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百法明門論》講義—20
2006年4月5日講于戒幢佛學研究所
昨天講到八種大隨煩惱。大隨煩惱在心理的活動中,主要是遍于一切染汙心;中隨煩惱是遍于一切不善心;小隨煩惱是個別而起。
大隨煩惱一共有八種。今天講到第二種:懈怠。
“言懈怠者。于善惡品修斷事中。懶惰爲性。能障精進增染爲業。”
懈怠是有前提的。這個前提是什麼呢?“于善惡品修斷事中。”即在修善斷惡中,或曰在轉染成淨中産生的一種懶惰的心理。
世間上比如說你不努力地去賺錢,算不算懈怠?你不努力地學一種技術,算不算懈怠?當然從世間上的角度來說,也算是懈怠,但不是百法中所說的懈怠。如果從佛法的角度來說,很多時候世間上的努力,也是懈怠的表現。我們世間上人的努力,比如我們很精進賺錢,很精進地去和別人競爭,很努力地做這些事情,其實這也是一種懈怠。爲什麼說這也是一種懈怠呢?因爲我們在世間上做得很多的努力,事實上是在你生命的某一種不良習性的驅使下,仍然是屬于貪嗔癡的表現。是屬于一種惰性,所以,懈怠從另外一個方面來理解,它不只是一種懶惰。如表現出來的不想幹活,不想幹活,但想動。不想動是想懶的表現,但是想動,也是一種懶。因爲我們說的想動,是在一種不良的慣性裏面。比如社會上的人,他打麻將很精進,可以打得不吃不喝的,從他的這種行爲上來說,是一種很精進的表現。但事實上從心理來說,是一種惰性,是惰(墮)在打麻將這樣的慣性裏面。比如看電視、看電影,也會形成一種惰性,很精進地看。這種惰性事實上因爲在張揚貪嗔癡,對于轉染成淨、止惡修善,其實是相違背的。所以,仍然是屬于懈怠,懈怠的另外一個表現形式就是惰性。
所以在《阿毗達磨界身足論•本事品第一》裏講到懈怠:“懈怠雲何。謂不精進性。劣精進性。昧精進性。障礙精進。止息精進。”劣精進就是世間上的這些精進,在貪嗔癡的推動下,也是屬于一種懈怠的表現。修行最難的問題,不能精進的原因其實有二個:一個原因是懶惰;還有一個原因,我們在世俗的慣性、惰性裏面走不出來。比如說我們在世俗裏有很多應酬、人際關系,很多對世俗的貪著,在貪著的慣性裏走不出來。這是精進的一個很大障礙,因爲如果你不能從世俗的慣性裏走出來,你就不能把心安住在法上,我們的心就會安住在五欲六塵上。如搞藝術的人,就會把心安住在搞藝術上,或者書法,或者繪畫;搞電腦的人,就會把心安住在電腦;小孩子玩遊戲,就會把心安住在遊戲上;喜歡玩麻將的人,就會把心安住在搓麻將的慣性裏。沒有辦法從這裏走出來。如果沒有辦法走出來的話,他的心就沒有辦法建立正念。所謂正念,就是把安住在正的所緣上。所以,我們對懈怠的定義要有一個正確的了解,而不只是懶惰,還包括惰性,世間上的勤奮,帶有染汙心的勤奮。
懈怠的過患,“能障精進”。一個人如果精進就不會懈怠,懈怠就不會精進,這二個東西是相反的。第二,“增染爲業”,會增長貪嗔癡。一個人如果在以惰性裏,這種惰性將會使我們的不良習性得到更大的張揚。那怎麼樣來對治懈怠呢?那就要精進,念死無常、念叁惡道苦,每天想人命無常、暇滿難得,這些思考都能夠幫助我們産生精進的心理。
接下來講的是:放逸。
“言放逸者。于染淨品不能防修。縱蕩爲性。障不放逸增惡損善所依爲業。”
放逸,就是一種放縱的心理,放蕩的心理。放縱什麼呢?就是放縱你的不良習性,放縱你的無明、煩惱、貪嗔癡。當我們這些無明、煩惱、貪嗔癡生起的時候,你放縱它,你不能夠通過戒律去限製它,也不能通過智慧的觀照去化解,也不能通過正念去阻止它,而是放縱、順著它。放縱它的時候,你會覺得很滿足。因爲你放縱哪一種心理,哪一種心理暫時就會得到滿足。比如拼命地吃、拼命地喝、拼命地睡覺、拼命貪嗔癡。發火也有快感,是不是?沒有快感生什麼氣啊?即使沒有快感,生氣的時候還是有一種力量的。有一些煩惱生起的時候會有快感,有一些煩惱生起的時候是有痛苦的。總的來說都說痛苦,凡是染汙的心,只要你放縱了之後,結果都是不妙的。所以,放逸就是針對修行中的不放逸而言。不放逸就是要攝心,要保持正知正念。
反過來,放逸是“于染淨品不能防修。縱蕩爲性。”什麼叫“染淨品”,就是防止染的現行而要修淨。這是我們修行所要做的。我們的心是一個染的境,有漏和無漏、善和不善。在修行的過程中,要防止染的心所的活動,同時,要修善的心所。所謂修習善的心所,就是要不斷地張揚善的心所,防止不善的心所。這是我們修行的過程要做的事情。但是,我們世俗上沒有修行的人,恰恰相反,我們放縱,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要防止我們的心。現在有一句話叫:越墮落越快樂。所以,現在的人很放蕩、很放縱,是放逸的時代,所以是物欲橫流的時代。放縱,放縱這些欲望,放縱煩惱。
這種放逸的心理本身也是屬于懈怠和貪嗔癡的表現。我們放逸什麼呢?無非就是放逸貪嗔癡,放縱自己的貪,或者放縱自己的嗔,或者放縱自己的癡。就像把動物園裏的老虎、獅子、狼等放出來一樣,放逸就是這樣子。放出來之後,就會幹出很多不善的事情,會造成很大的幹擾和破壞。同樣,我們一個人把我們的不善的心如果放縱,隨便現行,就會造不很多不善業。
所以,《遺教經》裏講比喻放逸爲“譬如狂象無鈎,猿猴得樹。”就像狂象沒有鈎,猴子見到樹一樣,你只要放縱,那些煩惱就很高興了,歡天喜地就生起活動了。所以,要深刻地意識到放逸的過患。我們每一次帶大家出去的時候,都告訴大家:放松。放松不是放逸,放松和放逸是不一樣的。社會上的人,放松就是放逸,休息就是拼命地放逸。放逸的結果,累得要命。真的放松,是把妄心平息下來,這是一種放松。而放逸是拼命地放縱自己的煩惱。
要認識到放逸的過患,要修不放逸。反過來說,放逸就會“增惡損善”,增長惡法,損害善法。所以,我們要修習不放逸,也就是深刻地認識到放逸的過患和不放逸的功德,在整個修中,不放逸很重要。這是關鍵。你要持戒,首先要從放逸開始,這樣才能持好戒,放逸是持不好戒。修定也要不放逸,不放逸才會把心安住在善的所緣境上。如果放逸,就別想禅修了。所以,蠻重要啊!
接下來講:昏沈。
“言惛沈者。令心于境無堪任爲性。能障輕安毗缽舍那爲業。”
惛沈,一種糊塗、不清楚的心理。心本來是有覺察的作用的,最基本的是有觀照、了別的作用的。可是,當你的心進入惛沈的時候,這些作用就沒有掉了。“令心于境無堪任爲性”,就沒有力量,不能夠發揮它本身原的境界,不能夠發揮他本身原有的這些作用,不能夠觀照境界,不能夠明了地觀察境界。
惛沈是禅修的障礙。禅修是要突破二種不平等的心理,禅定就是等持,等持即是平等慈心,即要擺脫二種不平等的狀態:一種是高舉,搖擺不定,像掉舉、散亂;一種是沈默的,這就是惛沈。所以,惛沈能夠障礙輕安的生起,同時能夠障礙觀照力。所以,“障輕安毗缽舍那爲業。” 毗缽舍那,是觀;奢摩他,止。也就是障礙止觀。其實很多人禅修要不就是惛沈,要不就是掉舉。不是在那裏打瞌睡,就是坐在那裏打妄想。所以,禅修要有一個很好的用心方法,這是蠻重要的。
接下來講:掉舉。
“言掉舉者。令心于境不寂靜爲性。能障行舍奢麼他爲業。”
掉,搖擺不定;舉,心是興奮的,不能安住的,像飄浮在空中一樣。比如說一個人坐在那裏身體動個不停,嘴巴唠叨個不停,這就是種很典型的掉舉的表現。他的心不能安住,一會說這一會說那,一會想這一會想那,坐立不安的。
掉舉,一般來說,你追憶過去的事情,回憶起過去的一些你覺得比較得意的事情,你做過的、經曆的比較得意的事情,你想起起來的時候,你想起來會很執著的、很得意的,然後在那裏浮想聯翩的。當然,也可能想到未來的事情,想著未來你給自己一個非常好的構想,然後越想越得意,越想越開心,越想越得意,想得晚上都睡不著覺了。所以,掉舉的特點是心“不寂靜”,心不能很安靜地止息下來,不能夠止息下來安住在一個所緣境上,是一種躁動的表現。所以,掉舉是你的內心所表現出來的一種躁動的形態。
這種掉舉的心理能夠障礙止觀的生起。掉舉就不能安住,就不能止心一境。當你的在掉舉的狀態下,你的心就沒有辦法觀,就像在風中一樣。依風中的燈看東西,你是看不清楚的。所以,在掉舉的狀態,你也是沒有辦法作觀的。所以,掉舉能夠障礙行舍,能夠障礙止,也能夠障礙觀。
怎麼樣來對治掉舉呢?也還是要觀一切法如夢如幻,不要太執著的。對發生的事情,有一切有爲法,對一切現象,你都不要太執著,你不會太放在心上。你做過的事情,你覺得很平常,做過了就做放下了,時時保持無所得的心去做事,做完就完了。你想起來,你也覺得就是一個影像,覺得很平常。不管發生過什麼事情,不管你有什麼想法,未來你要做什麼,對未來也不會興奮。你覺得:這個事,有因緣就做。做,也不是你自己能夠真正能做起來的,這是因緣,但是你會去努力。那沒有什麼好興奮的。因爲做事情本身也是如夢如幻的,你有什麼好興奮的。所以,一方面要通過觀的力量,一方面還要通過止的訓練,讓自己的心能夠安住在善的所緣中。經常修這種止,使自己的心很有定力。你聽到什麼,或者想到什麼,你都不會興奮。如果你的心很有定力、很穩定的話,你就不容易掉舉。所以,修習止觀,可以幫助我們擺脫掉舉的狀態。
接下來是:失念。
“失念者。于諸所緣不能明記爲性。能障正念散亂所依爲業。”
念,憶念,是一種記憶的心理。這裏所講的失念是有前提的,主要還是從修習止觀的角度來說。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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