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僧肇與《肇論》▪P2

  ..續本文上一頁緣覺乘,菩薩乘。般若不獨是大乘所宗,叁乘所宗,都以此爲終極。此一句話即顯出般若之在佛教中的重要性,必要性了。般若是智。般若是叁采之宗極,般若不是同于尋常的所謂智了。他必然和尋常的所渭智是大不同的,所以他用“虛玄”二字作爲形容,說般若是虛玄的。僧肇論般若,敘述羅什來華的緣起。這羅什來華,不是一椿平凡的小事。要明確指出其于中國的大乘佛教,于佛教的中心問題一一般若的重要性。他在“夫般若虛玄者,蓋是叁乘之宗極也”後,即緊接著說:“誠真一之無差。”般若是叁乘之宗極,那應當絕對的是真是一,沒有差異的了。“然升端之論,紛然久矣。”然而佛教傳到中國已二百余年。般若很受到中國學者的重視,而竟然有種種不同的說法,各是其是,互相爭論。這是一個非常重要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了。即以此引起敘述鸩摩羅什來華的緣起。鸠摩羅什是怎樣的一個人,怎樣請到中國來,以及著者參預譯事,親聞前所未聞的重要意義,深深領會于胸中,然後著爲此論。很明顯地可以看出這是所寫的第一篇論文。

  在序文後面的正文,他盡可能用語言文字于《般若無知論》作正面的說明。這段正面的說明,總數只四百字。僧肇知道僅恃這樣的說明,是未足以取得人有所領會其所指的意義的。于是他又用另一種手法,設爲問難,加以解答,從各方面作出補充的說明。這裏對于不同根機的衆生,就能有不同的效應。如劉遺民即對其第叁難之答以緣求智之章,感到很有說服力。認爲

  “婉轉窮盡,極爲精巧,無所間然矣。”

  《般若無知論》,雖爲劉遺民和慧遠極端贊賞,但終是讀了好多次,“披尋玩味”,仍有疑惑不能釋,發信致問。以慧遠劉遺民等這樣在佛教界領袖群倫,爲衆所推仰的人物,尚于此《般若無知論》雖贊賞而未能徹底領會其深旨,更何況他人。僧肇當時針對劉遺民來信所問。作出很詳盡的答複解釋。

  但是,答複劉遺民信中所說,只是針對劉遺民所提的疑問的。僧肇于此感到爲了宏揚般若正說,有進一步從各方面作出說明的必要。《般若無知論》是從般若本身方面立說的,是就般若照用方面說明其爲知的。應當再從其所照的真谛方面,作一番說明,另寫一篇論文。而且這正是從來“異端之論紛然久矣”之所在。劉遺民信中所欣然希望的,“若令此辯遂通,則般若衆流,殆不言而會”,也正在于此。當時的般若流派,後人曾歸納爲“六家七宗”,都是對真谛的空,有不同的看法。這在觀今哲學上來說,是本體論的問題。

  單從認識論來說明,是未足以解人之惑的。劉遺民來信,在最後亦自言,“但標位似各有本,或當不必理盡同矣”,這不是各種流派的思想,尚在廬山詩人的心目中占有相當的地位嗎

  

  僧肇于是覺得有在真谛問題寫一篇論文的必要了。真谛是怎樣呢

  真谛是“不真空論”。他繼續《般若無知論》之後,第二篇寫《不真空論》。他即以批判各家流派異端之論爲緣起。《般若無知論》開端指出,“夫般若虛玄者,蓋是叁乘之宗極也”。《不真空論》開端亦指出,“夫至虛無生者,蓋是般若玄鑒之妙趣,有物之宗極者也。”這真谛之“至虛無生”是般若之所照的,是宇宙萬有的徹底真相。我們對于事物要有所知,這是要有工具,要有方法的。工具要適當,要精良,方法要正確,要嚴密。聖人如何用真心爲量,量知真象。先扼要的作了說明,使我們有所遵循。不要用習慣的情見,指出這真象是“潛微幽隱,殆非群情之所盡”。然而人們未免參入情見,“故頃爾談論,至于虛宗,每有不同。”“故衆論競作,而性莫同焉。”僧肇于是把各家異說,分別歸納爲叁大類,一、“心無”,二、“即色”,叁、“本無”。逐一敘述,批判其錯誤,使人們不致誤入歧途。即以此爲緣起序文。後乃正文論說真谛爲“不真空”。

  般若是佛聖人之智,說般若是無知。論文中雖說,“誠以異于人者神明,故不可以事相求之。”後劉遺民致書,“說今讀者所疑于高論之旨,欲求聖心之異。”而僧肇的覆信中,一則說:“何足以人情之所異,而求聖心之異。”再則說:“恐讀者所謂空有兩心,靜躁殊用,故言睹變之知不可謂之不有耳。”論文說般若所照知的事物真谛,以“不真空”爲名,論說諸法是“假號不真”的。歸根到底,是“萬物非真,假號久矣。”這樣說來,不是太玄虛而不切實用吧!真是玄學家的空談而己。無可奈何,聊以自慰的空談。恐怕究竟還是無裨益于解除內心深處的痛苦的。這未免失去了釋迦佛說教的本旨吧!當時釋迦做太子時,深深感到生死無常的痛苦,是爲了要求解脫,舍棄人世的尊榮富貴,離家求道,遍尋明師,最後自悟。那末,終有一個不是無常的常,這才爲不是假幻的真,爲我們之所終極歸趨。追求解脫生死之常,這是每個佛教徒的普遍心理。假使沒有真的常可求得的話,任令生死,即使以生死爲幻化,恐怕亦還是聊以自慰,我們歸依佛教還有甚麼真實受用呢

  這確是很普遍的一般佛教徒的心理。

  僧肇雖然已寫了《般若無知論》、《不真空論》二篇,這個對于普遍的一般佛教徒心理上很重要的問題,不可不用專題也來論說一下。于是他又用“物不遷”爲題寫一篇論文。這篇論文所講的是生死問題,所以他的開端,是“夫生死交謝,寒暑疊遷”。這生死交謝寒暑疊遷的無常,是衆生現前的事實。“有物流動,人之常情”。人們是認爲“有物流動”,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僧肇則說:“余則謂之不然。”僧肇看到對此問題,經中說得很明,如“放光雲:法無去來,無動轉者妙。人們爲情見所迷惑,無法理解,用情見來猜測。“緣使真言滯于競辯,宗途屈于好升。”用種種歪曲的見解來解釋佛的真言,各各自以爲是,于是一條直登佛地的大道,彎彎曲曲而莫之能達了。僧肇知道此“靜躁之際,未易言也”,因爲“談真則逆俗,順俗則違真”。然而他于此權衡輕重,分判利害,明確了“違真故迷性而莫返,逆俗故言淡而無味”。雖知“中人未分子存亡,下士撫掌而弗顧”,還是知其不可爲而爲之,“不能自己”而“試論之”。他即序這樣的緣起而論物不遷。結論是“然則四象風馳,璇玑電卷,得意毫微,雖速而不轉。”所謂真常,非離無常而別求,可索之子烏何有之鄉。而乃是“不釋動以求靜”,“必求靜于諸動”。這樣的說法,是爲了要說明什麼一回事呢

  他畫龍點睛地說:“是以如來功流萬世而常存,道通百劫而彌固,豈別有真常哉

  ”所以每一個人,應當發菩提心,修菩薩行。要知因果不虛,“成山假就于始篑,修途托至于初步”。土山是靠一土箕一土箕堆起

  來的,遠路是靠一步一步走過去的。“果以功業不可朽故也”。作功立業,不可朽壤。這才是佛教所說的真常。最後,他又懇切地指出,不要如古人所說的,道在迩而求諸遠。“苟能契神于即物,斯不遠而可知矣。”

  自僧肇複劉遺民信後的第叁年,羅什逝世了。人們對于無爲涅槃,不免有斷滅之感。適此時安城侯姚嵩問無爲宗極。秦主姚興作答,並說以第一義谛爲“廓然空寂無有聖人”是“太甚迳庭,不近人情”。

  僧肇遂乘此良好機緣,寫出《涅槃無名論》以呈秦王。鸠摩羅什是癸醜年即公元413年逝世。次年甲寅公元414年,僧肇也逝世了。

  在他最早所著的《般若無知論》正文的結論有這樣的說:“是以般若可虛而照,真谛可亡而知,萬動可即而靜,聖應可無而爲。”我們看這四句話,對照他所寫的四篇論。《般若無知論》是論說般若可虛而照。《不真空論》是論說真谛可亡而知。《物不遷論》是論說萬動可即而靜。《涅槃無名論》是論說聖應可無而爲。先後次第,完全符合。僧肇于四篇論,好象是預定計劃似的。他完成了自己的計劃,他也離人們而去了。我們不應當說他是應世而來,功成而去,這樣的認識他嗎

  還有什麼住世叁十一年的壽夭可妄情計較呢!

  

《僧肇與《肇論》》全文閱讀結束。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