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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與牧牛

  禅與牧牛

  [臺灣]耕雲

  

  在人類進化和發展過程中,不管是任何一個時代,牛對人類都有著很大的貢獻:

  它耕耘,由你收獲;

  它努力,助你成功;

  它付出,讓你獲得;

  它貢獻,讓你受到尊重。

  牛與佛教的關系尤其密切:

  《勝鬘經》中贊歎佛的偉大,在找不到更適當的詞句時,就比喻佛爲“牛中之王”。

  在《涅槃經》第十八卷中,贊歎佛爲“龍中之王,象中之王,牛中之王”。

  在《無量壽經》中贊佛、菩薩說:“譬如牛王,形色無有勝者。”在《妙法蓮華經·譬喻品》裏,以羊、鹿、牛叁車比喻叁乘,而以“牛車”借喻成佛之道。

  《六祖壇經》也說:“長禦白牛車!”

  在《阿含經》裏以十二種牧牛的方法,譬喻十二個調和心身的修行要領。

  在《佛遺教經》裏講得更具體:“譬如牧牛,執杖視之,不令縱逸,犯人苗稼。”這意思就是說:修行人禦心要像牧牛一樣,時時不忘製心、息妄。

  在《大智度論》裏也舉出十一種牧牛的方法,當然也是以借喻的方式,讓修行人領會調心,降伏其心之道。

  從以上的舉例中,足可證明牛與佛法的關系。就禅宗而言,同樣離不開牛,離了牛的公案,就沒有以後的禅宗了。也可以說:如果沒有牛的公案,就沒有馬祖道一禅師,更沒有所謂的“一花五葉”禅風的闡揚了。在《指月錄》裏,懷讓禅師豈不是用“打車

  打牛

  ”的啓機作略,糾正了馬祖道一對修行形式的執著,而臻于圓滿成功的嗎

  

  後來,馬祖接引的石鞏慧藏禅師,即是以“牧牛”的借喻而修行的:有一天,馬祖在庵前散步,看見一個打獵的人在追逐一只鹿,馬祖擋住他問:“你是幹什麼的

  ”“打獵的。”“用什麼打

  ”“弓箭。”“一箭射幾只

  ”“射一只。”馬祖說:“你不善射!”獵者問:“你會射嗎

  ”“會。”“一箭射幾個

  ”“我一箭射它一群

  ”獵者說:“彼此都是生命,爲何射它一群

  太殘忍了吧!”馬祖說:“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射自己

  ”獵者說:“若叫我射自己,簡直沒有下手的地方。”馬祖說:“這家夥無量劫來的無明罪垢,當下瓦解冰消了!”于是,獵者抛棄了弓箭,頂禮馬祖爲師而出家了。這個獵者便是後來的石鞏禅師。

  有一天,慧藏在廚房裏做事。馬祖進來問:“你在幹什麼

  ”“牧牛。”“怎麼牧

  ”“一回入草去,蓦鼻拽過來!”馬祖贊許慧藏說:“你真會牧牛。”

  慧藏牧牛爲何要“一回入草去,蓦鼻拽過來

  ”牧牛即是讓牛吃草,爲何不讓牛吃草呢?因爲牛工作的時候不能讓牛吃草。這裏的“草”象征“見取”。一般人修行修不好,就壞在“心外有法”而生“見取”,見取即是對外認同,修行不把原本沒有的,那些是多余的“垃圾”向外抛去,卻往裏面裝,裝的太多了,就把真正的自己活埋了;裝到沒有空間時,真我就窒息了。禅宗講的“忌嘴”,意即心外一切不受。修行若果不離“見取”,便會“貪看天邊月,失落手中珠。”牧牛就是保持心態的調和、安祥,如果看到什麼就起心分別,不離“見取”,安祥便會降低,乃至無有安祥。

  在馬祖會下的大善知識中,有位南泉普願禅師,也是以“牧牛”而修行圓滿的。

  有一天,他上堂說法道:“王老師(南泉)從小就養了一條水牯牛,想到河的東邊去放牧,恐怕會侵犯了國王的水草,往河的西邊去放牧吧,也恐怕冒犯了國王的水草,不如隨分納些些(隨便放一放),總不見得有什麼錯誤吧!”

  放牛:東邊牧、西邊牧,爲什麼都會侵犯國王的水草呢

  這即是說:修行人一起“邊見”就背離中道。所謂邊見,即指法與非法、人與我、是與非、真與假……等,那些是二元、相對的謬見。佛法是不二法門,所有邊見,一概不取,當下祗是“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的絕對心態。所謂“隨分納些些”,即是隨緣不變,敦倫盡分;也就是“素位而行”,本分做人。

  在百丈懷海禅師會下,因“牧牛”而得法的有位長慶大安禅師。

  大安禅師初谒禮百丈禅師時,請益說:“我想認識佛,要如何才能做到呢

  ”百丈說:“這太像騎牛找牛了!”“找到牛以後,又怎樣呢

  ”“如人騎牛回到了家。”“如何保任呢

  ”百丈禅師即以《佛遺教經》上所說示之:“譬如牧牛,執杖視之,不令犯人苗稼。”即是離“見取”,不要向外去求玄覓奧,不停地朝心海裏裝些廢知識。

  大安從此便領會了修行法要,不再向外馳求。

  後來,大安禅師幫助他師兄沩山靈佑一同開山建立道場。他上堂開示:

  “我大安在沩山叁十年,吃沩山飯,屙沩山屎,不學沩山禅,只看一頭水牯牛,它要是不聽話,隨便落路入草,我就牽緊鼻繩把它拉回來,它若是侵犯別人苗稼,我就用鞭子打它;這樣的訓練,調禦久了以後,這條牛變得十分乖巧,讓人憐愛,而今,已變成一條露地白牛了。”

  大安禅師的牧牛,就是說明他的調心過程,心調和好了,安祥現前了,安祥雖然現前,如果你不知珍惜,不好好守住它,一不小心它就會溜走。所以要時時盯牢它,如手牽牛繩,在未馴服之前,絕不放松,如此久而久之,牛和人合而爲一——安祥和你合而爲一,趕都趕不走時,安祥就是你,你就是安祥了。

  從經論到禅宗公案,有許多以“牧牛”來借喻調心的法要,我們參照這些事例來修正自己的想念行爲,秒秒盯牢自己的心態,不起妄念,不生“見取”,不出百日,就能達到《金剛經》所講“降伏其心”的功夫。

  南泉普願禅師和沩山靈佑禅師都曾說過:“老僧百年以後,要到山下去做一頭水牯牛”的啓機話,請讀者參詳:此二老究竟意旨爲何

  

  在禅宗公案中,除了許多以“牧牛”借喻修心法要以外,還有名聞遐迩的《牧牛圖頌》。《牧牛圖》大約有叁種,而頌者與和者約有五十余位,包括中、日、韓(朝鮮)叁國的古德,都是以自己的修行體驗,來說明修學的方法和曆程。

  在中國流行最廣的《牧牛圖頌》有二種,一爲廓庵禅師所作,一爲普明禅師所作,圖和頌詞都不相同。普明禅師所作的《牧牛圖頌》是由一條黑牛逐漸變成白牛,先從頭角,然後牛身,最後尾巴。

  此外,尚有《牧牛歌》。流行最廣的當推曾和蘇東坡做好友的了元佛印禅師的四首《牧牛歌》,另外還有叁首、六首、一百首的。由此可見牛與禅宗的殊勝因緣,關系非常密切,我們今天要講的是廓庵禅師的《牧牛頌》。

  一、尋牛

  茫茫撥草去追尋,水闊山遙路更深。

  力盡神疲無處覓,但聞楓樹晚蟬吟。

  禅,語忌十成,說,不能說得太露骨、太赤裸,總給學人有個自省、自悟的余地,這是曆代祖師的慈悲,如果完全用語文表達,那就變成一種知解而不是禅了。

  《牧牛圖頌》即是使用借喻法,步步引導學人由入佛知見,而超佛越祖。第一幅圖頌在說明一個修行人的初發心,要發無上心,發無上心就是發菩提心,什麼是菩提心呢

  我們可以用知、情、意叁方面來說明:

  在“知”的方面,修行人絕不可自囿和滿足于常識的範疇,一定要窮溯到萬生萬物的源頭,一定要認清自己的“本來面目”,認清楚了真實的自我,同時也就認識了萬生萬物的本源,和宇宙的真相了,因爲法界是一真,是不二的,人和宇宙不是對立的。

  就“情”的方面,要發普渡衆生的大願心,修行不應只是爲自己而修,同時要爲衆生而修,然後才能擴大此情爲無緣大慈,同體大悲。

  在“意”的方面,要發長遠心,堅持不退,不成佛道絕不中止。

  叁者加起來,就是具體的“發無上心”。

  二、見迹

  水邊林下迹偏多,芳草離披見也麼

  

  縱是深山更深處,撩天鼻孔怎藏他

  

  這首頌在說明求道者已知所趨向,找到了自己應該走的道路了。發菩提心圓成佛道的方便法門很多,世俗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佛法也有“歸元無二路,方便有多門”的說法,但是成佛的目標卻只有一個。爲什麼只一個

  因爲千佛同源,萬靈一體。八萬四千法門,門門皆通寶所。

  這一頌是說已經找到自己應該走的修行之路了,不過,還沒有開始走,還沒上路。

  叁、見牛

  黃鹂枝上一聲聲,日暖風和岸柳青;

  只此更無回避處,森森頭角畫難成。

  這首頌象征法眼初開,初見自性。所謂“見性成佛”,所指只是因地佛,就如同具備了甲等候選人的資格,並不等于就是總統,但是若不見性,修便只是盲修,妄作。見性也可以說是“得道”——得到了自己應該走的道路。

  修行要如雞孵卵,如爐煉丹,發長遠心,不可操之過急,更不可半途而廢。有一位會友寫信給我,他說:“我要沖!”這事是不能沖的,要有耐性,要甘于淡泊,樂于寂寞,只要肯堅持正行,功到自然就會成就。

  四、得牛

  竭盡精神獲得渠,心強力壯卒難除;

  有時才到高原上,又入煙雲深處居。

  這首頌是指安祥心態已經呈現。禅,是向上法門,向上,就必須具備正見和正受,因爲正見與正受的當體,就是安祥的覺受,就是得牛;牛象征安祥的心態,修行人必須以牧牛的要領,來調和主宰自己的心,管製自己那慣于分別、取相的表層意識,才能使“生處變熟”,因爲得到安祥並不就是到家,就像牧牛一樣,在牛尚未調服、訓練好以前,野性猶在,稍一疏忽、懈怠,它就會落路入草,犯人苗稼,如果它把繩子掙脫跑掉了,一時難找,你還得到處去追尋。所以,得到安祥,並非就是圓滿,還須一段長時調柔的功夫。

  五、牧牛

  鞭索時時不離身,恐伊縱步入埃塵;

  相將牧得純和也,羁鎖無拘自逐人。

  純和就是“熟處轉生,生處使熟”,修行的主要著眼在于把過去的慣性糾正過來,讓以往熟悉的東西逐漸淡化、疏遠,取而代之的應該是清淨無染、純一無雜的安祥。可是,人們的分別心是念念相續、停息不住的,念頭多到連自己想什麼都不知道時,當下便是“無明”,活在無明中的人,時時六根面對六塵,如膠似漆般地粘在一起,苦樂、哭笑皆由不得自己,這是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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