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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第八代北宗弘正大师

  禅宗第八代北宗弘正大师

  

  内容提要

  由于种种原因,禅宗北宗自普寂之后的历史便不太清楚。本文依据独孤及《舒州山谷寺觉寂塔隋故镜智禅师碑铭》、李华《故左溪大师碑》、李华《故中岳越禅师塔记》、权德舆《唐故东京安国寺契微和尚塔铭》、《历代法宝记》、敦煌《第七祖大照和尚寂灭日斋文》等资料对禅宗第八代弘正的影响与贡献进行了初步的探讨,并提出"五方便"为弘正所创的假说,对弘正一系衰落的原因也进行了解释。

  禅宗自达摩以来,便以单传直指、代付一人为特色,这当然是为了维护法统的纯正、避免出现各自为政的混乱局面,然自五祖弘忍以下,诸大弟子分化一方,其特出者为能与秀,二师一化岭南,一化北方,自此禅门有南北两宗之分,心宗有顿渐二教之别。北宗久居京畿,位处要冲,故为帝室尊崇,士庶信奉,势重一时,然南宗后来居上,逮至后世,"天下言禅者皆本曹溪",北宗连法系都难以维持了,以至许多当时名扬四海的高僧大德,直落得影响难觅、碑记罕闻的地步,曾为禅门第八代祖师、北宗领袖的弘正大师便是一个典型。

  弘正,或作弘政,宏正,为北宗普寂传法弟子,号第八代。独孤及(725-777)《舒州山谷寺觉寂塔隋故镜智禅师碑铭并序》述禅宗传承时云:"信公以教传宏忍;忍公传惠能、神秀;能公退而老曹溪,其嗣无闻焉。秀公传普寂,寂公之门徒万人,升堂者六十有三,得自在慧者一,曰宏正。正公之廊庑,龙象又倍焉,或化嵩洛,或之荆吴。自是心教之被于世也,与六籍侔盛。"

  如此为禅宗列了一个八代谱系,明确指出宏正为第八祖。

  独孤及对于南宗基本上是不承认的,虽然提到惠能的名字,但对于大闹京都的神会一系及正在兴盛的马祖一派都未提及,其偏向北宗的立场是显而易见的。对于北宗,又特别推出普寂一系,这并不奇怪,因为普寂的七祖地位是当时公认的,但明确以弘正为第八代,就是一个值得注意的说法了。普寂门徒上万,升堂者六十三人,而弘正则是唯一的一个入室弟子,得自在慧者。这种说法未必会得到普寂其他弟子的承认,但至少表明大历年间弘正一系已经成了普寂一门中最有势力和影响的一支,成为北宗的代表。云普寂门人中升堂者六十三人,这表明当时经过了某种形式的认定,这与《坛经》谓六祖门下悟法得旨者四十三人一样,并非随便乱说的。只是谓弘正为唯一传法弟子,恐怕是一家之言,至少不是在普寂生前或刚去世时就经评定的,因为其他关于普寂的碑文并未提到弘正,更未将其称为传法弟子。

  独孤及又称弘正门下龙象更多,有一百二三十人,这表明当时已经有了初步的认定。这些弟子亦并非集于一处,而是将足迹踏向全国,不仅传统的根据地嵩洛一带仍然保持,而且到达南方荆吴等地,开始南征,与南宗争地盘。更值得注意的是,独孤及指出直到弘正时代,禅宗才得以与传统的以弘扬教律为本的宗派相抗衡,心教堪与六籍同盛。虽然神秀与普寂、义福等大受尊崇,但禅宗整体的力量还是不足与律宗、华严宗、唯识宗等教宗相抗,经过弘正及其弟子们的努力弘化,这一局面才得以改观。这表明北宗至弘正时代已达到极盛。

  以弘正为第八代,亦非独孤及一人之说。李华撰《故左溪大师碑》,特举禅宗传承,云是"佛以心法付大迦叶,此后相承,凡二十九世,至梁魏间,有菩萨僧菩提达摩禅师传楞伽法,八世至东京圣善寺宏正禅师,今北宗是也。"同样明确地将弘正称为第八代,而且是北宗的正宗代表。李华卒于大历初年,这表明乾元大历年时,弘正的八世祖地位已经确立,基本上受到了北宗各派的承认。

  弘正在当时如此显赫,然而遗憾的是,他在后世又是如此寂寥,不仅不知道他的尊号,就连他的碑文也找不到,因此对于他的身世生卒竟一无所知,只能找到一些侧面的间接的记载,使人能够相象出他在当时的荣耀。

  李华不仅提到他是八世祖,还指出他住锡东京圣善寺,这与《历代法宝记》的记载是一致的。圣善寺,据《大唐相州安阳县大云寺故大德灵慧法师影塔之铭》(1),"至景云中,属国家大弘佛事,广辟僧方,以圣善初成, 拓硕德,以法师道齐林远, 业绍 安,遂蒙征召,赴京充其大 ",由此可知,其始建于景云年间(710-711),其初住持者即灵慧法师(668-716)。开元中善无畏住锡圣善寺,使之成为密宗道场。弘正何时住持圣善寺不详,然圣善寺自此成为北宗的根本道场之一,他本人也被尊为圣善和尚是没有疑问的。

  虽然弘正本人的碑记不存,但他的几位弟子的史料尚在,从中可以发见其踪迹。据李华《故中岳越禅师塔记》(2),"禅师法号常超,发定光于大照禅师,垂惠用于圣善和上,证无得于敬受 黎",又云"摩诃达摩以智月开瞽,法雷破聋,七叶至大照大师,门人承嘱累者曰圣善和上,环注源流,含灵福备,乃灌其顶,龙象如林",再次肯定了弘正的地位和影响。由是可知,常超始从普寂习禅,普寂灭化后又从弘正开发智慧。常超生于神龙元年(705),卒于宝应二年(763),寿五十九,腊二十九,其受戒当在开元二十三年(735),而普寂卒于开元二十七年(739),则其从普寂受学时间不长,主要从学于弘正,故自承为弘正弟子,这表明弘正在普寂卒后便成为北宗的主要领袖之一,从其受学者很多,且多利根高才,故其门下"龙象如林"。

  此说并非孤证,流于河西的敦煌S.2515号背面有《第七祖大照和尚寂灭日斋文》(3)便提供了更详细的证据。兹将其整理如下:

  金般若

  惟天为大,唯尧则之;唯佛为圣,唯禅嗣之。故西天付嘱,五日照于曩辰;东夏传灯,七祖光乎皇运。我第七祖三朝国师大照和尚,出二边境,越诸心地,得如来慈,入佛知见,乘最上乘,来成正觉,坐金刚座,称天人师。禀训者迎于寰中,归依者周于宇内。随感而应,挺生圣朝,应尽还源,归乎净刹。雄名振古,威德动天。其处世也,皇上为之倾心;其息化也,圣主以之追谥。至哉妙哉,可略言也。然兹日者,则我大师寂灭之晨也。我大师所作已辨,何赖斋功?然以化导恩资,师资义重,况投智印,密授心珠。窃效追攀,恭申罔极,有大弟子焉云云。禅师代家相魏,访道伊洛,创头大照和尚,了一心源,并依弘正导师,开五方便。精修靡替,名实克彰。虽处白衣,而德高缁侣;形假尘俗,而顿悟真乘。大师颐命,印开心地。然则法本无住,化必有缘, 慈云,已垂塞表; 赫佛日,更照流沙。来兹河泷,道诱五凉。嵩山白云,游于塞幕;伊洛明月,更挂三危。弘七祖义方,妙功斯著;传诸佛秘藏,真际冥通。可谓景贶布于前修,胜因昌于后嗣。虽性平等,道本忘情,然臣子居心,忠孝不泯(4)。

  这位禅师先从普寂大师"了一心源","并依弘正导师,开五方便",但他本人还是以普寂的门人自居,其所称"大师",应该指的是普寂。他在从普寂、弘正学禅时,还是一个白衣居士,然"大师(大照)颐命,印开心地",普寂已经对其进行了印可。由此可以表明,弘正在普寂生前便被尊为"导师",有资格代师传教,大概相当于神秀在五祖门下的"教授师"角色。而且弘正精通"五方便",擅长经教,这与前述常超"垂惠用于圣善和上"是一致的。这位禅师虽然自承为大照弟子,但他既然亦从弘正受学,也不妨称为弘正的弟子,如此七祖普寂之风遍及河西,也有弘正的一份功劳在内。弘正一派非但"或化嵩洛,或之荆吴",就连西北边陲也见影响,可见其弘化之广,势力之盛。

  权德舆《唐故东京安国寺契微和尚塔铭并序》(5)提供了弘正另一弟子的史料。契微(720-781),姓权氏,九岁发心,笄年被缁,"至天宝元年始受具于福先寺定宾律师,隶东京安国寺,事比丘尼无胜,受心门方便之学。以为心实境化,真由妄遣,遣之而真亦随尽,化之而心乃湛然,故外示律仪,内循禅悦,因初心而住实智,离有相而证空法,乃通四部经于宏正大师,尤精楞伽之义",广德南度,建中示灭,年六十二,腊四十一。

  契微从弘正"通四部经",这与前述弘正精"五方便"之说一致,其南赴苏州传法,亦证独孤及云弘正门下分头弘化、"或之荆吴"并非虚言。

  弘正门下亦曾到达蜀地,与智诜保唐系发生过争论。据《历代法宝记》,"时有东京体无师,僧中俊哲,处处寻师,戒律威仪及诸法事,聪明多辨,亦称禅师,是东京圣善寺弘正禅师弟子",体无对金和尚的弟子无住很不客气,"乃有毁言",并且问无住是否解《楞伽经》,双方进行了一番辩论。体无之所以对保唐系不客气,很可能是以为他们并非正传,并对保唐系攀附南宗、不承认北宗的正统地位不满。

  综合上述材料,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其一,弘正确实是普寂的大弟子之一,早在普寂在世时便已成为"导师"。虽然后世各尊其尊,各亲其亲,有些关于普寂及其弟子的碑铭未提到弘正,但弘正为普寂高足是不容否定的。

  其二,弘正门下人才众多,分化各方,使其大历年间成为普寂一门中最大的支派,使北宗进入极盛时期,也使弘正本人被尊为八世祖师。虽然弘正未被正式立为八祖,但他已成为公认的受嘱累者,普寂的正传。

  其三,弘正虽然号称禅师,但他恪守"籍教悟宗"的传统,对于经教十分重视。这里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即五方便的确立可能与弘正有关。"方便通经"本来是禅宗的传统,其实也就是"籍教悟宗"之义,强调"方便",意在说明不可拘泥于经教,而是要借助经教悟道,以教典为悟修之方便。印顺法师认为,"五方便是神秀从道信的”安心方便”而脱化出来的"(6),将五方便归于神秀的创建,这种说法是有疑问的。

  不可否认,五方便与道信的"五事"是有一定的继承关系的,但五事主要是讲修行之法,围绕"安心",其一言知心体,引《无量寿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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