯坐,不容易入門”。所以,禅要調身、調息、調心,要把身心、呼吸都能降伏,達到自然、均勻,聽自己的話,那樣才能與禅定稍有相應。我們現在的呼吸,都是很粗,這就表示心髒的浮動;假如呼吸若有若無,氣息悠悠揚揚,那個是神奇的世界,會慢慢擴大。所謂調身:這個身當然是打坐了,一坐下來,就是身心的統一,精神的集中,那個時候就會感覺到:大地山河,天地日月,所有宇宙世界都在我的當下。打坐雙盤很辛苦,初學的人不容易,但也不能兩個腿交叉,那樣散漫沒有用的,最好是單盤,一個腿在上,一個腿在下,這個就容易精神集中。所謂調心:心猿意馬,都在外面奔馳、跳動,你能把心收回來,等于製猿猴于不動。如能這樣的話,你會身體慢慢感到輕安,感到愉快。假如各位每天早上起來不要下床,晚上睡覺不忙倒下來,坐在枕頭上、棉被上,坐五分鍾,你試一試,會慢慢身心有不一樣的感覺。我們一個人的身體都可以把它禅定化:眼睛,你就把它當照相機,所有的東西都把它儲存到我的眼睛裏面,有的人一看到什麼東西,幾十年,好像明明都在眼前,不會忘記;耳朵,它會是收音機,聲音收進來了以後,等于現在的CD,儲存到電腦裏面,都不會散失;鼻子,好像一個探子、情報員,嗅一嗅,哪裏香、哪裏臭,不過鼻子有了禅意,它嗅到的都是芬芳,一呼一吸,都能聽話,均勻、微細。舌頭,它本來是一個善、惡的根一樣,可以善、可以惡,不過有了禅,禅語、禅意、禅風,舌頭就能表達禅的意味。身體,好像溫度計,冷了、熱了,有的時候我們對于寒冷抵禦沒有力量,稍微冷一點,就受了風寒;稍微熱一點,自己也受不了,其實,所謂:“心靜自然涼”。假如有了禅,身體會感到柔軟,對溫度能夠調適。雙手就是萬能的,像我們動員的機器一樣,甚至有的東西,不一定用手。像過去一些禅門裏面武功很高的人,彈指神功、無影神拳、般若神功,不一定有動態,他的手輕飄飄的一揚動,意念一動,那個禅力力量就很大。假如我們有了禅定,我的心中的腸胃、五髒六腹,都是我們的後勤部隊,會幫助我們運作自由,達到我們所要求的狀態。我們有了禅定以後,頭腦就好像我們的計算機、發報機、發電機一樣,很多的電波、潛能都能發掘出來。爲什麼身體有這麼多的功用呢?主要的就是有禅心,禅心就是總領導,它領導身體上的各種機能發揮更高的妙用。在我的《人間佛教的定學》那本書裏面,有寫到參禅入定還有六妙門、毗盧七支坐法、五停心觀、四禅八定,種種的方法都可以進入到另外一個奇妙的世界。
關于參禅與開悟的問題,參禅的目的,不是爲了要成佛,成佛還要有另外的修行。參禅的目的很簡單, 說的最透徹的,就是爲了要開悟,“只要能開悟,何愁不得度”呢?參禅打坐入定,至少不開悟也會感到能承受壓力,感到身心輕安。我記得在五十年前,我在一個小廟裏面打佛七,也禅淨雙修,也打坐,坦白的告訴大家,那一個禮拜之中,好像騰雲駕霧,在虛空裏面生活一樣,沒有著地,後來在生活裏面,種種一切的體驗,是不是得利于那一次禅淨雙修的佛七,我也不敢確定。過去蘇東坡先生有參禅前、參禅時、參禅開悟後的觀念,就等于青原禅師的那種:參禅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參禅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一直到了開悟了以後,看山又是山,看水還是水。蘇東坡先生文采很高,他也是參禅的高手,就說參禅之前他的心境是什麼樣呢?用廬山做比喻。我們也常常有好多問題不知道,忽然覺得,噢!我知道啦!噢!我懂了!原來是這樣啊!當然這個不是禅門的悟道,還差的很遠。 不過,忽然心開意解,那也是一種感受。所以覺悟的人,雖然很多事情過去了,不過悟道了以後,那許多事又會浮現在眼前;有時候很遠很遠的人、事,好像沒有什麼時空,都慢慢集中到我這裏來。我再舉些例子,什麼叫悟道。一位法師,他是學唯識學的,在寺廟裏挂單結束後,廟裏的禅師送他趕路,忽然,禅師就指著路邊的一塊大石頭對他說,你們唯識宗的,是講叁界唯心,萬法唯識,你說這塊大石頭,究競在心裏還是在以外呢?法師說:“以唯識的意義來講,這個石頭應該在我的心裏”。禅師就說:“爲什麼你要這麼辛苦,把這麼重的石頭放在心中,背著去旅行呢?”這個法師在這樣的激勵之下,他對禅也入門悟道了。有一個禅師晚上睡覺,忽然大叫,我開悟了,我開悟了,別人聽了,唉呀!不要大聲叫了,開什麼悟呀?睡覺!“我開悟了,我開悟了。” 一直叫個不停,好像神精病似的。怎麼辦呢?把大和尚叫起來,來處理這個問題。方丈大和尚起來以後,就問:“你開悟,悟的是什麼道理呀?”這位禅者真有趣,他說:“我悟了一個道理:師姑原來是女人。”佛教裏面,結過婚的婦女稱作師姐,沒有結過婚的,在寺院裏面帶發修行的婦女稱作師姑。結果這個悟道的人說他悟到:“師姑原來是女人。”這句話等于廢話,師姑是女人,誰不知道?要你這麼辛苦,參禅悟道才知道嗎?但事實上這句話不簡單,爲什麼?悟道者,他有一些話不好解釋,不容易說明,他就用這種很含蓄的、意有他指的那種味道,來說明這個悟道的境界。像各位大家來參加這個佛學講座,你們回去以後,我想多少也會有一些悟道。
關于參禅的時間、空間、地點怎麼樣才適當?其實禅沒有時間、空間的觀念,好像讀書一樣,應該隨時隨地都好讀書。我記得自己童年的時候,不聰明,常常老師教我背書,不會背,當然不會背書老師就要打你了。後來我發現一個妙決,就是晚上,把書稍微看一看,有一點印象,再睡覺,睡覺醒來不要動,就想昨天晚上念的書是什麼?很奇妙,早上就會背誦。你們說:“你們夜裏面做夢了,這個夢,你如果一翻身,你的夢就會忘記。如果你做了夢以後,不要動,回想一下,剛才的夢是什麼,明天就會記得。所以禅定,還是能在寂靜,沒有動態的狀態之下,雖然說熱鬧場中做道場,但是,談何容易?過去有一個快川禅師,是個日本人,軍閥來燒他的寺廟,大家沒有地方躲,都跑到屋頂上,大火也燒到屋頂上來了,一寺的僧衆都很畏懼,快川禅師這個時候對大家說:“大家提起正念,在熊熊的大火裏面,我們如何轉*輪?”這時候要命要緊,還什麼轉*輪,弘法講經,哪裏想到呢?快川禅師又在大叫:“參禅何需山水地,滅卻心頭火也涼。”他說:“我們參禅的人,哪裏一定要找山清水秀的地方?只要把心中的恐怖、顛倒、妄想伏息下來,大火裏面也可以乘涼。”趙州禅師和徒弟在一起談話,有個信徒來供養一塊燒餅,這個趙州禅師說:“這一塊燒餅,我們兩個人,哪一個人吃呢?”徒弟就說了:“師父請用!”師父說:“我吃,這個也不公平呀!這樣好啦,我們來打賭,誰贏誰吃這一塊燒餅。”徒弟說:“怎麼個賭法呢?”師父就說:“我們誰把自己比得最髒、最臭、最下賤,誰就贏。”弟子文偃禅師就說:“師父,你先來、先說。”趙州禅師就說:“我是一頭驢子。”就是畜牲呀。徒弟一聽,師父把自己比作畜牲,他就說:“我是驢的屁股。”趙州禅師就說:“我是屁股裏面的大便。”徒弟說:“我是大便裏的蛆。”師父再往下不知道怎麼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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