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能以如恒河沙等劫,歎說阿鞞跋致菩薩摩诃薩行、類、相貌。」
前面須菩提尊者叁種贊歎菩薩的功德,然後佛認可這件事,認可了以後,就加以解釋。第一個解釋,就是約菩薩的大智慧來解釋他的功德大、功德的無量無邊,因爲有大智慧,這就是菩薩的功德。菩薩的功德是很多很多的,但是以智慧爲最重要,所以佛舉出來菩薩得無量無邊智慧,「不與一切聲聞、辟支佛共」,這樣解釋。
那麼說了這樣的話以後,須菩提尊者就對佛說:佛能夠以如恒河沙那麼多的劫──這就是時間太長了、太長遠了。就是一個劫已經時間很長久了,若恒河沙劫,那真是無量無邊的長久了。那麼長的時間內,來贊歎這個不退轉菩薩的功德,這可見菩薩的功德太多了。
「行類相貌」,贊歎菩薩的德行,菩薩德行是有類別的,各式各樣的。譬如說:戒是一類、定又是一類、慧又是一類;慧本身也有很多類的智慧的,那麼還有陀羅尼,很多很多的功德。所以,那個行類的相貌,那麼長久的贊歎,可見菩薩的功德真是太多了,也可以知道:菩薩的大智慧,才能贊歎菩薩的功德。那麼這是這一段,是佛以智慧來解釋菩薩的功德大,無量無邊。
須菩提言:「世尊!何等深奧處?阿鞞跋致菩薩摩诃薩住是中,行六波羅蜜時,具足四念處乃至具足一切種智?」
這是第二段。前面以智慧解釋,這以下,以甚深的理性來解釋菩薩的功德大。因爲你要通達了甚深的理性,你才能成就大智慧的,所以說起來呢,「理」便是根本了,由于甚深的理性才成就智慧的,所以,前面用智慧解釋菩薩的功德大,這又用甚深的理性來解釋。
須菩提就說:前面說是「行、類、相貌」,就是從枝末上一樣一樣的去贊歎菩薩的功德,那是太多了,就不要說了,現在從根本上說吧!是這樣意思。
須菩提說:「世尊,何等深奧處?」就是:什麼甚深的境界?不退轉菩薩住在那個甚深的境界裏面,去修行六波羅蜜的時候,「具足」就是成就。能成就「四念處,乃至具足一切種智」呢?這樣意思。就是成就六波羅蜜、成就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正道、大慈大悲、十力、四無所畏乃至一切種智── 一切種智就是佛的智慧,也就是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這麼多的功德,是住在什麼深奧處才能成就呢?這樣意思。
我們在凡夫的時候,要成就佛法中的功德,當然我們只能憑我們現在的分別心,就是第六意識。我們這個第六意識,遇見壞因緣它就起煩惱,造種種的罪過,在六道裏流轉生死;遇見好因緣呢,我們還是這個第六識,遇見佛法僧的好因緣,它就栽培善根,修行六波羅蜜、修行四念處、四正勤,無量無邊的功德,還是這個第六識。所以,第六識說它是賊也好,說它是王也好,說它是好的也是對的。那麼,現在這個問題的一個中心點就是:佛法中無量無邊的功德,要安住在什麼甚深處才能成就呢?本來剛才說,我們用第六意識成就一切功德,但是不是那麼簡單。一定,在佛法裏面來說,你一定要安住在這個深奧處,安住這裏才能成就一切功德的,不然的話,還是不能成就,是這樣意思。現在須菩提尊者這樣問佛。
這六波羅蜜我們大家都知道,四念處昨天略略的說過一點,「乃至具足一切種智」。
佛贊須菩提:「善哉!善哉!須菩提!汝爲阿鞞跋致菩薩摩诃薩問是深奧處。須菩提!深奧處者,空是其義,無相、無作、無起、無生、無染、離、寂滅、如、法性、實際、涅槃。須菩提!如是等法,是爲深奧義。」
「佛贊須菩提:善哉!善哉!須菩提!汝爲阿鞞跋致菩薩摩诃薩問是深奧處。」佛在沒有回答之前,先贊歎須菩提尊者說:「善哉!善哉!」就是:好啊!好!須菩提!你真是好!你能夠爲不退轉的菩薩請問這個深奧處,這真是太好了!這個問題非常重要!能夠利益一切菩薩的。
這個《般若經》,玄奘叁藏法師翻譯的《大般若經》是六百卷;之前,鸠摩羅什法師也翻了《般若經》;羅什法師以前的菩薩也有翻譯。
這個《般若經》在我們中國古德的解釋是:表面上是教菩薩法,是教化菩薩學習佛法、廣度衆生的;但是,實在來說,按佛的密意── 佛隱藏在心裏面的用意,是教導二乘人發大乘心的,有這個味道的。所以,合起來,應該是通于大小乘── 通于叁乘共同的學習這個般若法門的。所以,這樣子這個二乘人── 聲聞人,在般若法會上聽佛說般若法門,他的確是有這種意,雖然他沒有明顯說出來;但是,在心裏面的確是動了,這在《法華經》上可以看出來這個意思。
「須菩提!深奧處者,空是其義,無相、無作、無起、無生、無染、離、寂滅、如、法性、實際、涅槃。須菩提!如是等法,是爲深奧義。」佛這麼回答。這個「空」是深奧處,「無相、無作、無起、無生、無染、離、寂滅、如、法性、實際、涅槃」,這是深奧處,意思是這樣子。
這個「空」是甚深義,這個義是很深奧的。什麼道理它是深義?這個「空」的深義,是經過長時期的修行,已經證會了這個「空」義,那叫做空義。所以是得道的人所證會、所契證的、所開悟的那個空義,那是深奧義,是這樣意思。
我們凡夫從字面上,這「空」也可以解釋:什麼什麼空、什麼什麼空── 這是嘴巴皮子,只是第六意識這麼分別,而那個「空」的真義,還沒能接觸啊!真實那個空義,得到空了,那是聖人的境界,所以說是空。如果說是我們凡夫的分別心也可以明白、也可以講說,那有什麼深呢?那不能算是深。所以,佛法的確是重視轉凡成聖這一步,在凡夫這個時候只是個開頭,那不能算是深。
但是,這個「空」究竟是指什麼說的呢?在這裏可以這樣解釋,因爲下面還有「無相、無作、無起」,在這個空,主要是指「我空」說的。
什麼叫做「我空」呢?我們中國人,中國人如果對中國哲學有多少研究,對中國哲學有研究的人,可能容易明白一點。若是我們沒有研究那種中國的哲學,我們說「我空」,這句話實在是很生疏的,不是太明白。那麼還是從印度的哲學,就是佛在世的時候,其他的宗教有執著「有我論」的外道,外道裏面有的思想是有我論,就是主張是有我的。這個「我」是什麼東西呢?就是:這個「我」是常恒住不變異的,就是永久存在的,不會變化、不會破壞了的,不會的;而是獨自存在的,它不依賴什麼東西支持它的;而它既然是有自在義,所以它也是快樂的,它的定義就是這樣意思。
外道也有主張六道輪回的、有生死的;但是,這個「我」常不變異。「我」現在做「人」── 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這個「人」就是這樣意思,這四相裏面的「人相」就是:「我」現在做人,我將來跑去做狗了,那就是狗相了,但是也是「我」。我表現于外的相貌,也可以地獄、餓鬼、人、天的不同,但是「我」的本體不變的。這個「我」是在流轉──誰在流轉生死?就是「我」,「我」是不變的。就像人住房子,這個房子壞了,再造一個房子,那個房子壞了,再去造一個房子,造個房子在裏面住,就是「我」流轉在六道裏面,這種說法。
外道這種說法,就和我們中國傳統的佛教,的確是有一點事情。這種說法……這個外道說「我」,像《楞伽經》也是這樣,也就是這樣子。大慧菩薩問佛:「佛你說如來藏,如來藏是常恒不變的;外道說「我」也是常恒不變的,那不是和外道的「我」,不是相同了嗎?」就是這樣講話,就是這樣講,這話就是這樣直接了當地說出來,一點兒不要隱諱,才能解決問題的。但是,我們中國佛教多數不太講外道的「我」是怎麼說的,不大講,只是說:「外道說的『我』,沒有這個『我』」就完了;但是,那個外道說的「我」是什麼相貌?不大說。因爲什麼不大說呢?因爲和佛教的如來藏有點相似了,那怎麼辨別呢?就有問題。
其實,我也問過印順老法師這個問題。我們古德應該是讀過《阿含經》,很早就翻譯過來了,《楞伽經》也很早就翻譯過來了,那麼,這些古德是知道外道是這樣子說的;那我們中國佛教又是一直提倡如來藏──一切衆生皆有佛性,如果你若是完全把它揭開了,那麼這個問題怎麼辨別呢?就是這是個問題。
如果要按照《楞伽經》來講,就把中國傳統佛教都推翻了。我現在這句話可以敞開說了,不必隱諱。因爲現在藏經裏面有,大家都可以把《楞伽經》翻開,可以翻開,你看《楞伽經》怎麼講的?所以,我就問印順老法師:中國古德,不管是禅宗的大德……這個誰?這個我分二個意思講。天臺宗的天臺智者大師是陳、隋之間的人,《楞伽經》是中國在南北朝的宋的時候翻譯過來的,就翻譯過來了,智者大師一定是讀過的;但是他判這個一代佛教,他就不按照《楞伽經》的意思講,他不!這個意思在《大品般若經》,就是現在我們學的這個《摩诃般若波羅蜜經》後面,也是有和《楞伽經》相同的意思;但是智者大師他就不那麼講,他就不是那樣講。那麼其他的禅宗的達摩禅師,達摩禅師更是,叫慧可大師說《楞伽經》是可以印心,而《楞伽經》說的話,是我們後代的禅宗人說的那樣的佛法嗎?我們可以讀一讀,你可以讀一讀。當然我說這種話,傳統的禅宗學者是不同意、不歡喜。
所以,這個地方說「我空」,就是這樣意思,就是外道說的這種「我」,佛說沒有,沒有這種常恒住不變異的我。我們說是在五蘊中,在這五蘊裏──色受想行識是老病死,在這色受想行識裏面,有一個常恒住不變異的我,說這是佛性,我們可有時候就這麼講。法身流轉五道,那就是衆生了,就是這麼講。那麼現在你若看《大智度論》、看《瑜伽師地論》、看《阿含經》更是一樣了,這個「我」是沒有的,沒有這個「我」,在色受想行…
《摩诃般若波羅蜜經講記 燈炷深奧品 4》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