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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光大師之教育方法探微(杜鋼)▪P2

  ..續本文上一頁他早在少年時期就已皈依印光大師信受修學佛法,印光大師也很早就教導他要好好做人,以奠定將來成就賢才的基礎。周法利長大成人後,印光大師針對他的根機禀質及其當時具體所處的境遇狀況,依然不厭其煩地對其反複教誨勸導:“汝書看過,但汝之所說,通是排場作戲之派,絕非由閱曆實行中來。……汝只學得說大話,不知堯舜之道,孝悌而已,君子之道,在子臣弟友間。……須知格除私欲,以致良知,而誠意正心,雖一字不識之人,亦做得到。若窮盡天下事物之理,以求至于其極,雖聖人也做不到。……汝在銀行,當一切時,小心勤慎。且莫學說大話,不認真用心于小事。須知此種派頭,乃系敗子之派頭。以未做大事,便忽略小事,以爲我是大才,何拘拘于此。須知此系自欺欺人之下流種子。凡做大事的人,于小事決不肯輕忽。凡輕忽小事的人,決定不能擔任大事。何以知之?以君子素其位而行。汝在做小事的地位,不肯盡職盡分,以爲我何用心于此。及乎一得大事,便驕奢淫泆起來。良由根本未立,何由枝節暢茂發達乎哉。”(《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上卷)可見,周法利經由十幾年的修學,仍然存在著諸多個性缺點和毛病,諸如心浮氣躁、好說大話、好高骛遠等等,而印光大師對他所存在的這些缺陷,通過長期的觀察交往,已是非常清楚了解,故而可以一一指出,詳陳其弊,令其當下信服,遵教而行。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印光大師之所以能夠在教育弟子們的過程中做到靈活自如地運用應機施教一法,除其主觀上具備了高僧大德的必要素質之外,在客觀上其實也還是有一個對弟子們長期熟悉了解,積累認識經驗的發展過程的,也並非是憑空而來,一蹴而就的。

   印光大師的答疑解惑法

  答疑解惑法乃是印光大師所主要運用的另一種教育方法。由于印光大師本人在佛學研究和佛法修持上,均達到了極高的造詣和水平,並且還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曆和數十年出家修學的實際修持經驗。因此,他對于弟子以及友人們向自己所提出的有關佛法修學、佛學研究乃至于如何將世俗生活與佛法修學有機結合的種種疑難問題和困惑迷茫之處,均能做出令人信服的答複和釋解。在向印光大師請教和求問的對象中,不乏一些佛門的高僧大德。例如,與印光大師同列中國近現代四大高僧之一的弘一大師,便曾多次以親自拜訪或寫書信的方式向印光大師請教有關佛法修學的種種問題,均得到印光大師的悉心解答和教誨。一次,弘一大師決心閉關念佛,以求覺證念佛叁昧。他在閉關前專門就如何閉關念佛以覺證念佛叁昧之事,寫信向印光大師求教,印光大師隨即回信予以答複道:“關中用功,當以專精不二爲主。心果得一,自有不可思議感通。于未一之前,切不可以躁妄心先求感通。一心之後,定有感通,感通則心更精一。所謂明鏡當臺,遇形斯映,纭纭自彼,與我何涉。心未一而切求感通,即此求感通之心,便是修道第一大障。況以躁妄格外企望,或致起諸魔事,破壞淨心。大勢至謂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叁摩地,斯爲第一。”(《印光法師文鈔》第一卷)這裏,不難發現,印光大師對于弘一大師所提問題的答複,既有對佛教淨土宗中與念佛叁昧問題有關的根本教理的闡發,又有自己在長期修學淨土法門,求證念佛叁昧過程中所積累的實際經驗的自然流露,可謂理事兼備,令人折服。其實,這也正是像弘一大師這樣的高僧能夠對其欽佩有加,並以師禮尊崇之的一個重要原因所在。在向印光大師求學問教的人中,還包括了當時一些在佛學研究方面成果頗豐、聲名甚響的佛學學者。例如,著名佛學學者丁福保,曾頻繁地通過寫信的方式向印光大師請教和求問自己所面臨的一系列佛學研究難題。而印光大師也曾先後給丁福保回複了約四十余篇書信,對其所提的種種疑難問題均予以了充分詳細的解答。有一次,丁福保對“摩诃般若”與“華嚴海空”這兩個佛教術語的內涵一時感到難以領悟理解,疑惑不定,于是便寫信向印光大師虛心求教,請其開示解答。印光大師就此回信答複他道:“摩诃般若,即指第四時所說般若經而言。分而言之,則有八部。而八部實皆六百卷般若之各會也。總而言之,止大般若經而已。華嚴海空者,華嚴一經,通越衆典,理冠群經,具無量法門,顯一真法界。猶如大海普納衆流,猶如太空具含萬象,故雲海空。又華嚴所說,乃即生成佛之法。縱已成佛,不過親證其本具之心性而已,了無一法之可得。故楞嚴雲,圓滿菩提,歸無所得。心經雲,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乃得究竟涅槃。金剛經謂,滅度一切衆生已,實無衆生得滅度者。所謂空有不立,一道清淨,故謂之爲海空也。”(《印光法師文鈔叁編》第一卷)這裏,印光大師旁征博引、言簡意赅地對丁福保所感提出的“摩诃般若”與“華嚴海空”這兩個佛教術語進行了解釋和說明,令其疑雲頓消,豁然開朗。

  克實而論,印光大師運用答疑解惑法進行施教的主體,應當還是其多達十余萬衆的普通在家皈依弟子。可以說,印光大師的這些俗家弟子中的大多數人,在佛學研究和佛法修持上的基礎都還是比較薄弱的。因此,他們在如何修學佛法,特別是在如何修學淨土法門等方面,會存在著更多的疑難問題,同時,他們又廣泛地生存于世俗社會的各個行業領域中,終日面臨著種種紛繁複雜的世俗生活問題,而這些問題往往又和他們對佛法的修學混雜糾纏在一起,千頭萬緒、如同亂麻,令其一時難以厘清釋懷,頗感困惑迷茫。因而,他們便會將自己所遇到的種種疑難問題和困惑迷茫之處均向印光大師一一提出,請其予以解答。例如,印光大師有一位叫作衛錦洲的俗家皈依弟子,家庭生活突然遭遇莫大變故,其鄰家失火,火勢蔓延至衛家,將其房屋財物焚燒一空,其妻子因不堪承受如此巨大驚嚇打擊,一病而故,只余下弱妾和幼子與其爲伴,而衛錦洲本人則也因此整日心神迷悶,如醉如狂,甚感迷惑不解。于是,他便寫信給印光大師,求問自己既然已經信受修學佛法,勉力爲善,爲何還會憑空遭此惡報?印光大師即刻給衛錦洲居士回信開解其困惑道:“天之所以成就人者,有苦有樂,有逆有順,有禍有福,本無一定。唯在當人具通方眼,善體天心,則無苦非樂,無逆非順,無禍非福矣。是以君子樂天知命,上不怨天,下不尤人,隨遇而安,無往而不自在逍遙也。……居士雖有好善之資,未明儒佛至理。以故一遇逆境,便發狂亂耳。……天地日月,猶不能令其常然不變。大聖大賢,亦不能令其有順無逆。唯其樂天知命,故所遇無不安樂也。而且千百世後,自天子以至庶人,無不景仰。以當時現境論之,似乎非福。以道傳後世論之,則福孰有過于此者。……且貴爲天子,富有四海,尚不能令子孫世受其福。況區區凡夫,從無量劫來,所作惡業,厚逾大地,深逾大海。可保家道常興,有福無殃也耶。……倘若焦思過度,或致喪身失命,則長劫難出輪回矣。而且弱妾孤子,何以自立。本欲自利利他,反成自害害他(他謂妾與子也)。何愚癡一至于此也。”(《印光法師文鈔》第一卷)這裏,印光大師從佛教叁世因果理論的角度出發,告知衛錦洲,一切衆生無量劫以來所造善惡因行均是無量無邊,而其每生每世所遭受的善惡果報,也皆隨其每生每世所遇具體因緣的不同而隨時顯發,由此,即使是大聖大賢、大富大貴之人亦不能保其一生之中均能常享福樂,不遇禍苦,此乃因果規律自然發生作用的必然結果,並不隨人之一時好惡而有所更改。因而,古往今來的一切聖賢之輩雖皆力行衆善,修身養性,以求改造命運,覺道證道,但同時也能隨遇而安,順逆一如,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樂天知命,無往而不自在逍遙。據此,印光大師認爲,衛錦洲所碰到的遭遇亦屬上述規律使然,其背後之理路,清晰宛然,只是他于這一理路了達不深,故而一遇逆境,即刻便生起困惑,怨尤之心,迷失心智。長此以往,不僅于事無補,反會因憂思怨憤過度,導致自己身心交瘁,甚至喪身殒命,並進而連累弱妾幼子更失依怙,雖其當初發心學佛乃是出于自利利他之心願,如此則反成自害害他之惡果,實在是一種不明事理、糊塗愚癡的行徑。

  此外,印光大師還有一些在家皈依弟子在如何將修學淨土法門和處理日常世俗事務,這兩者有機結合的問題上也常常感到手足無措,無所適從。爲此,他們也便時常就此問題寫信給印光大師問教,請其指導迷津。例如,印光大師有兩位叫做徐彥如、徐轶如的在家皈依弟子,他們二人雖然已經信受修學淨土法門,但由于自身世俗事務異常繁忙瑣碎,因而常常感到顧此失彼,幾乎無暇于修學淨土法門,即便是能夠在俗務糾纏中抽出時間精力來勉力念佛,也還是覺得妄念紛飛,難以做到淨念相繼、一心不亂的程度。爲此,他們感到非常煩惱困惑,便寫信向印光大師求教。印光大師得知他們的情況後,便回信解答其困惑道:“所言俗務糾纏,無法擺脫者,正當糾纏時,但能不隨所轉,則即糾纏便是擺脫。如鏡照像,像來不拒,像去不留。若不知此義,縱令屏除俗務,一無事事,仍然皆散妄心,糾纏堅固,不能灑脫。學道之人,必須素位而行,盡己之分。如是則終日俗務糾纏,終日逍遙物外。所謂一心無住,萬境俱閑,六塵不惡,還同正覺者,此之謂也。……初心念佛,未到親證叁昧之時,誰能無有妄念。所貴心常覺照,不隨妄轉。喻如兩軍對壘,必須堅守己之城郭,不令賊兵稍有侵犯。候其賊一發作,即迎敵去打。必使正覺之兵,四面合圍。俾彼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彼自懼獲滅種,即相率歸降矣。其最要一著,在主帥不昏不惰,常時惺惺而已。若一昏惰,不但不能滅賊,反爲賊滅。所以念佛之人,不知攝心,愈念愈生妄想。若能攝心,則妄念當漸漸輕微,以至于無耳。故雲,學道猶如守禁城,晝防六賊夜惺惺。將軍主帥能行令,不動幹戈定太平。”(《印光法師文鈔》第二卷)這裏,印光大師告知徐彥如、徐轶如二人,剛剛發心修學淨土法門,持名念佛的佛教行者,受外界紛繁複雜的環境因素的牽引,其內心中便都會不同程度地出現妄念紛飛、煩惱叢生、淨念不相繼的情況。因此,修學淨土法門,行持持名念佛一法最爲要緊的便是努力做到“以心轉境”,而非“心隨境轉”,倘能時時提起觀照外界境緣之心念,並將此心念攝定于一句阿彌陀佛佛號之上,即使外界環境千變萬化,亦不去隨其所轉。如此久而久之,則念佛定力便會不斷增強,而心中妄念也便會隨之漸漸減少,直至絲毫不生,由此也便可漸次證入一心不亂乃至于念佛叁昧的境界了。倘若不明此義,只是著力于刻意追求絲毫不受外界境緣幹擾的所謂絕對清淨的修學環境,那樣修學者內心中的妄念依舊會層出不窮,無法平息減少,惟有根據其自身所處的實際境遇“隨緣曆境”,並在經曆各種環境因素幹擾的過程中努力去“都攝六根,淨念相繼,以境煉心”,直至達到“以心轉境,妄念不生”的一心不亂與念佛叁昧的境界。

   結 語

   由于印光大師在佛學研究和佛法修持上均達到了很高的造詣和水平,並且具有數十年實際的出家修學經驗,同時其人生閱曆和生活經曆也是異常豐富充實,他對于佛教、佛法以及時代的發展變遷乃至于世事人情的演化酬酢等,均有著自己獨到而深刻的證解、領受與感悟。因此,印光大師在對弟子們的教育過程中便往往可以做到據理而發、應機施教。同時,他對弟子及友人們向自己所提出的關于佛學研究、佛法修學以及如何將世法與佛法有機融合與貫通的各種疑難問題與困惑迷茫之處,也均能給予有理有據、善巧方便的應答和釋解,令其感佩信服、各獲其益。毋庸置疑,印光大師的這些教育方法對當今的佛教教育而言,是具有極大的啓發意義和參考作用的,對之進行更加深入的探究和開掘,必將會爲當今佛教教育事業的和諧有機發展貢獻其獨特的力量和價值。

  

  

《印光大師之教育方法探微(杜鋼)》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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