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交流範疇,並強調了“比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所使用的方法,把“中國文學納入比較文學軌道,糾正過去歐洲中心論的偏頗”,他親自寫過一些比較文學論文,他指出了目前在比較文學方面存在的問題。他認爲:“在世界文學史上,東方文學一向占據著很重要的地位,中國、印度、伊朗、阿拉伯、日本及其他許多東方國家的文學對世界文學産生過巨大的影響,促進了世界文學的發展。但是到了今天,東方文學卻遠遠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習慣于歐洲中心那一套做法,或多或少,有意無意,抹殺東方文學在世界文學中的作用,這不利于世界各國人民之間的互相學習與互相了解。”因此,他強調:“我們進行比較文學研究並不是爲比較而比較,真正的目的是通過這種研究,發展我們自己的文學。”現在的問題是對東方文學重視不夠,他主張建立比較文學的中國學派,目的只是想能夠較客觀地認識中國文學及東方文學的價值和地位,吸收各學派的長處,建立一個科學的有特點的比較文學體系,促進我們文學的發展。
但如何才能作好比較研究,季先生強調指出:“一個人如果真想搞比較文學,至少必須通中國文學,另外再通一門外國文學,不能精通,也要稍通。對中外文學理論和發展規律要有一定的理解。具備了這樣的基礎,就不至于亂比,瞎比,比較的結果也會有助于中國新文學的發展。”要搞好比較文學研究,應重視文藝理論建設,兩者關系密切。他認爲:“中國古代文藝理論、印度古代文藝理論、西方古代文藝理論,是人類文藝理論的叁大體系。我們都應該下工夫努力學習,“采得百花成蜜後”,必有所得。只有做到這一步,中國的比較文學才能真正有所突破,才能真正立于世界比較文學之林,從而形成我們大家所期望的比較文學的中國學派。”總之,季先生爲中國比較文學的複興和建設作出了巨大貢獻。其代表作有《〈羅摩衍那〉在中國》、《五卷書》、《漫談比較文學史》、《比較文學之我見》、《比較文學與民間文學》和《季羨林文集》第8卷。
散文創作。季先生的研究工作有個特點,即幾項工作同時交叉進行,也是一種積極的休息方法。與此同時,若偶有所感,還寫點散文。他寫的散文,別具一格,另具特點,在中國20世紀的文壇上獨樹一幟,可讀性很強,已爲世界所公認。提到季羨林的散文,無人不交口稱贊。他既擅長抒情,又擅長寫景,偶爾還用典引詩,使文章耐人尋味,給人以無限的美感。因此,讀他的散文,既會被他那高尚的人格力量所震撼,又會被那些散文佳作的藝術魅力所陶醉。他“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擇善固執”,在文章中均有體現,感人至深,讀者愛不釋手,爲衆人所稱道。他的散文,就像他的爲人一樣,淳樸、親切、幽默和睿智,有豐富的內涵和動人的情感。截至目前,他已創作出一百五十多萬字的散文,現彙集成冊,出版發行,其中包括對印度的回憶記錄,如《天竺心影》等。
中國文化對印度文化的發展起了重要作用
中印文化交流是相互的。印度文化傳入中國,影響了中國文化,但中國文化,無論物質文化,還是精神文化,也傳入印度,對印度文化的發展起了重要影響,這也是事實。因此,季先生說:“如果中印兩國之間沒有相互學習和交流,兩國文化的發展就不可能是今天這個樣子。”這話千真萬確,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像中印兩大民族文化這樣密切,在世界上的確是舉世無雙的。季羨林先生破除了中印兩國單方面學習的成見,創立了“中印文化互相學習,各有創新,相互滲透”的新說。發表的一些文章和專著,對中印文化關系研究作出了重要貢獻。
中印之間的文化交流,與佛教的傳入有密切關系。印度佛教很早就傳入中國,但如何傳入的?途徑如何?傳入中國後有哪些改造與發展?佛教傳入的同時,對中國的語言、文化、音樂、藝術、醫學等到底産生了哪些影響?佛教傳入中國後,在中國經過了改造與發展,後來又如何倒流印度?等等。季先生對這一系列問題都進行了認真研究,一一作了回答,解決了很多疑難問題。讀季先生的著作,不僅使許多問題可以迎刃而解,而且還會給讀者帶來種種啓發。
季先生從事中印文化交流研究工作,有其獨特的方法,“是從語言現象出發的”,以語言學、曆史學等爲依據,“最喜歡考證,亦稱考據。考據,嚴格說來,只能算是一種研究方法,其精髓就是:無據不信。”加之,不墨守成規,不故步自封,敢于思考,勇于探索,勤于耕耘,獨辟蹊徑,發前人之所未發,對中印文化交流的諸多方面進行了大量研究,從而開拓了新的領域,著作豐贍,令人贊歎不已。如《原始佛教語言問題》、《印度古代語言論集》等,都是他的重要著作。
那麼中國文化對印度到底有哪些影響,季先生同樣作了大量研究,成果顯著,令人敬佩。其中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他對製糖術在中印兩國之間交流的曆史,進行了研究,通過對大量中外史料查證,他得出了“製白糖的技術”是從中國“傳入印度”的這一結論。並且指出,“這一技術是經海路傳入的,即使全靠語言學證據也能證明這一點。”(詳見《季羨林論中印文化交流》第2頁)。但他又在中國曆史文獻《明史》中找到了證據,再次證明,中國的製糖技術傳入了印度,地點是孟加拉,時間是明代。(詳見上書)這是季先生的重大貢獻之一。經過多年研究,他又發表了《糖史》這一輝煌巨著,令世上學人歎爲觀止。
2.中國蠶絲輸入印度的曆史,過去還沒有人系統地、深入地研究過,這在中印文化交流史上無疑是一個重大事件。多少年來,季先生利用中印兩國的古代文獻,以及考古發掘的資料,確定了中國蠶絲輸入印度的時間、輸入印度的過程和道路以及輸入印度後發生的作用。
“中國絲”究竟從什麼時候就輸入印度?最早的記錄,是季先生在印度古書裏發現的。季先生在印度的古代語言和文獻中發現了有“中國絲”的記載,例如在喬胝厘耶(Kautiliya)著的《治國安邦》中有“中國的成捆的絲”的記載,說明公元前4世紀傳入印度。“大約在公元前2世紀至公元2世紀這個時期纂寫的《摩奴法論》裏有幾處講到絲。”(詳見《季羨林論中印文化交流》第104頁);“著名史詩《摩诃婆羅多》和《羅摩衍那》裏也有幾處講到絲。”約生于公元前4世紀中葉的語法家波你尼(Panini),在他的著作裏用了Kanseya (即繭産生的東西)這個字。此外,還見于印度古代詩聖迦梨陀娑的《鸠摩羅出世》和《六季雜詠》以及《五卷書》等。季先生在研究中發現,“最有意思的是“從中國輸入的成捆的絲”,後來逐漸有了“絲衣服”的意思。再經過幾度演變,這個字的兩個組成部分Cina和Patta都可以獨立存在,而仍有“絲”的意思。與這個字有關的字Cinamsuka ,原義是“中國衣服”,後來也變成“絲衣服”,從這兩個字可以看出,印度人一想到絲,就想到中國,一想到中國也就想到絲,在他們的心目中絲與中國簡直是一而二,二而一了。”(詳見《中國蠶絲輸入印度問題的初步研究》)
關于“中國絲”輸入印度的情況,在中國的史書中記載更多,最早的記載是《漢書》。季先生研究後指出:“足見前漢時代中國已經由海路通印度。去的目的是買壁流離、奇石、異物。帶去的是黃金與絲織品。這是中國正史上關于中國絲輸入印度的最早記載。”(詳見《中國蠶絲輸入印度問題的初步研究》)
季先生研究發現,在西方典籍裏也有“中國絲”運到印度去的記載。以後隨著社會的發展,時間的推移,中國絲輸入印度有增無減,質量越來越好。(詳見上書)。
關于鋼鐵,也是由中國傳入印度的,季先生通過梵文研究發現:“在梵文裏,在許許多多的表示“ 鋼 ”的同義詞中,有一個很特殊的字:cinaja , cina 就是支那 ,指中國;ja意思是“生”。合起來這個字的意思就是“生在中國的”。這肯定指明了,中國冶煉的鋼,在某一個時期,通過某一條渠道,輸入到了印度。印度素以産鋼著名,而中國的鋼卻偏偏傳入印度。其間的關系不也同樣發人深思嗎?” (詳見《交光互影的中外文化交流》一文)
季先生對中國的紙和造紙術何時傳入印度、如何傳入、影響如何等一系列問題進行了研究。季先生研究發現,在7世紀末葉印度語言裏已經有了“紙”字了。紙在7世紀末葉到了印度。造紙術傳入印度一定晚于紙。等到中國發明了印刷術,不管是直接的,或是間接的,傳入印度後,那更是錦上添花,紙與印刷術配合起來,對文化傳播和推進作用就更大了。(見《中國紙和造紙法輸入印度的時間和地點問題》一文)
從以上簡介可以看出,幾十年來,季先生對中印文化交流作了大量研究,成就不凡,令人敬佩。但他對中印文化交流的貢獻,不只表現在研究上,體現在著作中,而且他還身體力行,做了大量有關中印文化交流的實際工作。幾十年來,他接待過的印度學者、記者、官員和學生,不計其數;收到過多少訪者來信,寫過多少回信,無法統計,僅在報紙上、刊物上發表過的,就已相當可觀。在不同場合的講演,答記者問,也有很多,其影響巨大,有大量口碑爲證,在一些報紙或雜志上也有刊載。至于他在家中接待過的印度客人,那就更多了。訪問者的體會、感受和看法,誰也無法全部集到,但看到更多的則是他的一些有關回憶文章,已彙集成冊,《天竺心影》則是其中之一。
中印文化交流的友好使者
幾十年來,季先生參加過無數次國際會議,到過世界上幾十個國家,其中先後出訪印度多次,訪問的時間也長,考察的地方也多,有時以中國友好代表團成員身份應邀訪問,有時以中國學者身份應邀出席國際學術會議。時間有長有短,長短不一。長時,達一個半月之久,走遍印度各地;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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