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來犯。因爲那時山上的野豬、老虎很多。當谷子開花後,快成熟時,野豬就聯群結隊的來了。只要有一只野豬叫,其它幾十只野豬就聞聲而至,大肆吞噬稻田裏的谷子支杆,如是一大片稻田一下子就沒有了。
老和尚年紀雖然那麼大了,還是堅持要參加我們晚上看守稻田的輪班工作。當時海燈法師在山上當住持,他看到老和尚都這樣辛苦,于是也來參與大衆輪班看野豬的工作了。
老和尚在雲居山,不但時常上堂爲大衆師傅講開示,更在種種生活細節中以實際行動來以身作則,教育大衆。現在我們回想起來,真是感到慚愧萬分。所以說善知識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我們後人的榜樣。
他老人家在雲門事件中,骨頭被打斷了好幾處。在五六至五八年間,經常生病發燒,身上的舊患、骨折的地方疼痛不已時,他便躺在床上呻吟。可是一聽說有人來見他,馬上又坐起來,盤起腿子,精神好得很,可以一談叁、四個小時,一點也看不出他有病。我們有時催促客人走,想讓他休息一下。他反而不高興,罵我們說:“人家有事才來找我,等人家把事情說完了才能走嘛。”可是客人一走,他又躺下來呻吟了。我們問他:“剛才人來了,你精神那麼好;人才走,爲何又這麼痛苦呀?”他說:“這是業障呀!閻王老子也管不了我,我要起來就起來,要不起來就不起來。”實際上我們也感到很驚奇。
一九五七年正月,他老人家病得很厲害,永修縣和省的幹部都來探望他,並派了車子想接他到南昌省立醫院去看病。本來他不願去,但是省的領導一再勸說和催促,才勉強答應。到了醫院,接受檢查,化驗血型時,那些醫務人員都感到十分驚奇。他們說:“聽說這位老人家已一百多歲了,但是他的血型,就像一個十叁歲以下孩童的血型一樣,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像這麼大年紀的人有這樣的血型。”經過詳細化驗後,他們說老和尚的血型是純陽性的。而老和尚只在醫院住了四天就回山了。他老人家的血型,直至現在仍是個謎。
他老人家中午休息時,有時也打昏沈,頭向前俯,甚至打鼻鼾。有一次,我們聽到他在打鼻鼾,便偷偷地離開,拿著房裏面的果品到外面邊吃邊玩。當他醒後,就逐件事來罵我們。我們問:“剛才您老人家不是睡著了打鼻鼾嗎?你怎麼會知道呢?”他說:“你心裏面打幾個妄想我都知道,你拿東西到外面吃,我會不知道嗎?”自此以後,我們才相信悟道了生死的人,已經破了五蘊。見他是睡著了,其心思卻是明明了了,清清楚楚的。
我們也借著機緣問了他老人家在終南山住茅蓬的事迹。
當年,他老人家六十七歲,在終南山住茅蓬。戒塵法師,是一位講大部經的法師,聽說老和尚在高旻寺開了悟,便到終南山茅蓬找老和尚辯論禅宗的機鋒語。老和尚聽他把話說得很大,便對他說:“你的機鋒辯論雖然很好,但這個不是你自己真正工夫,在生死根本上作不了主,閻王老子不會放過你的。不要再多辯了,咱們倆坐坐看吧。”于是他們兩人就在茅蓬裏打坐。老和尚一坐,就是七日七夜,如如不動。而戒塵法師只坐了半天,雙腿已痛得不得了,心裏的妄想更是煩躁不安。
戒塵法師每天都繞著老和尚走幾圈,好不容易才等到第七天,老和尚終于出定了。他問老和尚:“您在定中,是有覺知,還是沒有覺知呢?若是有覺知的話,就不名爲入定;如果沒有覺知的話,那豈不是枯定,不就是所謂的死水不藏龍嗎?”老和尚說:“要知道禅宗這一法,原不以定爲究竟,只求明心見性。若是真疑現前,其心自然清淨。由于疑情不斷,所以不是無知;也因沒有妄想,所以不是有知。雖然沒有妄想之知,但就是一支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你每天繞著我走幾圈,我都知道,只因疑情之力,不起分別而已。雖然不起分別,因爲有疑情在,功用不斷,所以不是枯定。雖然不是枯定,這亦只不過是功用路途中事,並非就是究竟的。所以過去這七天,我只是覺得好像一彈指間就過去了,如果我一生分別心,便會出定了。參禅辦道的人,必須將此疑情,疑至極處,一旦因緣時至,打破疑團,摩著自家鼻孔,才是真正的道契無生啊!”自此以後,戒塵法師就一直跟隨著老和尚,對他老人家非常信服和尊敬了。
後來,有一次,老和尚入定十八天;山上其它人知道了,都來參拜他。他感到厭煩,于是他們倆便背著背架子朝峨嵋山去了。一天晚上,他們倆在一個沒有人住的小破廟過夜。老和尚說睡到半夜時,戒塵法師有跳蚤在他身上咬,他就把跳蚤放在地下,跳蚤摔倒地上,把腿摔掉了,老和尚在定中聽到那跳蚤叫得很慘。翌日,老和尚就將此事查問戒塵法師,他聽後感到很驚訝,心想:“竟然連我放一只跳蚤在地上他都知道,而且還聽到跳蚤的喊叫聲,定中的功夫真是了不起啊!”可知身心清淨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議。
後來他們倆一起到雲南去開辦道場。當時五七年,雲居山有一些八十多歲的老師傅都知道這些事情的。他們說那位戒塵老法師也很了不起,後來是預知時至,先行向大衆告過假後,坐著往生的。
在雲南時期,老和尚經常一坐七、八天。有時候人家有要事找他商量,就得用引磬爲他開靜,他才出定。因此,老和尚在雲居山時,我們就問他:“是否有這些事情呢?”他說:“是呀。”我們又問:“老和尚您現在爲甚麼不入定呢?”他說:“現在重建寺院,每天都有人員和其它人來找我,我不出去不行,所以不能入定呀。”他還笑著說:“如果我在這裏一坐七、八天不起,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當我死了,就把我的色殼子搬去燒掉。那麼這個寺院就蓋不成了,所以現在我不敢入定。”
雖然,老和尚在雲居山時,沒有坐禅入定七、八天之久,但他經常一坐就一整天不動。有時從夜裏十二點左右開始坐,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起坐。所以他老人家的境界,不是一般凡夫所能知道的。
我們曾經請問老和尚:“聽說證了道的人,就是聖人,是嗎?”他說:“是呀!”我說:“那就是證到初果羅漢的人是不是?”“初果,是呀!”他又說:“實際上初果很不簡單,證到初果須陀洹的人,不但定中沒有妄想,就是平常的行住坐臥,也沒有妄想。他的六根不染六塵,就是六塵不能打擾他,他就入了聖流。”
據說證了初果羅漢的人走路時,雖然你看見他雙腳是踩在地上,但實際是離地有兩分高的。那時也有人問我們:“聽說了脫生死的人,走路時腳不觸地,不沾泥巴。那麼老和尚都算是大菩薩了,你們經常隨他走路,究竟他的腳踩不踩地?鞋子沾不沾泥土呢?”于是我們就很留心這個事情,並且經過多次的試驗
雲居山的地都是泥巴土,經常下雨,一般人走了一趟回來,鞋子自然沾了好多泥巴;可是老和尚的鞋子從來不見有泥巴。奇怪的是,當我們走在他後面,留心注意他走路時,明明是見到他的鞋子踩在泥巴土上;但是回來後,我們再看他的鞋子,就是沒有沾上半點泥巴。這其中的奧妙,我們至今還搞不清楚。
一九五七年真如寺關外山上失火,大衆師傅都去救火,老和尚也叫我們跟著他去打火。初時,他穿一件短中褂,步履輕快地在我們前面走,當走到趙州關外將要上山時,前面的老和尚突然不見了,卻見他在離我們好幾丈遠的一塊大石頭上站著。我們不禁大喊:“老和尚,您剛才還在這裏,怎麼一下子跑得那麼遠呀!”他站在高處說:“你們快點打火啊!”我們真不曉得他是怎麼走過去的。
當時,老和尚每天晚上,或有時隔一、兩天,在禅堂講開示。時間一到,叫香板一打響,不但我們種田的、在外面出坡的師傅們都往回跑;連天空上的烏鴉也一群群地飛回來聽開示。那時雲居山的烏鴉特別多,屋頂上,附近的樹上以及從茅蓬到禅堂的路上都被站得密密麻麻,令我們寸步難行。有時要用杖枝動它一下,它跳一下我們才有路可走,否則,就要踩到它們身上。開示說完了,老和尚回茅蓬,烏鴉也回巢了。所以說鳥雀也是很有靈性啊。
一九五七年六月上旬,天氣酷熱,一天,老和尚他忽然要到五老峰頂看地形。當時有晴空、淨行、傳印師和我等一共六人,我們就將一張靠背藤椅,用兩根竹子捆綁起來,做一個小轎子讓老和尚坐,我們就分了叁班更替。出門時已近九點,天氣很熱,太陽很猛。我們心中暗想:“老和尚體質這麼弱,天氣又那麼熱,偏偏選上今天上五老峰頂,一定被太陽曬得很難受了。”奇怪的是,當我們擡起轎子的時候,天空中飛來了很多很多的烏鴉,會聚在轎子上方盤旋,把太陽遮得密密的,我們一點陽光也曬不到了。它們隨著我們前往,轎子擡到那裏,烏鴉就像烏雲般到那裏盤旋,使到我們一點也不覺得熱。
一直到了五老峰頂,老和尚下了轎子後,那些烏鴉隨即飛下來,圍繞著轎子的四周,翹首望著老和尚叫個不停。老和尚在五老峰頂逗留了一會兒,四周觀看完地形後,就折回了。我們剛把轎擡起時,烏鴉又一窩蜂地飛上天空,像來時一樣在上空跟著盤旋,會成一把大傘子,擋著猛烈的陽光,直到茅蓬門口後,才逐漸散去。
進了茅蓬後,老和尚說:“你們都害怕今天會熱得不得了,結果熱不熱呀?”我們六個人都憋著嘴笑了。我們說:“今天全賴你老人家的福德呀,感動了那些烏鴉來護法,遮了太陽。不然這麼猛烈的陽光,我們一去一回,可不好受呀!”所以道人動一念,有情鳥群也來護持了。
一九五五年七月,老和尚的茅蓬被火燒了,相連的小廚房的外牆也倒坍了。那是土牆,要先用兩塊板夾起來,然後用泥土來打。當時打牆的師傅有淨行師、晴空師等四人。他們剛剛把泥土倒上不久,那時正是下午,西邊天空上烏雲滾滾,大有暴雨欲來之勢;四位打牆的師傅都很著急,因爲新打的土牆未實,被雨水一淋,便會倒塌了。其中的淨行師說:“老和尚正在門口坐著,我們過去請老和尚動個念頭,叫這場雨不要來這裏吧。”其它叁人都贊成。于是淨行師就過去頂禮老和尚說:“老和尚慈悲,我們那個土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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