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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耳聆聽 禅與生活 《我享素》作者訪談▪P3

  ..續本文上一頁又比如吃素,完全是一個皇帝的個人愛好,卻成爲衡量佛教徒的一個准則。這個素口容易,齋戒沐浴,皇帝祭天拜地,又有幾個皇權永固了?上天又護佑了那個萬歲啊。可是素心,相對的難。

  佛陀教導弟子們的就是素心,心才是法的根本。離開這個根本,本不立而道生未之有也。反過來,本立而道生。

  真正的佛法和宗教是完全挨不著邊的。宗教是讓人趴下去,好處是讓人有敬畏之心,佛法是讓人站起來,強調佛性人心,但是站起來也不能捅破天,捅破天就是無法無天。趴下去最大限度發揮了人的奴性,你是奴隸,無所擁有,不論你如何作惡多端,但是只要你信,上帝也可以讓你上天。而佛法會把每個人身上最善最美的地方張揚到極致,佛法講動機和行爲,講實踐。

  強調人心,淡化信仰,並不是我的發現,只是還佛法以本來的面目,是佛法的回歸。現在正統佛教界“祭祀萬能”的生活方式都是佛陀所反對的。他們認爲有一個實在的神靈,個人是很無能的,和尚、尼姑是在神靈和凡俗之間的橋梁和媒介,尤其是某些藏傳的喇嘛們做得過分,凡俗找不到神靈卻能找到媒介,媒介就用“烏煙瘴氣”來取悅神靈。

  磕頭乞求、交易,我給你磕頭,你保佑我平安,我給你供養,你讓我賺錢,我虔誠的信仰你,你讓我心安,這就是交易。如果保佑善與正義,那就是經典的洪七公式的人物,不能超越善惡。如果都保佑,那就是善惡不分,那拜它又有什麼意思?這在邏輯上站不住腳,我反對這一切。其實每個人的內心是沒有膚色之分的,每個人面臨生命的壓力和痛苦時不安和恐懼,每個人面對喜興時激情洋溢都是一樣的,佛法是鏟除所有波動的淨化劑。沒有信仰之分,沒有宗教,無論是誰,你體驗到了,你就是佛,所以說人人是佛。這就是佛法鮮活的生命。

  並不是說所有拜佛像的行爲都是迷信。拜佛是見賢思齊,是尊敬老師的意思,而不是欲乞欲求。釋迦牟尼在樹下念的是什麼經、什麼咒成佛的呢?佛不是上帝也不是神,他什麼也不創造,也不會改變什麼,只是發現生命的實相,比如一切存在都是發展變化的,這就是佛法所說的無常。佛法的實踐是人人都可以證真的,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如此,而這種實相就是終極真理。它與盲人摸象的局部真理不同,終極真理不可能是腿像柱子,尾巴像蛇,那是不完整的局部認識,科學也是局部和階段性的。而佛法中所闡發的生命實相是全相,因此,它不可發展,具有終極意義。比如,一切都是發展變化的,這條真理不可發展。和尚都是活著的修行人,他們所應該做的,就是讓更多的人了解生命的實相,遠離憂懼和困苦。

  佛教的生命態度。

  生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對待生命現象的諸多變化,我們人類到底應該采取什麼樣的生命態度?佛教是如何應對這些實實在在的存在的生命現象?

  站在宗教徒的立場,觀瞻生命的現象和流程,委實悲觀的厲害。比如生命隨時隨地的遭受變故和災難,就如中國古話說的“人生如意事難得一二,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又比如生命現象自身,也是如此的悲觀,不得自由的束縛,不能隨心所欲的逼迫,不能操作的生死,成爲生命最大的困惑與苦痛。于是在生命的這個巨大的苦痛面前,唯有束手等待大能者的救拔和贖救,而人的自主和自救相對的就微渺得很了。

  佛教對待生命殘缺的現象層面當然也抱有等同的悲觀看法,但是這不等于佛教自身就一定悲觀。佛教發現生命現象的殘缺與不圓滿,並且把這種殘缺與不圓滿高度界定爲一個字:苦。比如:出生不能自我選擇父母,不能選擇出生的家國,不能自主的選擇出生的時間;再比如成人之間的聚散,我所喜的,總是與我分手,我所厭的,卻總是圍繞眼前;還有“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需一個土饅頭”的不爭事實,確確實實的存在著。即使我們想回避也是不大可能的。宗教的態度是慰藉和安慰甚或麻醉,逃離或者逃避。佛教的態度比較獨特,那就是尋找這些現象背後的原因,找出它,並且只有找出生命現象殘缺與不圓滿的原因之後,才好有的放矢的解決它。因此在生命的苦痛現實面前,佛教並不盲目悲觀。

  站在淑世者樂觀的生命立場看,“未知生,焉知死”。人活著,用不著爲死後的事情發愁,用不著爲還不能明白的事情發愁(“六合之外存而不論”),重要的、活著的當時能夠端的起來,“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盡心盡力,慮心慮力,立德立功立言立行,“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人一旦明白此中道理,當然不用操心關注生命死死生生的問題,也用不著關注,因爲生命在樂觀的淑世者這裏,就是一連串發揮個體能量改造創造生命奇迹的現象,每一個現象本身就是奇迹了,哪裏還有時間用來悲觀和逃避,享受和迎接還來不及呢。

  佛教的禅宗接近淑世者的樂觀生命態度,但卻不是完全的等同樂觀。比如禅者們“今朝脫下鞋和襪,不管明朝穿不穿”的“時時可死步步向生”的灑脫,是充分的了然了生命萬種現象之後的樂觀,而不是存而不論的故意回避或者有意逃避。又比如禅者們教導學人活在當下的棒喝機鋒,是很充分的明白生命現象的過去現在未來的互動關系之後的主動承擔,而不是佯作不知的買醉與狂狷。再比如“運水與擔柴無非神通與妙用”的坦然與達觀,完全是泯除了對立之後的自由與自在,既然泯除了對立與沖突,則死生生死也就渾然一體,用不著如同淑世者這般的宣揚生而回避死了。

  站在個人主義者主觀的生命立場看。生命當然是非常主觀的,比如一幅畫,在畫家眼裏,是無價的藝術珍品,在農夫眼裏是張毫無用處的被塗抹的紙,在迷路的旅人眼裏是救命的可以引燃篝火的素材,這裏又哪裏來得客觀呢。而個體生命的苦與樂,個體生命流程的順與逆,個體生命價值的定位與兌現,綜古貫今,絕無定論的。

  佛教的唯識學派也有類似的看法,一切唯心造,一切唯心萬法唯識,說的都是同一件事。不過佛教盡管有這樣一切唯心的主張,卻不會允許佛弟子們行爲乖張,違背自然法則。相反,盡管佛教非常強調個體實踐實驗佛法之時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主觀性,卻更加注重個體與群體,自我與大衆,人與自然,人與萬物的緣起影響,更注重管理好自己的身口意叁業行爲,讓純粹主觀的內在生命體驗與外在的一切良性互動,互爲因緣,互爲影響,互爲支持與扶助。也唯其如此,才會活出生命的精彩與燦爛出來。

  站在理性主義者客觀的生命立場看,生命現象的實在發生,生命流程萬古不變的上演,“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生命骨髓裏的痛怆,個體生命的悲歡離合,個體生命的順逆窮通,個體生命的生老病死,當然都是純粹客觀的現實。于是“飲食男女食色性也”順乎自然的讓生命滿足動物屬性的所有做法就變得天經地義無可厚非。

  佛教當然不會不認同這些客觀的認知和做法,不過佛教仍然有自己獨特的視角和做法。比如張拙秀才看見大街上紅男綠女的依偎而做的詩“即此見聞非見聞,無余聲色可呈君;個中若了全無事,體用何妨分不分!”就是典型的佛教對待客觀存在的態度,接受,但是不一定自我也必須一樣。客觀主義者的態度有個相對強硬的就是“我如此必然所有人都如此”的霸王推論,其實不盡然。飲食男女的客觀存在性,食色性具體而真實的存在,這是生命的現象,也是生命不可不重的一個現象,但是不一定人人都如此的選擇。因此佛教的態度相對的通達的多,尊重別人的存在,同時不做評判的尊重他人生命態度的存在真實性而做著自己自得其樂的“觀法如化以道自娛”的個體客觀真實的修行生命實踐。

  因此,佛教的生命態度可以說即悲觀又樂觀,即主觀也客觀。但是悲觀不等于沈浸悲觀而不做努力,樂觀不等于狂狷而縱然,主觀而不忽視他人,客觀而不消滅異己。

  所以,很難用一個既有的名詞來陳述佛教的生命態度,即使用達觀也是有些牽強,還是用回佛教自身的術語更來得直接,佛教的生命態度——智慧和慈悲。

  智慧,因爲洞見生命現象和現象之後的一切本質,因爲洞見,所以接受一切。

  慈悲,因爲洞見生命現象森羅之後的平等和無奈,因此,必須互相扶助,互相支持,互相尊重。但是這個慈悲是源于高度的智慧,這種智慧不是想象出來的智慧,是他內證的智慧。佛陀是內證到這種智慧,他不是創造了這個宇宙間的真理,只不過發現宇宙間有這麼一個法則,什麼法則呢?一切的事物都是生滅變化,有緣則起,無緣則散的現象,包括我們的生命也是一樣,世尊他老人家發現了這個實相,然後在這個實相上推演出、發展出或者說培養出的慈悲,這種慈悲是無條件的,不因爲你對我有信,我就多一點給你,不因爲你對我有恨或加害于我,我就減少一分,是無緣的、同體的。所以這種慈悲超越了宗教的博愛與泛愛,是真正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所以佛心者大慈悲者是,但是它是以洞見到宇宙人生實相的智慧爲前提的。

  所以說,佛教對待生命的態度是積極的,是動態的,而不是消極悲觀的。

  最優秀的人才做和尚。

  有人問我爲什麼出家做和尚,我開玩笑說我的身世很淒涼,遭遇很悲苦,所以,就決定出家了。大概人家一聽就覺得,這樣才應該出家,實際上大錯而特錯。

  我1985年進大學,軍訓兩個禮拜,軍訓一結束,到廣州北京路的那個古籍書店買了兩本書,一本是僧肇大師的《肇論》,還有一本書《六祖壇經》,看到第叁品,突然想“我可能是個和尚”,就那麼一個念頭。但是接下來看,我說不行,我對這些戒律覺得這是對人性的束縛和壓製,如果我現在出家,一定是叛徒,一定像當初的濟公一樣作爲,我不能出家。直到慢慢到了1995年,終于體會到戒律不是對人性的桎梏,而是好像在高速公路駕車這樣一種自我保護,也是保護他人的有效方法。我明白了那個道理,真正體會它(戒律)不再是桎梏,我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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