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百法明門論》講義—16
2006年4月3日講于戒幢佛學研究所
接下來要講到:輕安。
輕安是禅修中代表著修止的一種狀態。我們看定義:
“言輕安者。遠離粗重調暢身心。堪任爲性。對治昏沈轉依爲業。”
輕安有什麼樣的特點?是種什麼樣的狀態?是“遠離粗重”,當然這個粗重是包括身的粗重和心的粗重。身的粗重,四大不調,不和諧,給我們造成的一種負擔。老子講的:“吾有大患。唯吾有身。”身體是一個負擔。還有心的粗重,心的粗重是指各種念頭,尤其是煩惱給我們造成的負擔。禅修的過程其實就是調身、調心,通過調身解除身的粗重,通過調心解除心的粗重。
過去的禅修過分重視的這一塊,而不太重視身的這一塊,所以很多人禅修修不上去,坐不下去。坐得時間長了,腿發麻,腰酸背痛。坐不住的原因,其實和調身沒有調好是有關系,同時和沒有調好心也是有關系。如果身調好了,身安,心也會安。身要是調得非常和諧,心自然就容易安了。
因爲身和心的關系非常密切,所以,各種宗教的修行都很重視修氣。我們佛教講修呼吸——安那般那。密宗裏也有修九節風、寶瓶氣,道家、印度教中都有關于修氣的。修氣也就是修身的這一部分。修身修好了,這也是獲得禅定的一個重要的基礎。能坐住了,心自然也就安了。
打坐,姿勢也很重要。我們傳統的七支坐法其實是幫助我們入定的一個非常好的方式。比如說膝蓋、腿、姿勢、腰等等,整個姿勢都要端正。按密宗的說法,氣才能導入中脈,氣如果順了之後,心就安了。人爲什麼念頭會亂跑?就是因爲你的氣亂跑,你的念頭就亂跑,這樣,坐得時間長了,就坐不住了。所以,禅定的修行,應該說修身是一個重要的階段。我們看現在的禅堂裏坐了很多老修行,坐了幾十年,坐了一身病。坐在禅堂裏,要麼就是昏沈;要不就是掉舉、打妄想;要不就是一身病,腰酸背痛的;要麼就坐在那裏呼噜呼噜呼噜……原因在哪裏?就是沒有把身調好。禅宗的修行根本就不講究這些東西,你就是參!就是參話頭,參到哪裏去了呢?用什麼參呢?怎麼參呢?參什麼呢?也不清楚,就是參。結果,很多地方都沒有好的老師指點,往往就會出問題。出了問題,固然是用心的手段不明確以外,對調身的忽略也是有關系。你看,前幾年在中國大地上盛行一時,它們煉氣功是從調氣入手,和很容易産生覺受是有關系的。産生覺受就會容易把病治好,從而會産生一些心理上、精神上的體驗,這樣就會使很多人以禅修産生興趣。因爲有了體驗,就會有信心。如果調身沒有調好,心性的功夫、空性的證悟固然是高,但是高的東西一時又體驗不到,而基礎的東西又沒有,結果就是不知所雲,不知道坐在那裏幹什麼。
所以,禅修從調身到調心,從調身擺脫身的粗重,由風引發身體上快樂的覺受,到心,通過禅修當我們的心安住在一個善的所緣境之後,把粗的妄念都給屏蔽了,屏蔽了之後,這個時候就會出現一個很單純的心。在單純的心裏面就會引發非常愉悅的感覺,心的這種愉悅的感覺就會散發出來了。而不是我們總是在粗重的念頭的狀態裏邊,我們就可以從粗重的念頭的狀態裏邊走出來。這種輕安就能生起。
所以,一旦遠離了身心的粗重之後,你的就具有“堪忍”,就是有能力去對治昏沈,去修習空性。如果你要是沒有這種基礎,我們很多人修行靠什麼去對治昏沈,因爲我們的心分成二派,就是:昏沈、掉舉,你靠什麼去對治掉舉。你修行不能只是靠自己意志的力量,不能只是靠作意的力量。所謂作意就是集中注意力,這個時間是有限的,你不可能一天到晚總是保持高度的緊張。這是不行的。而這個高度的緊張、高度的作意是爲了引發我們內在的止的力量,一旦你要是具備止的力量,你就不須要作意。心已經進入一種安住的狀態,你就不須要作意了。所以,作意只是一個契機,只是一個方便。你不能每天都靠作意來打坐,這樣肯定不長久。
所以,輕安的作用就是遠離這些粗重之後,所産生的一種身心的愉悅的狀態。當然,修行就是要遠離世俗的幹擾,要持戒、修止。修止,也有二種,有所止和無所止。一般地來說,更多地是修有所止,如果修無所止,那就像禅宗的修行,直接作這種空性的觀修,沒有對象,直接幫助你去認識心的本質,在這種基礎上再去作毗婆舍那的觀修。這是比較高級的修行。
輕安要具備這樣的一些因緣,修行才能生起輕安。它的前提是:持戒、修止、好的修行環境。
輕安的作用,可以對治昏沈,轉舍粗重,讓我們的身心獲得一種安逸。
輕安的修行,即要不斷地憶念輕安對我們的生命的利益,還要憶念沒有輕安的過失。作這樣的思考,通過禅修來獲得輕安。
接下來講的是:不放逸。不放逸的修行。
什麼叫不放逸?我們看講義上:
“言不放逸者。精進叁根。于所修斷防修爲性。對治放逸成滿一切世出世善事爲業。”
不放逸其實就是一種不放縱的心理。不放縱自己的不善的心理,或者煩惱的心理,或者貪嗔癡的心理,或者懈怠的心理。我們每一個人有很多不良的習慣、不良的心理,比如貪婪、貪吃、貪喝、貪睡、貪玩,或者嗔恨心,愛發火,或者自以爲是……有很多這樣煩惱的心理。而平常的人,我們總會放縱自己,想吃的時候就拼命地吃,想喝的時候就拼命地喝,想玩的時候就拼命地玩。這就是放縱,即順著自己的這些不善的心理,這是一種放逸。
那不放逸反過來就是放逸,放逸就是放縱不善的心理,不放逸就是不放縱這些不善的心理。
那麼,不放逸的這種心理的産生也是有它的前提,就是建立在精進和叁根的基礎上,即精進和叁種善根:無貪、無嗔、無癡,具備這樣的心理基礎,才能表現出不放逸的心理。所以,不放逸本身是建立精進和叁根的基礎上,它的前提是止惡、修善和轉染成淨的過程中。一個人要止惡行善、要轉染成淨,在這個過程所産生的不放逸的心理。
不放逸的心理是事實上是要建立在一個正念的基礎上,要有正念。因爲有了正念,才有能力抵抗放縱的心理。因爲我們在止惡行善的過程中,我們必然會産生很多不善的心理和染汙的心理;不放逸就是不要放縱自己不善的心理和染汙 的心理。然後,這種心理就是屬于不放逸的心理。其實,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很容易産生放逸的心理。比如說,打坐的時候想:啊,瞌睡來了,還是睡覺吧。其實,這個時候就是對懈怠心理的一種放逸。比如說,你想吃好吃的東西,你拼命地吃,這也是一種對貪的心理一種放逸、放縱。你想發脾氣的時候,就拼命地發脾氣,這也是對嗔恨心理的一種放逸。因爲我們人放逸的心理,都有放縱自己的習慣。
那我們如何才能具備不放逸的習慣,其實這也還是要通過修,這種修要通過念死無常,念叁惡道苦,念暇滿人身難得,念因果報應……你要經常作這樣的思考,當我們作這樣的思考之後,我們就不敢去放逸。就會覺得人身難得,像我們每天功課裏念的:“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厮有何樂?大衆當勤精進,如救頭燃,但念無常,慎勿放逸!”不要放逸,我們經常想到叁惡道的苦,想到因果的可怕,你就不敢放逸。那麼這種不敢放逸的心理,你要經常去想,你要去培養,否則的話這種心理不是天生就有的。因爲放逸習慣的人,是不會有不放逸的心理的,反過來說,一個人如果養成一種不放逸的習慣,就不會有放逸的心理。每一個人任何一種心理、任何一種習慣,都是自己長時間養成的。你不去培養的話,你是絕對不會有這種心理的。
那麼,這種不放逸的心理,在作用上,一方面能夠對治放逸,一方面能夠幫助我們成就一切世間、出世間的善業。也就是一切世間、出世間善業的成就,都是要依不放逸而成就的。
不放逸的修行,一方面要念不放逸的勝利,同時要觀修放逸的過患。你要想想放逸對你的生命有什麼壞處?因爲放逸、放縱都會使人墮落。反過來,不放縱呢?我們不放縱自己的不良習性,我們的不良習性就不會得到張揚,因此,我們的心就會安住在正念正知上。所以,我們要不斷地憶念不放逸的功德,憶念放逸的過患,根據不放逸生起的因緣去不斷地觀修。如果我們放逸了,我們就要思考:無常、叁惡道的苦、人身難得、要珍惜時間、珍惜生命、不要浪費生命——我們不斷地要作這樣的觀修,就能夠幫助我們成就不放逸。
接下來:行舍。
“言行舍者。精進叁根。令心平等正直無功用住爲性。對治掉舉靜住爲業。”
行舍,即你的心通過禅修之後,遠離這種昏沈、掉舉的不平衡之後,然後安住在這種平等的、寂靜的狀態裏邊。其實行舍也是代表著禅修的過程中所成就的心理。行舍的心理的産生的前提還是精進、叁根,叁根即無貪、無嗔、無癡,行舍也是精進、無貪、無嗔、無癡所表現出來的一種心理狀態,還是沒有離開精進、無貪、無嗔、無癡。
行舍的心理有叁個階段:“令心平等正直無功用”。
平等是第一個階段,即擺脫了心的昏沈、掉舉這二種不平等的狀態,然後平等地安住在一個善的所緣境上,不沈不掉,這種心的狀態就是平等。一旦你的安住在平等、寂靜的狀態上之後,然後能夠穩定地相續下去,這就是正直。能夠穩定地安住在這樣的一種善的所緣中,心所呈現出來的是一種寂靜的狀態,那麼這就是第二狀態,正直。第叁個狀態,無功用。不須要作意的。因爲我們在禅修的時候,須要擺脫昏沈和掉舉,須要用作意,須要很大的力量,比如我們數呼吸,須要很大的力量:觀呼,觀吸……這個過程是要通過作意來完成的。但是,一旦你的心獲得一種穩定的安住了之後,你的就不須要再用力量了,如果再用力量,你就不會産生禅定的,你的心的平衡將會被破壞掉。
所以,進入行舍的狀態,是沒有功用的,不須要用意。
那麼,這種行舍的心理,一方面可以對治掉舉,另外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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