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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賢思齊,培植信心,養育僧才——從虛雲和尚說到現代佛教僧源及教育(寂慧)

  見賢思齊,培植信心,養育僧才

  ——從虛雲和尚說到現代佛教僧源及教育

  寂慧

  《法音》2009年第7期

  

   近代影響佛教發展的大德有很多,但影響最深遠的莫過于虛雲和尚與太虛大師。太虛大師的人間佛教思想,爲佛教發展指明了方向,奠定了理論基礎。而虛雲和尚則從信、解、行、證的角度,爲後之來者留下了寶貴而根本的實踐財富,是佛教核心價值體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佛教不論發展到何種程度,若無此精神,也就成爲明堂中的木柝、金字塔中的聖物。

  虛老的成就離不開早年信心養成與善友激勵,虛雲和尚早年得益于明師,中年與善友唱和,由是積累了後來普照人天的福德資糧。鼓山妙蓮和尚道德學問超出常倫,虛公受其戒,種下正因種子,再後又承其法。叁年木食澗飲的深山修道生活後,得到了天臺鏡融長老的教導,才不致偏于狂放,行于佛法正道。之後參講于各講經法會,相玩于各大善知識之間,漸漸深入法藏,確立正知正見。在正見的指導下,北上五臺朝聖,南下高旻參禅;在解、行、願力的推動下,終于徹見諸佛底源,明了祖師不欺人之意。高旻寺參禅開悟後結茅終南及行走江湖,期間爲伍者皆大率是月霞、冶開這樣的法師善友。這些都是養成虛雲和尚法身慧命不可或缺的因緣之一,也由是才有後來大轉*輪、普利人天,迥出常倫不可思議之舉。給二十世紀中期中國佛教帶來一片耀古騰今的燦爛光芒。“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這是千古真理。就像極其衰微的明末佛教一樣,有四大師的橫空出世,呈現出興盛之勢。再往前的盛唐時,因爲有各宗派大師如雨後春筍般地湧現,所以有佛教的大繁榮與大發展。

  二十世紀早期,社會動蕩不安,佛教亦是延續著清末以來貧弱殘喘的景象,卻能造就如是大師。如今國家強盛,人民安樂,經濟繁榮,文化發達,社會呈現出一片祥和之光,在此際遇下,佛教更應抖擻精神,乘時而進,養育更多的僧才、大師。這是佛教在這個時代的呼喚,也是這個時代對佛教的要求。也就有了“大學之大不在于有大樓,而在于有大師”的深切期待。

  大師不是空中樓閣,是從堅實的基礎開始的。那麼基礎是什麼呢?是培育信心。只有在信心的莊嚴貫穿之下,才能悠遊于佛法的大海,進而莊嚴他人、莊嚴社會。如果缺失了信心,那麼佛法也就成了佛學,成了一門學術、學問、知識、技能。培養出來的人才也就是學者、專家,而不是僧才、大師。大師不是從地湧出,如法華會中的菩薩一樣,而是從衆多的法師、僧人中,在信心的確立、善知識的磨砺中脫穎而出。信心的培養從深入法藏開始;而善知識的磨砺則是良師益友間相互的激勵與教化。

  僅僅如此是不是就夠了呢?當然不是,這是就眉睫處說。廣而言之,需要佛教自身的環境進一步加強和完善,就是1993年中國佛教協會第六屆代表大會上提到的五個建設。這五個建設是就全體僧團而言。在此基礎上,更要加強初入僧團(僧源)和青年僧的教育(育僧)這兩個方面建設,他們是佛教的未來。

   一、現代佛教的僧源問題

   當前佛教經過叁十年宗教政策的穩步推進,佛教的教職人員——僧人,在整個人口比例中依然有限得很。《文彙報》2009年2月17日登載了一篇學誠法師的采訪。其中說到:“改革開放以後,中國各地批准開放的寺院有1萬多所,但與此同時,全國平均每所寺院擁有不到5名僧人,大部分寺院僧才缺乏。目前大陸漢族地區的出家人數才4萬多,而處于中國曆史鼎盛時期的唐朝,出家人將近30萬。這一差距在古今人口基數的巨大變化中顯得更爲突出。”雖然在老一輩大德高僧的呵護培養下,已有不少青年僧才嶄露頭角,脫穎而出。但在整個佛教大盤上,仍是十分的單薄和有限。

  而僧源亦是問題。現代社會獨生子女增加,來源于社會又融入于社會的僧源勢必受到影響。在有限的僧源中,具足信心而又得到良好的佛法教育的就更不是多數了。這在選擇出家生活的幾種情況中可以略見一斑。一類是爲求衣食而來;二類是因爲磨難的人生來求佛庇護;叁類是被佛教博大精深的理論知識攝受,而自願選擇;四類是因爲發自內心的信仰而來出家求證佛法。在這四類中,後後勝于前前。“信”貫之于前後,只是具備純正的信仰如鳳棲于梧桐。

  在這些的僧源中,能夠遇到好道場、好法師的加護,同道善友的提攜,前前也就不差于後後。若非如此,最起碼的善知識都沒有因緣遇到,而是病急亂投醫,好心出家,到頭來辜負了初心,後後也就不強于前前了。

  再者,廟多僧少也給僧源帶來一系列的問題。在某些戒場中,往往能看到才剛出家不久的叁五個、七八個60歲以上的老人在受戒,常住出于對老人的照顧,也就不要他們隨衆,別住一處,到戒期結束拿了戒牒走人了事。其原因就是某些常住實在是需要人,對于來求度的人也就方便爲之。自1996年,中國佛教協會在福建莆田廣化寺舉辦規範傳戒以後,每次傳戒人數就基本控製在叁百人左右。近六年間,全國漢傳佛教每年平均受戒人數在五千人左右,這樣的僧源遠遠不能滿足各地現有寺院的需求。寺多僧少,供需失衡,自然而然地對于僧教育的規模和質量連帶産生一定的影響。

  如目前內地漢傳佛教經批准的約有34所高、中級佛學院,在這麼多的學院中,閩南佛學院人數相對較多。其自1985年複辦“至2007年6月間畢業十屆本科生,共計畢業男女學僧752名。”在院預科男、女衆學僧100人,本科男、女衆學僧202人。這裏是包括男女二衆兩個學院的,而其它學院大多只是男衆或女衆。就目前中國佛學院來說,有兩個班,2009年招生46名,現在兩班總人數也才90人,每兩年畢業一屆,那麼也就是說每兩年培養45位左右學僧。就中國佛學院靈岩山分院來說,情況也差不多,每兩年畢業一屆,每屆一般也就在40人左右。在34所中高級佛學院中,以上所列叁家是佛學院中有代表性的,仔細算來,畢業的學僧也不是很多。

  本來僧源的不足就已經對佛教院校教育規模和質量産生了一定影響,進而在畢業學僧中,有一部分積極投身于院務和寺務之中——他們正是各寺院求之不得的人才;有部分全身心地悠遊法海、專門從事弘法研究;還有一小部分很快就被社會淹沒。淹沒的原因也正是信仰之信心沒有培植起來。而信心的培植,正是佛教而今而後之關鍵。

   二、當前育僧問題

  新時代對佛教也有新要求。僧人應該具備愛國愛教、深入佛法等基本品質。其中信仰純正亦是基本品質之一。作爲僧人,信仰是其根本,如果僧人信仰缺位了,夫複何言!信仰需要不斷栽培養育,這也是培養僧才的初步;在此基礎上進而培養專才,從中孕育大師。

  當前僧教育,很多法師、學者都曾論及,都有自己的看法。“我們要培養的是宗教家,其行爲足以爲人天楷模。假如品行太差,就連社會一般人的素養都比不上,何以化導社會呢?所以佛教界的當務之急,是要倡導素質教育。未來的佛教教育應該以提升人的素質爲重點。”(濟群法師《我理想的佛教教育》)他認爲僧教育要從基本素質來抓起。那麼僧人素質當然包括至關重要的基本信仰。

  在僧人信仰養成的過程中有幾個重要環節:一是剃度師父啓蒙,二是戒堂師父規範,叁是依止師父教化,四是學院法師教導。這裏第一個環節是非常重要的,雖然不是決定因素,但卻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僧人未來的修學方向。如大德身行言教,對與弟子或學人影響至深至遠。如太虛大師、虛雲和尚,其門風不同,學僧、弟子的風格雖有差別,但他們的學僧或弟子皆是現代佛教史上不可或缺的人物––此即是大德教化之功。又如現在的一誠長老,承繼了臨濟和沩仰兩宗法脈,而其教育弟子,引導學人的風格多是沩仰 “父慈子孝,上令下從,爾欲捧飯,我便與羹;爾欲渡江,我便撐船”(《人天眼目》)人事相應,物我交融的風格,對弟子言傳身教影響至深。亦如已故的佛源長老,以雲門截流之機,教引弟子,坐下良將高材不乏其人。這樣是大德身傳言教對學僧信心和行爲影響之重要。

  戒堂雖然時間較短,但因爲是一個僧人之爲僧的重要階段,堂中規矩、叁師七證對僧人信仰的信心培養也會起到很大的作用。依止師父是指依于某位師父學習而言,優秀的依止師父可遇而不可求,依其學習對學僧的信心養成也很重要。

  至于佛學院教育,聖凱法師是從佛學院走向社會大學的,對于佛學院教育有自己深刻的認識、獨到的見解。他在《當前發展佛教教育的“盲點”》一文中,對佛學院深爲憂慮。“佛教學院也和社會大學一樣,成爲純粹傳授知識的場所。許多青年僧人通過佛學院的幾年學習,往往信仰淡化,道心退墮,甚至返俗,回到社會。”這是濟群法師在《我理想的佛教教育》一文中的一句話。濟群法師在閩南佛學院任教多年,並創辦西園戒幢佛學研究所亦有十多年曆史,對于佛教教育的認識深度可想而知。所以學院教育也要以信仰建設爲基點(批注:爲什麼學院裏有一些學僧在幾年的學習以後,出現信仰淡化的傾向呢?這與學院教育是有深刻的內在關系的。現在的學院教育大多偏向于理論學習,而在以信仰爲載體的佛教,在信仰建設這一部分明顯不足。因此,在學院教育中,要加強信仰建設,以信仰建設爲基點)。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虛老在雲居山上曾辦過一個“佛學班”,其學習方法之一是背誦經典。如今雲居山真如禅寺也辦了一個“禅學院”,我們尊敬的一誠長老非常關心,每談及此事都很認真嚴肅地強調:“佛學院學僧要背經文”。這個看起來很平常的觀念,恰恰是現在學僧信心建設的起點。

  請法師以大座的形式講經說法也是虛老辦學院的方法之一,當時請的就是近代大名鼎鼎的海燈法師。一誠長老在重建江西佛學院的時候也延請法師升座講經說法,這樣培養出來的學僧學風道風相對樸實和紮實。

  這兩個方法,現代教育視之爲落後落伍,跟不上形勢,恰恰是一個認識上的一個誤區——就像現代社會教育中傳統文化教育的缺失一樣。我們要的是培養僧才,針對初學者就培養信心而言,讀誦經典能更好地深入經藏,體究佛法;而講經說法的方式,能更好地讓學僧生起信心。

  在信心培育的基礎上,其次是培養專才。一類專才是專宗;二是專科。專宗是就某個宗派而言,深入研究,出專宗人才。專科是就目前佛教界所需要的各種專門人才,如管理人才、教育人才、研究人才、弘法人才等。專才的培養基本是在各專科學院,或者各學院專科;教內學院,或者社會學院中完成。“應當培養佛教急需的專業人才、社會急需的職業人才。就佛教自身的發展而言,出家人在實際生活中應當具備以下一種或多種方面的知識與技能:管理、財務、人事、文秘、公關、圖書與檔案管理、園林、文物、佛教藝術、寺院規劃、設計、建設等。就社會需要而言,出家人必須具備心靈輔導、減壓、調解各種問題等的專業知識。這些內容應在不久的將來成爲佛教學院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淨因法師《漢地佛教院校課程設置調研報告》)但當前各級佛學院大同小異,課程差不多,自身特色不明確,要培養專才真是不容易。有了專才,才有孕育大師的可能。

  如果說,大師如虛雲和尚,給人以偏向傳統守舊的意蘊;那麼太虛大師亦是大師,可謂前衛了吧?太虛大師早年如果沒有大德如八指頭陀及其師公的教導,如果沒有普陀山近叁年的閉關過程養成對佛法的信心,很難說在他40歲的時候沒有出人意料的變化,盡管這樣40歲時他還有變化身份的念頭(見印順長老《太虛大師年譜》)。由此亦可見善知識及深入法藏以養成信心的重要之一斑。弘揚佛法需要法師,振興佛教則需要大師。不論是師徒傳授,還是寺院教化、學院教育;不管是養成法師,還是造就大師,都要從信仰和信心開始。“問渠哪得清如許,爲有源頭活水來。”

  

  

《見賢思齊,培植信心,養育僧才——從虛雲和尚說到現代佛教僧源及教育(寂慧)》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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