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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第八代北宗弘正大師▪P3

  ..續本文上一頁李誦。按照宗密的記載,這一次是南宗獲得了勝利,並且正式立神會爲七祖,德宗還禦製《七祖贊》。雖然神會立爲七祖一說有可疑者,因爲直至晚唐,流傳的禅宗文記都是以普寂爲七祖,惠能一派只有六祖,未傳七祖,但這一次南宗站了上風是毫無疑問的。

  參與這場爭論的北宗方面的代表應該是弘正一系的,因爲北宗其他支派其時已經難以爲繼了。弘正本人未必親自出馬,但他的弟子一定會參加的。弘正是有可能活到此時的,禅者多壽,神秀、普寂皆至高齡,弘正高壽亦未足奇。李邕《塔銘》未提弘正,只言惠空、勝緣,可見弘正並非普寂門下的長老派,其時名聲不彰,大曆初年第十代澄沼已經"行爲禅宗,德爲帝師"了,而此時正是第八代的弘正名滿天下之時,可見澄沼屬于惠空、勝緣一類長老派的傳人。因此弘正有可能生于700至710年間,在普寂門下屬于青年才俊,後起之秀。

  如果弘正貞元十二年(796)時仍然在世,那麼對于這場關系到北宗的前途與命運的辯論就不可能漠然視之,作爲禅宗八祖,北宗領袖,他是絕不可能聽憑將神會立爲七祖、使北宗成爲旁傳的。即使他修養再高,對于朝廷的朝叁暮四、反複無常也不會沒有怨言,他的門下也許會有更激烈的反應,但這些都是無濟于事的。也許他在此後不久郁郁而終,北宗自此盛極而衰,一蹶不振,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的好時光了。或許由于他或其門下的怨望,朝廷便進一步冷落北宗,他本人及其後世未能得到朝廷的追谥,一代大師自此不顯于世,爲後世所遺忘了。

  現存史料中大概權德輿是最後一個提到弘正的,後世崇佛的文人如劉禹錫、柳宗元、白居易等都未言及弘正,更後張彥遠于鹹通二年(861)作《叁祖大師碑陰記》,曆數其曾祖張延賞崇佛故事,但言其請東山第十祖澄沼重建大聖善寺,卻對長期住錫聖善寺的第八祖,亦是獨孤及《叁祖碑銘》中大加宣揚的北宗正傳的弘正(是碑中根本沒有澄沼之名)無一語道及,這不是足以表明弘正曾得罪朝廷,後世皆諱而不言嗎?

  雖然弘正一系在貞元間蒙大受挫折,但其法系並未斷絕,尤其在其根本重地聖善寺,其傳人仍然活躍。白居易《八漸偈序》(20)雲:"唐貞元十九年秋八月,有大師凝公遷化于東都聖善寺塔院。越明年二月,有東來客白居易作八漸偈,偈六句四言以贊之。初居易常求心要于師,師賜我八言焉,曰觀,曰覺,曰定,曰慧,曰明,曰通,曰濟,曰舍。由是入于耳,貫于心,達于性,于茲叁四年矣。嗚呼今師之報身則化,師之八言不化。至哉八言,實無生忍觀之漸門也。"這位繼弘正住聖善寺缽塔院、以八言漸門爲心要、卒于貞元十九年(803)的凝公應該就是弘正的弟子,法號法凝。

  法凝亦有傳人,據白居易《長都十律大德長聖善寺缽塔院主智如和尚荼毗幢記》(21),智如(749-834),俗姓吉,十二授經于僧皎,二十二受具戒于僧晤,"學四分律于昙 律師,通楞伽、思益心要于法凝大師",太和八年(834)卒,"明年正月十五日合都城道俗萬數具涅 儀窆于龍門祖師塔陂,又明年某月日用 維法遷 于奉先寺祖師塔西而建幢焉",臨滅"告弟子言我殁後,當依本院先師遺法,勿塔勿墳,唯造佛頂尊勝陀羅尼經一幢",上首弟子振公。智如所尊的"本院先師"當是他從之"通楞伽、思益心要"的法凝。值得注意的是智如的葬儀,先全身葬于龍門祖師塔陂(龍門祖師指的可能是神秀,也可能是神秀弟子,《楞伽師資記》稱神秀"禮葬龍門山",然其他史料皆稱神秀歸葬玉泉,只是曾在龍門停柩,也許龍門也建有神秀靈塔),然後再 維火化,葬于奉先寺祖師塔西,奉先寺祖師塔非一,最早的是大智禅師義福之塔,嚴挺之《碑銘》謂其"遷神于龍門奉先寺之北岡",杜昱《塔銘》謂"于奉先寺之西原建塔守護",亦或有普寂之塔,普寂雖歸葬于嵩嶽寺,但塔非一處,也有可能于此建塔。

  這種先下葬,後火化造塔的二次葬法是當時的慣例,據白居易《唐東都奉國寺禅德大師照公塔銘並序》(22),神照也是先葬于龍門,然後在祖師神會塔東建塔,這種依祖師墳塔旁邊依次下葬建塔正反映了一宗的傳承,所謂"依于世禮,附于本宗"(23)是也。

  智如還有一個同學如信,應該也是法凝的弟子。據白居易《如信大師功德幢記》(24),如信(750-824),俗姓康,"始成童,授《蓮花經》于釋岩,既則戒,學四分律于釋晤,後傳六祖心要于本院先師,淨名、楞伽、俱舍、百法,經根論枝,罔不通焉",長慶四年(824)卒于聖善寺華嚴院,壽七十五,臘五十二,上首弟子爲嚴隱,還有歸靖、藏周、常贲、懷嵩、圓恕、圓昭、貞操等,同學繼居本院者爲智如。如信亦先葬于龍門南岡,後于奉先寺先師塔旁建幢。

  值得注意的是,如信"傳六祖心要于本院先師",通《淨名》、《楞伽》、《俱舍》、《百法》等經論,這個本院先師應該指的是法凝,這個"六祖"指的當然不是惠能,而應是神秀,既然普寂早已號稱七祖,爲何不直言七祖心要呢?是不是由于當時朝廷已經認定神會是法定的七祖,故不好再說七祖心要,害怕引起誤會呢?智如、如信顯然都是北宗門下,然白居易無一語道其先世,這是否由于當時南宗已經取得正統地位,故不好下語呢?白居易之作《傳法堂碑》、《照公塔銘》便無顧忌,可見其時北宗的地位已然一落千丈了,而且智如、如信都是"禅與律交修、定與慧相養"(25),事實上已經變成律師了,這不能不說是北宗的悲哀。

  弘正定水清澄,慧鏡圓明,具四威儀,立五方便,使禅門北宗至于極盛,其功至偉,其德至高。然天地不仁,造化難測,如斯大士,不得其傳。今以妄言,推測賢者,或待來日碑石出于洛濱,文記見于龍門,使謬文炙手,博識者一笑。

  注釋:

  (1)《唐文拾遺》62卷。

  (2)《全唐文》316卷。

  (3)田中良昭《敦煌禅宗文獻研究》,第555頁,大東出版社1983年。

  (4)據姜伯勤《普寂與北宗祥風西旋》一文所引整理,見《佛教與中國傳統文化》475至476頁,宗教文化出版社1997年。

  (5)《全唐文》501卷。

  (6)印順《中國禅宗史》147頁,上海書店1992年。

  (7)《全唐文》240卷。

  (8)杜繼文、魏道儒《中國禅宗通史》107頁,江蘇古籍 出版社1993年。

  (9)《全唐文》280卷。

  (10)杜繼文、魏道儒《中國禅宗通史》114頁。

  (11)《全唐文》262卷。

  (12)杜繼文、魏道儒《中國禅宗通史》119頁。

  (13)李華《故中嶽越禅師塔記》有"以梵網心地還其本源,楞伽法門照彼真性"之句。

  (14)《佛教與中國傳統文化》434頁,宗教文化出版社1997年。

  (15)《全唐文》370卷,王缙《東京大敬愛寺大證禅師碑》。

  (16)《全唐文》790卷,張彥遠《叁祖大師碑陰記》。

  (17)王維《六祖能禅師碑銘》。

  (18)參見葛兆光《中國禅思想史》245至246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年。

  (19)《圓覺經大疏抄》卷叁之下,《中國傳心地禅門師資承襲圖》,見續藏經14冊553頁,110冊867頁。

  (20)《全唐文》678卷。

  (21)《全唐文》676卷。

  (22)《全唐文》678卷。

  (23)見《照公塔銘》。

  (24)《全唐文》676卷。

  (25)見《如信大師功德幢記》。

  作者單位:北京師範大學哲學系,100875。

  

《禅宗第八代北宗弘正大師》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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