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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第八代北宗弘正大师▪P2

  ..续本文上一页其二言知心用,其三念觉心,其四观身,引《维摩经》、《遗教经》,其五摄心,引《维摩经》、《法华经》、《遗教经》,这与五方便的会通经教是有一定差距的。

  神秀虽然是方便通经的倡导者,但象五方便这样具体地以四经一论作为禅门悟道的主要经典依据,在神秀的时代好象还未有明证。禅宗自达摩以来,便重视《楞伽经》,以之作为籍教悟宗的主要经典,这是除神会出于个人目的另造《金刚经》传宗外所公认的事实。据《楞伽师资记》,四祖道信为了表明禅宗是《楞伽》与《般若》两大思想体系的合一,又将《文殊说般若经》加入,而且特别强调其中的一行三昧,作为禅修的依据,这一作法为后世禅门所秉承,惠能、神秀都大谈般若,使之成为禅宗的特色之一,特别是神秀在回答则天太后"依何典诰"的问题时,称是"依《文殊说般若经》一行三昧",太后称赞"若论修道,更不过东山法门",这使一行三昧成为东山法门的标志,也使《文殊说般若经》成为禅宗特重的仅次于《楞伽经》的要典。因此神秀虽然博通经论,但他最重视的还是这两部经,并未提出四经一论作为教典。

  宋之问《为洛下诸僧请法事迎秀禅师表》(7),谓神秀"契无生至理,传东山妙法","两京学徒,群方信士,不远千里,同赴五门",此处的"五门"可能指的是地方,或谓荆南当阳一带地处要冲,为五方交通之门户,此与《表》中之"三楚"、"九江"、"三河"义近,未必指的是"五门禅法"。然杜继文先生谓"神秀晚年在玉泉寺所开”五门”禅法,当是《楞伽师资记》所言”观心是佛”的”五事”,至宗密解释此”五门”为”方便通经”中的”五门方便”,实际上是将神秀门徒们的禅学加到了神秀身上"(8),真是不刊之论。

  五方便说既非神秀所创,或系其弟子所为。严挺之《大智禅师碑铭并序》(9)谓义福在归依神秀之后"摄念虑,栖榛林,练五门,入七净。毁誉不关于视听,荣辱岂系于人我?或处雪霜,衣食罄匮,未尝见于颜色,有厌苦之容。积年钻求,确然大悟。造微而内外无寄,适用而威仪不舍。大师乃授以空藏,印以总持"。由于其中有"练五门,入七净"之句,杜继文先生便谓"所谓”练五门”,当是宗密所传北宗普寂等大弘之”五方便”门"(10),将此说的发明权给予义福,其实这也是有待商榷的。

  义福曾于灵泉寺读《法华》、《维摩》等经,又从福先寺 法师广习大乘经论,他是有条件创立五方便说的。但这段碑文并未为此提供证据,因为其义在说明义福"苦身励节",专务苦行,以求悟道,此乃得大法、受印可前事,并非宣教弘法、继开规范之时事。其入荆榛、处霜雪,衣食不继,何得广研经论,精择五部以为方便呢?因此义福深入荒野是在修头陀行,其所练的"五门"可能指的就是道信创的"五事",更有可能是指传统的五门禅。可以肯定的是他入深山是为了修禅,而不是研经。因此现有的史料无法证明义福创立了五方便说。

  那么是不是普寂所立呢?普寂号称七祖,亦是博通经论一一代大师,故他更有可能创立是说。李邕《大照禅师塔铭》(11)有谓"其始也,摄心一处,息虑万缘,或刹那便通,或岁月渐证。总明佛体,曾是闻传;直指法身,自然获念。滴水满器,履霜坚冰。故能开方便门,示真宝相;入深固藏,了清净因。耳目无根,声色忘境;三空圆启,二深洞明",其言"总明佛体",佛体即是心体,有类"知心体",或即五方便说之"总彰佛体"门,其言"开方便门",或指五方便门。如此"规定”闻传”(即解经)、”方便”为禅的组成部分,使京派禅系在”方便通经”方面的特点,比义福更加明显起来"(12),仅此而已,若说普寂确立了五方便说,还乏确证。

  据《塔铭》,神秀"约令看《思益》,次《楞伽》。因而告曰:此两部经禅学所宗要者,且道尚秘密,不应眩曜"。以《思益梵天所问经》取代《文殊说般若经》,这究竟是神秀的始创,还是普寂的新见,不必细究,但普寂重视这两部经是没有疑问的。因此普寂并未明确以四经一论作为五方便的说法。

  据前述,只有敦煌本《第七祖大照和尚寂灭日斋文》才有"依弘正导师,开五方便"之说,因此应该认为五方便说确立于弘正,当然也不能否认神秀、普寂等前辈的奠基之功。弘正始开五方便一说并非孤证,权德舆《契微和尚塔铭》谓契微"通四部经于宏正大师,尤精《楞伽》之义",可见弘正已不局限于两经,而是以四部经作为方便通经的主要典籍了。这四部经应当就是五方便说所说的《法华》、《维摩》、《思益》、《华严》,这四部经加上《起信》一论,便构成了五方便所依经典。这里边尚有疑问,因为没有讲到《楞伽》,从契微"尢精《楞伽》之义"来看,似乎应该包括《楞伽》,从禅宗的传统来说,更不应该放弃《楞伽》。那么为什么五方便中不立《楞伽》呢?其实弘正并未弃置《楞伽》,而是将其置于四经一论之上,将原来与《文殊说般若经》、《思益经》并列的《楞伽》置于更高的地位,恢复了其作为禅宗根本教典的殊胜性,这大概与神会抬高《金刚经》、否定《楞伽经》的作法有关。是故弘正门下更重《楞伽》,契微有"尢精"之说,常超有"照性"(13)之谈,体无有"解否"之问。

  北宗至弘正,确立了以《梵网》为戒本,以《楞伽》为心要,以《法华》、《维摩》、《思益》、《华严》、《起信》为方便的系统理论,这一方面使本宗的理论体系趋于完善,另一方面也融合了其他教派的说法,使得律宗、华严、天台、唯识诸教宗对禅宗缺乏经教依据的攻击落空,这为心教之与六籍侔盛、禅宗之与教宗抗衡奠定了思想基础。

  弘正对于禅宗贡献如此之大,后世僧史、灯录似无一言道及,令人诧异。《景德传灯录》卷四列普寂弟子二十四人,并无弘正之名,这对于弘正的付嘱弟子之说似乎是一个反证。其实《灯录》并非未言,其首列之终南惟政便是弘正。惟政,《宋高僧传》作恒政,恒政即是弘政(正),宋人避讳改之(14)。但是这位恒政大概卒于会昌三年(843),生于乾元元年(758),寿八十七,只能说他是与前辈弘正同名的一位北宗禅师,虽然他也曾"问道于嵩少",但生平事迹与弘正相去甚远,不可能是一个人。从他的年龄来看,他是有可能向弘正问道的,是否因此改法名为惟政亦难断定。弘正即便高寿,也很难活到文宗时代。

  《灯录》误后世终南惟政为普寂传法弟子弘正,表明弘正在后世确实身后寂寥,为什么一代大师落魄至此,弄得碑记不存、谥号无闻呢?如果说独孤及、李华的时代弘正尚且在世,故未有谥号的话,那么到了权德舆的时代,弘正应该已经作古,为什么仍未有朝廷的追褒呢?而且不仅弘正本人未闻荣谥,其分化各方的弟子亦未闻一人得尊号者,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或谓得谥非易,六祖灭百有六载始有谥号,然对于坐镇嵩洛、代受尊崇的北宗来说,卒后得谥是很常见的,如昙真大历二年(767)谥为大证禅师(15),嵩山澄沼为第十祖,诏谥大鉴 (16),以弘正之德望地位,是应该有谥号的。

  物极而反,故亢龙有悔。北宗的发展是与朝廷的支持分不开的,然帝王之于宗教,有意羁縻者多,真心皈依者寡。弘正门下"龙象如林",天下归心,这不能不引起朝廷的疑虑。所谓"物忌独贤,人恶出己"(17),弘正自立为八世,其他派系未必满意。弘正一支势力至极之时,也是其最为危险之时,因为朝廷对之的猜忌也最厉害,失去了朝廷的真心支持,对于一向依靠政治势力的北宗来说无疑于釜底抽薪。这并不是随意的猜测,而是有所依据的。

  圣善寺是弘正最重要的根据地,然据张彦远《三祖大师碑阴记》,张延赏大历初年为东都留守,"当孽火之后,寺塔皆为丘墟,迎致嵩山沙门澄沼修建大圣善寺。沼行为禅宗,德为帝师,化灭,诏谥大鉴,即东山第十祖也"。这个号第十祖的澄沼不会是作为第八代的弘正的再传弟子,只能是嵩山一支的传人。张延赏将实为弘正后辈的澄沼迎入坐镇大圣善寺,这对于弘正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虽然后来可能弘正仍然住锡圣善寺,《历代法宝记》仍尊其为东京圣善寺弘政禅师可为一证,但有可能是在澄沼灭化之后,或是与后辈澄沼同住一寺,这都是有损于弘正八世祖的尊严的。

  朝廷对弘正一系的冷落不仅体现在故意抬高北宗他支上,更致命的是开始倾向惠能南宗,对北宗不再象过去那样专崇了。尽管神会攻击北宗收效甚微,但他那屡败屡战的顽强意志还是感动了一批官僚,得到一些权贵的支持。据徐岱《唐故招圣寺大德慧坚禅师碑铭》(18),神会弟子慧坚在其师被逐出洛阳以后"去山居,游洛下",逆流而上,故意在东都弘扬神会禅法,与北宗相抗,他受到了宗室李巨的尊崇,李巨奏请朝廷令之住圣善寺,这对于以此为据点的北宗无疑是一个打击。大历中,代宗又"特降诏命,移居招圣,俾领学者,且为宗师",这还不算,对北宗打击最大的是"遂命造观音堂,并缋七祖遗像",这个"七祖"当然指的是神会,不是普寂。碑铭提到,慧坚又于贞元初奉诏入宫,"与诸长老辩佛法邪正,定南北两宗",这就是说,朝廷已经放弃了对北宗的专崇,允许在宫中讨论南北两宗的嫡庶旁正问题,事实上是暗地里承认南宗为正统,不支持北宗了。

  在北宗不断发展的同时,南宗也在扩张势力,北有神会的荷泽宗,南有马祖的洪州宗,大有赶超北宗之势。朝廷圣心潜移,一方面出于对弘正系的猜忌,一方面是由于南宗的影响。神会系的慧坚固然得到代宗、德宗的支持,南岳系的鹅湖大义也在贞元初入京,由右神策护军霍某表为内道场供奉大德,受到皇太子李诵的尊崇。种种原因合在一起,终于导致了贞元十二年(796)的"楷定禅门宗旨,搜求传法旁正"(19),而主持这一事件的正是与南宗关系密切的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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