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籍,藝術技能,無所不通。雖然融通佛理,而以通道知名。曾不畏艱險,長途跋涉難關,遍遊諸國,隨機緣而見識。
梁武帝時,佛法隆盛,大同年間,敕張泛等,送扶南(南海古國)獻使回國,並禮請名僧大德,搜求大乘經論等。真谛對于蕭梁弘重叁寶,以利生濟世之事早有所聽聞。當彼國欲讓真谛攜帶經論到梁朝去時,他欣然從命。于大同十二年(公元五四六年)八月十五日,到達南海。之後,沿途停留,曆時二年,于太清二年閏八月(公元五四八年)抵達京都建業,梁武帚對他禮遇有加,把他安置于寶雲殿,竭誠供養。
梁武帝不滿足于前後秦之譯經,欲重新翻譯。但時隔不久,即遇侯景之亂,梁武帝被因臺城而駕崩。時局之動蕩禍及佛法,真谛沒能實現譯經願望,乃往東去了富春(今浙江省富陽縣)。縣令陸元哲崇信佛教,十分支持真谛的譯經事業,乃爲他創立譯場,招請沙門精英寶瓊等二十余人,開始翻譯《十七地論》。但剛譯完五卷,因國難未已,這次譯經又中途夭折。
大寶叁年,侯景延請真谛返回臺城。在臺城期間,他雖然也受禮遇、供養,但值此兵荒馬亂之時,佛法難以重振,真谛也不能有多大作爲。到了梁元帝即位時,天下日趨安定,真谛乃止住于金陵正觀寺,與願禅師等二十余人,翻譯《金光明經》。梁元帝承聖叁年(公元五五二年)二月,曾往豫章(今江西南昌)、新吳(今江西奉新縣)等地講經弘法。後隨太保蕭勃,翻越大庾嶺,到了嶺南一帶,並隨方翻譯。那一段時間,他四處遊化,棲無定所。到陳武永定二年(公元五五八年)七月,又返回豫章,並到了臨川(今江西撫州一帶)、晉安(今福建省晉江縣一帶)諸郡。
真谛之翻譯經論,若遇時道不濟,難申本意者則不翻。他視境觀機,准備到楞伽修國(今斯裏蘭卡)去。由于道俗二界竭力挽留,才放棄原來的打算。便在南越(今廣東一帶)逗留,與前梁故老遺臣,重新修訂原來所翻經典。遇有文旨乖背者,即予以修潤、訂正,使得文旨始末一貫、流暢通順。
至簡文帝天嘉四年(公元五六叁年),楊都建元寺沙門僧宗、法准、僧忍律師等,並建業標領,遙聞真谛新譯經典,很是推崇,故不遠萬裏,翻山越水,前去慰問、請益。真谛甚是歡欣,乃爲他們翻譯《攝大乘論》等,前後達兩年之久。在這段時間內,真谛飄泊異國他鄉,心緒頗不平靜,曾于天嘉二年乘小船到梁安郡(今廣東省惠陽一帶),正准備換乘大船返回印度。學徒聞訊,紛紛前去勸請,太守王方奢亦代表衆人,極力挽留。由于盛情難卻,真谛只好暫時住在海邊,伺機西返。
到天嘉叁年九月,真谛決然搭船西航,也許由于業力所感,大風又把大船吹回廣州。十二月中旬,登上中國的南海岸,受刺史歐陽頠延請,止住製旨寺。歐陽刺史又請他翻譯佛典,念此業緣,加之西返無望,真谛就對沙門慧恺等人,翻譯《廣義法門經》及《唯識論》等。歐陽刺史逝世之後,其子歐陽纥亦崇重佛法,繼續護持真谛翻譯經論。
真谛不惟神思俊拔,且頗有神通。他常獨自住到別有洞天之「四絕水洲」上。歐陽纥有時想去拜訪他,但面對洶湧波濤,未敢冒然前往。真谛就敷設坐具于海水之上,于上結跏趺坐,如乘船只一般,悠然來到此岸,雖然波濤滾滾,而坐具不濕;有時又用荷葉爲舟楫,踏著荷葉飄然而至,如此神通,衆鹹歎異。至光太二年(公元五六八年)六月,真谛認爲世俗之浮雜,不如世外之有利于資神升化,就登上南海北山,准備捐軀舍命,乘風仙化。當時智恺正在講述《俱舍論》,聽到這個消息後,急忙趕到北山;隨後道俗二界許多人,都紛紛趕去勸阻,一時間,北山上人山人海。廣州刺史也派人前去護衛,並隨後前往頂禮致敬。真谛在北山上居留了叁天,方才心回意轉,于是被迎請至王園寺。
當時僧宗、智恺諸僧,欲延請真谛至建業,不料京都一些權貴,擔心真谛的到來會奪取他們之榮華,于是上奏皇帝,曰:真谛在南方所譯的佛典,大都是宣揚無塵唯識之義理,此有乖治述,會障蔽國風,不宜提倡弘揚。」皇帝准奏,所以真谛在南方所譯經典,無法得到弘傳,真谛回建業之提議,也告吹了。
真谛于太建元年(公元五六九年)患病,隨之寫下一紙遺囑,主要闡述因果報應之道理,交付弟子智休。到正月十一日午時圓寂,世壽七十一。第二天于潮亭焚身起塔。十叁日,僧宗、法准等,各攜帶經論返回匡山(即江西的廬山)。
真谛自梁武帝大同十二年(公元五四六年)來到東土,到陳宣帝太建元年(公元五六九年)圓寂,先後二十叁年,所譯經典甚多,但偏宗《攝論》,故有攝論開祖之譽。他研尋教旨,通覽所譯,使得經文能夠前後照應,各經相得益彰。他隨所翻譯,親作疏解,有些注疏則是僧宗根據真谛之思想,重爲疏釋。雖或有所增減,但大義無差。僧宗又爲之撰寫行狀,廣傳于世。
真谛到中土之梁代,適值時局動蕩,戰亂不停,他棲無定所,四處飄泊,隨方弘化,譯經不辍。自梁至陳,凡二十叁載,所譯經典,共六十四部,計二百七十八卷。主要譯典有:《金光明經》、《攝大乘論》、《攝大乘論釋》、《唯識論》、《俱舍論》、《佛性論》、《無上依經》、《決定藏論》、《十七地論》、《如實論》、《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解節經》、《部執異論》、《中邊分別論》、《大乘起信論》等。詳見《大唐內典錄》卷四、卷五。真谛譯出的經典雖多,但與他從印度帶來之梵文經典相比,則百不及一,他從印度帶來的梵文經典多達二萬多卷。今這些經典已翻譯完畢,多數存留于廣州的製旨寺和王園寺。……
真谛來到中土後,弘傳《攝大乘論》,宗恺等人誠心歸敬。真谛研核源流,诠析義理。宗恺等從學既久,頗能領會大旨要義。真谛又對他們耳提面命,諄諄教誨。有一天,天氣很冶,真谛衣衫單薄,他忍住嚴寒,譯經著述通宵達旦,宗恺等一直侍奉左右。師徒相處既久,情誼益笃。有時晚上睡覺時,宗恺悄悄地以衣被裹住真谛之足,真谛發覺後,便把衣被蹬落于地,其節儉知足一至于此。宗恺長期侍奉真谛,跟隨左右,爲真谛之譯經弘法出力甚巨。後來,真谛喟然長歎再叁,宗恺問其原因,真谛曰:「你等如此竭誠于佛法之弘傳,著實可感可歎,無奈時運不濟,妨礙了我東來弘法之本願。」宗恺聽後悲噎不已,隨後聲淚俱下,跪而說道:「大法絕塵隔俗,遠通赤縣神州,衆生無由得感,怎能如此讓大法淪沒呢?」真谛以手指向西北,道:「彼方有大國,非遠非近,我們死後,佛法定會弘揚光大,只是我們不能親睹盛況,所以才歎息。」……
原典
拘那羅陀,陳言親依,或雲波羅末陀,譯雲真谛,並梵文之名字也。本西天竺優禅尼國(1)人焉,景行證明,器宇清肅,風神爽拔,悠然自遠。群藏廣部罔不措懷,藝術異能偏素谙練。雖遵融佛理,而以通道知名。遠涉艱關,無憚夷險,曆遊諸國,隨機利見。
梁武皇帝,德加四域,盛昌叁寶。大同中,敕直後張泛等,送扶南獻使返國,仍請名德叁藏大乘諸論雜華經等,真谛遠聞行化,儀軌聖賢,搜選名匠,惠益氓品。彼國乃屈真谛,並賷經論,恭膺帝旨,既素蓄在心,渙然聞命。以大同十二年八月十五日,達于南海。沿路所經,乃停兩載,以太清二年閏八月,始屆京邑。武皇面申頂禮,于寶雲殷竭誠供養。
帝欲傳翻經教,不羨秦時,更出新文。有逾齊日,屬道銷梁季,寇羯憑陵,法爲時崩。不果宣述,乃步入東土,又往富春,令陸元哲,創奉問津,將事傳譯。招延英秀,沙門寶瓊等二十余人,翻《十七地論》。適得五卷,而國難未靜,側附通傳。
至大寶叁年,爲侯景請還,在臺供養。于斯時也,兵饑相接,法幾頹焉。會元帝啓祚,承聖清夷,乃止于金陵正觀寺,與願禅師等二十余人,翻《金光明經》。叁年二月,還返豫章,又往新吳始興。後隨蕭太保,度嶺至于南康,並隨方翻譯,棲遑靡托。逮陳武永定二年七月,還返豫章,又上臨川晉安諸郡。
真谛雖傳經論,道缺情離本意不申。更觀機壤,遂欲泛舶往棱伽修國。道俗虔請,結誓留之,不免物議(2),遂停南越,便與前梁舊齒(3),重竅所翻。其有文旨乖競者,皆镕冶成範,始末輪通。
至文帝天嘉四年,楊都建元寺沙門僧宗、法准、僧忍律師等,並建業標領,欽聞新教,故使遠浮江表,親承芳問。谛欣其來意,乃爲翻《攝大乘》等論,首尾兩載。覆疏宗旨,而飄寓投委,無心甯寄,又泛小舶至梁安郡,更裝大舶欲返西國。學徒追逐,柑續留連。太守王方奢,述衆元情,重申邀請。谛又且循人事,權止海隅,伺旅束裝,未思安堵。
至叁年九月,發自梁安,泛舶西引,業風賦命,飄還廣州。十二月中,上南海岸,刺史歐陽穆公頠,延住製旨寺,請翻新文。谛顧此業緣,西還無指,乃對沙門慧恺等,翻《廣義法門經》及《唯識論》等。後穆公薨沒,世子纥重爲檀越,開傳經論。
時又許焉,而神思幽通,量非情測。常居別所,四絕水洲。纥往造之,嶺峻濤湧,未敢陵犯。谛乃鋪舒坐具在水上,跏坐其內,如乘舟焉。浮波達岸,既登接對,而坐具不濕,依常敷置。有時或以荷葉蹋水,乘之而渡,如斯神異,其例甚衆。至光太二年六月,谛厭世浮雜,情弊形骸,未若佩理資神,早生勝壤,遂入南海北山,將捐身命。時智恺正講《俱舍》,聞告馳往,道俗奔赴,相繼山川。刺史又遣使人,伺衛防遏,躬自稽颡(4),致留叁日,方纡本情,因爾迎還,止于王園寺。
時宗、恺諸僧,欲延還建業。會揚辇碩望,恐奪時荥,乃奏曰:「嶺表所譯衆部,多明無塵唯識,言乖治術,有蔽國風,不隸諸華,可流荒服。」帝然之。故南海新文,有藏陳世。
以太建元年遘疾,少時遺訣,嚴正勖示因果,書傳累紙,其文付弟子智休。至正月十一日午時遷化,時年七十有一,明日于潮亭焚身起塔。十叁日,僧宗、法准等,各賷經論,還返匡山。
自谛來東夏,雖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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