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考慮後,又說:雖無別別的所明能明,然有自性自明,如青琉璃爲自然青色,非晶體觀待下方藍布所成的青色,故有二類:非觀待的自然青色,如琉璃;觀待他法而成的青色,如晶體。如是亦有彼此觀待的所明能明,如色與眼識,複有非所明能明彼此觀待而以自性自明的自證識。
駁:比喻不成。因爲琉璃的青色並非不觀待他緣,彼是以其他能現青色的因緣集聚而作成青色,不可能不觀待任何他緣,以自己先非青色爾後作成青色,因爲:乃至非青色時,彼失壞自然青色;而是青色,必定先有它法爲因,不可能以青色自己再作青色。
意義也不成。因爲:“燈能自明”是由燈外的境識證知後說,而“心自明”是由何識證知後說其合理呢?即“心自明”的證知者是心自己,還是他識?前者不應理,是正觀察的對象故,尚未成立;若是此外的他識,應成無窮;此外,證知也不可能,因爲:不同時,則境已滅或未生,不了知;同時,由彼此不觀待故,不可能證知。
因此,無論何時依他起識以自己不見,以自己外的他識也不見,故觀察它明或不明的差別毫無意義,因爲:不得差別基而立差別法,如安立石女的女兒何等姿態嬌媚。
設若無自證,何能念彼識,
受余相連故,能念如鼠毒。
具余緣見故,心何不自明?
由塗眼藥力,見瓶不見藥。
隨何見聞知,此處非所遮,
此處遮苦因,實有之分別。
如是唯識師不能由現量成立實有,又以比量成立實有自證。彼等說:若識無有自領受或自證,則往日未領受的法後來不可能生憶念,是如無因之果故,由此現在豈能明現而憶念領受藍等的有境識,有如憶念往日所領受的藍色等境?
答:“現在憶念取藍識”並非往日取藍識自領受的果因,而是由于在領受其余藍色等境時,境與有境相連故,現在也能憶念有境取藍識。即:由于此處何時不見有脫離藍境的單獨取藍識,因此某時憶念往日所覺受的藍色時,也生起對其能取——有境之相的憶念,而不是由往日領受了藍色之外的取藍識而憶念。譬如冬季爲毒鼠噬咬時,只覺受其咬,當時並未覺受中毒,後來以春雷聲令鼠毒發作時,才對“我往日受傷的同時中毒”生起緣往日毒的識。
又說:如此,具足“得止後修煉住相等”余緣的人,他心尚能明見故,于極近的自心爲何不明知?譬如能見遠處的毛發,決定已見近處的花繩。
駁:不決定。譬如用以咒等成就的眼藥塗于眼上,由此,障蔽、遙遠、地下安住的瓶等行境也見到,然而不見極近的眼藥。或者,瓶與眼藥不成一體,故是具余緣而見他法的比喻,不僅不成自見的比喻,反而有害。也見有如此解釋。
對此,唯識師說:若識非明知性,以識自身非明知故,也不能明知其他,如此應成斷絕眼見、耳聞、意知等的一切名言相續,因爲:此等一切都須依明知識安立,否則不可能故。
答:無論何等見聞覺知,若僅就“不觀察似真顯現”而言,非此處所遮,因爲遮不了也不必遮。
問:那麼,遮遣何者呢?
答:此處所遮爲苦因——于諸有事如真計執的實有分別。
也有釋爲:此處“見”指現量,“聞”指從他人或教中聽聞,“知”指以比量方式安立的名言。
總之,凡遮自證識,都唯是勝義中遮,而非遮名言中建立僅排除無情物之識——自證者。若遮彼,則須承許自識于自己成爲隱蔽,由此應成了知而判斷自識和他識的方式無有差別;又,自相續中具識的能立也成不應理,最終應成斷絕境識的名言等,以理自在所說有害。又須知,所有遮自證識的理都如遮蘊等的理,唯是勝義中遮,非名言中所遮的畢竟無者。盡管有人說:“此宗名言中亦不許自證識與阿賴耶”,然此處名言中不遮亦不立,唯是勝義中遮。
對此,又有人說:“凡是中觀師都不應承許阿賴耶,許阿賴耶爲唯識宗故”,此亦唯是未善觀察之語,因爲:若不許實有阿賴耶,而僅是名言中承許,于中觀之軌有何失壞?凡是名言中不能承許的法,都是以觀名言量有害的法,如總常等。若凡是觀勝義理所破的法都一概不承許,則須同樣承許蘊界處畢竟無有。因此,應成論典雖在勝義中遮阿賴耶,名言中則不遮,但也未施設而建立。
如是,又有人說:“名言中許自證識唯是由串習因明之力所致,不應承許。”此亦是低劣之談,因爲:抉擇勝義雖不需自證識與阿賴耶,然觀察名言而建立時卻不容缺少;又,若以觀名言量成立,則無有說彼名言中無而遮遣的道理。
若說:怎無道理?豈不見月稱、寂天等的論中有衆多正理?
駁:了境識也與此相同。
回:不同!名言中不遮了境識故。
駁:同理,名言中如何能遮自心領受樂等?即不能遮。
以此還需了知:于承許識實有之宗,自證不應理,然于承許無實之宗,建立自證名言極爲應理。對此,昔日也鮮有人如實通達。
庚二、斷假相唯識師之诤
幻境非心外,計無異亦非,
若實豈非異,非異則無實,
境無實可見,心能見亦然。
輪回依于實,否則如虛空,
無實依實故,雲何具作用?
汝心無助伴,應成獨一體,
心離所取時,一切成如來,
若爾于唯識,觀察有何德?
假相唯識師思量後說:如幻外境義現相非心外的外境義,不成立外境義故;計內識現外境義也不對,若與心非異體亦即一體,則失壞成立無分唯心故。故許彼現相如空中毛發顯現,唯是無根而現;心是離一切相的自性,如清淨水晶球般安住。
駁:若你承許心是實有,現相豈不與心異體?承許現相無實故,有實與無實不可能合爲一體。
對方顧慮此害,又說:也不是心外的法。
駁:如此心也應成無實,與無實的現相爲一體故。
若想:承許俱非則無兩方之過。
駁:甚愚!既說“幻境非心外”,即承許與心一體,又說“計無異亦非”,雙重否定等于肯定承許異體,如此則成相違二性集于一體,顯然不合理。而且,于實有不得不承許其一。
多有印藏注釋解釋爲:若藍等相實有,爲何彼不成心外的外境義;若非異體,心也應成無實。
若想:心若無實,不應作能見。
駁:如你所許,如幻的境無實而可以是所見,如是,如幻無實的心也可作能見。上文是就否定而言,此處則從肯定說。
若想:輪回是依于實有的依他起識,否則應成如虛空般無有,生彼輪回顯現不應理,無依處故,如無泥之瓶、無線之衣。
駁:若輪回實有,彼與心爲一體?爲異體?若一體則不可分,若異體又失壞唯識宗,故應許輪回無實。然而,如是無實輪回,不具作用故,輪回依于實有之心,雲何具有系縛及解脫的作用?如兔角依手也不可能掘地。無實者,于何者亦不依,若有依,則應成因果的實有法。
對此句“否則如虛空”,也有視爲破他方文句而解釋,然以上釋爲妥。所謂的無實,有兩類:一、名言中亦無的畢竟無;二、無實如幻之無。實事師不明“無實然可顯現”極爲應理,而執取爲如畢竟無。以上是按此義答複。
如是,由無事輪回與有事識何時亦不相連故,唯識師汝心無有所取助伴,應成自證自明的獨一體。何時如是心離所取,爾時能取亦空,而現前二空,此時即現前真如,由此應成一切有情無始即成如來,而不必觀待正道勤作。如此,觀察萬法唯識而建立唯識宗有何功德?換言之,雖許以唯識之“唯”遮心外有義,並立二空真如,然不必遮現二,亦不需立二空故,以彼道有何作用?因此,若許無相,則應成輪回顯現無事,由此應成斷滅一切領受。
戊二、于道斷诤
雖知法如幻,何能斷煩惱?
何時于幻女,幻師亦生貪。
幻師于所知,未斷煩惱習,
故見幻女時,見者空習弱。
習于性空故,當斷實有習,
由習何亦無,彼亦後當斷。
若時全無事,不見所觀事,
無實離所依,雲何住心前?
若實無實法,悉不住心前,
彼時無余相,無緣極寂靜。
若想:雖知內外諸事如幻,然以此不能斷煩惱,譬如何時幻師了知自己所變的美女僅是幻相,然于彼亦生貪心。
駁:幻師于任何所知都未斷除煩惱習氣,不曾以對治…
《《般若品易解句義釋·淨水如意寶》原文》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