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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僧傳 3 義解

  3義解

  梁楊都莊嚴寺沙門釋僧旻

  譯文

  釋僧旻,俗姓孫,吳郡富春(今浙江富陽縣)人,是東吳開國皇帝孫氏之後裔。幼年時父母即亡故,能言樂道。七歲到虎丘西山寺出家,拜僧回爲師,跟從僧回學五經,一聞能記,過目成誦,善于領會經典精神,在同學中實屬出類拔萃。每次與同輩語及諸典禮,無不慨然欲爲己任。宋吏部郎吳郡張辯問他:「小沙彌,你姓什麼?家住何處?」僧旻答道:「貧道姓釋,就住在此山。」張辯覺得此小沙彌很不尋常,就把他引薦給張緒。張緒一見,也覺得他不俗,感歎地說:「松柏雖小,已有淩雲之氣。」從此之後,就開始稍有名氣。到了十叁歲時,跟隨僧回離開都城,止住于白馬寺。此寺僧衆多以轉讀、唱導爲業,僧旻風韻清遠,並不滿足于這些。十六歲時,其師父僧回圓寂,僧旻悲痛異常,盡心料理後事。服喪完畢,移住莊嚴寺。

  僧旻十分崇仰昙景法師。昙景久居該寺,風韻清雅,僧衆對他十分敬重。他治寺有方,該寺供給充足。僧旻安貧好學,經常與同寺之法雲、禅岡、法關一起受學于柔、次、遠、亮四師研讀經論,夜則合被而臥,晝則一齊外出訪學,長年累月,寒暑無阻。對于許多佛教經論,他都能探赜索隱,深入研尋,舉一反叁,觸類旁通。不但自己能深刻領會經論旨意,而且能幫助同學,啓發旁人;經論中許多疑難之處,經他闡釋,都一時疑團冰釋,即使是一些時賢碩學都感到棘手的問題,他也能加以條分縷析,闡發幽微。由于學問出衆,聲名也漸漸傳開了。

  齊文惠帝竟陵王蕭子良對他十分崇敬,經常向他請教佛教義理並相互酬唱。尚書令王儉請僧宗講《涅槃經》時,僧旻在一旁提問。其所發問都深得經義,且辯鋒無敵。王儉曰:「過去竺道生到長安時,姚興于逍遙園接見他,請他诘難道融所立之義。往複論難,言無不切,與會大衆都親睹其風神,佩服其英秀。現在之僧旻法師悟性卓絕,造詣精深,辯才出衆,所向披靡,與當年之竺道生相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矣。」

  齊文宣曾請柔、次二法師于普宏寺一起講解《成實論》,闡釋精微,聽者雲集。僧旻于席末論議,詞旨清新,致言幽遠,聽者無不爲之傾倒。次公乃放下塵尾感歎地說:「老夫受業于彭城,此後長期致力于《成實論》之研究,常因不曾得遇強勁的對手而深感遺憾。自從到了金陵之後,才逐漸認識了一些對此論頗有造詣之高僧,而今晚之僧旻法師更是其中之最傑出者。請你認真地准備一些問題,今晚再開講席時當一一作答。」晚上之講演開始之後,二人經數番論難,次法師終于招架不住。他不禁感慨地說:「後生可畏,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呀。」

  二十六歲時,齊永明十年(公元四九二年)開始于興福寺講解《成實論》,前輩大德,當代時賢,無不前去聽講:附近寺院之僧衆,世俗之士子儒生,前來聽講者更多,把整個會場擠得水泄不通。僧旻法師講論終日,而毫無倦意,大家對他都極表贊歎。消息傳開後,各地希風慕德者,不遠萬裏,前來聽他講解經論。自晉宋以來,舉凡論議者,多高談大語,競相誇罩,從僧旻之後,則注重慧悟,機變如神,言氣端正,席間亦無洪聲相伴,又因他性多謙讓,不曾以理勝加人,處衆有如進入禅定,深受僧俗二界之所推崇。時人稱贊曰:「探赜索隱,遠出前人;條貫始終,聽者易曉。開席則異論蕩盡,講經則正法弘傳。」于是聲名大振,聽講經傳法者成千上萬。他孜孜善誘,誨人不倦。

  晉安太守彭城劉業曾對僧旻說:「法師博通經論,何以立義多有儒家學說?」僧旻答道:「宋世貴道生,頓悟以通經。齊時重僧柔,影毗昙以講論。貧道講演,謹依經文。經文之義與玄學相近者則以玄學解說之,經文之義近儒者則以儒家學說解說之,僅此而已。」……

  永元元年(公元四九九年)敕僧局請叁十個僧人入華林園夏講,僧正准備請僧旻爲法主,遭到僧旻的拒絕。有人問他:「所爲何故?」他說:「貧道乃是內修法師,不是所謂的講者,不能說法以外益學士。」因之聲譽遠揚,名動京師。琅琊王仲寶、吳人張思光,均學冠當代,都主動與他交往,請他講經。叁十歲之後,經常開席講解經論,成爲一代宗匠。對于九部五時,了如指掌。玄理奧義,剖析精微。故僧俗二界的許多大德高僧、士子學人,爭相與他交往。……

  到齊末年,因時局動蕩,世道日亂,小人橫行,君子受嫉,乃避難徐州,後又應邀入吳,繼續講經弘法。屢次開席講經,聞法者皆能隨其根器獲得法益,因此名聲遠播。梁代建立之後,他有意回避朝廷,外出遠遊。至天監五年(公元五○六年)才到京城遊訪,皇帝接見了他,待之甚厚,敕僧正慧超親奉诏書到他住處,請他與法寵、法雲、汝南、周舍等入住華林園說法。自此之後,禮遇日隆。

  天監六年,注解《般若經》。其時朝廷大臣顯貴都想弘揚該經典,就請京城五大法師,分別于五寺開講,以旻道爲首。可見皇帝的顧念器重。僧旻于是被皇帝聘爲家僧,四時供給極是豐厚。又敕于惠輪殿講《勝鬘經》,皇帝親自莅臨法席。後來,又敕道俗二界才學卓著者如僧智、僧晃、劉勰等叁十多人,于上定林寺,撰《衆經要鈔》,凡八十卷。撰著過程中有關問題,一律以僧旻的意見爲准。

  天監十一年春,忽感風疾,經調理後雖略有好轉,但已反應呆滯,言語遲鈍。他說:「自從開席講經以來,已有二十年了。現患此疾,恐無康複之希望,講事盡矣。」遂修飾房內,隔立道場,日夜禮忏。後來,吳郡太守張充、吳興太守謝覽,各遣僚佐到京都,上表延請。皇上准奏,並下敕供給船只、資糧等,以作送行之用。其時,二郡迎候之船只塞滿江上,京都學士雲集送行,沿途官吏也都出來迎送。晉陵太守蔡撙,出候門迎接,慨歎道:「過去孔于素王于周代,今日僧旻法師又素王于梁矣。」天監末年,下敕于莊嚴寺建八座*輪,五位講演之僧人以年紀爲序,僧旻年齡最少,故排在最後。但到僧旻開講時,聽衆卻最多。……

  至梁普通年問,先疾連連複發,僧旻更想退隱歸靜,深夜返回虎丘山,卻無人知曉。當時蕭昂出守吳郡,欲入山禮敬。山主智遷預先告知僧旻,僧旻說:「我乃山野病夫,無事見貴人。過去戴颙隱居北嶺,宋江夏王入山拜訪他,他高臥窗下,不與之相見。我雖德薄,也請按戴颙那樣行事吧。」等蕭昂入山之後,僧旻遂從後門離去。那一年皇太子派遣通事舍人何思澄前來致意禮敬,贈以幾杖、爐奁、褥被、塵尾、拂扇等。

  普通五年(公元五二四年)下敕移住于開善寺,並令所在地方官善加接待、安置,以不辜負皇上之期望。在去開善寺的路上,于莊嚴寺暫停時,疾病複發。良醫、上藥,侍候不斷,道俗探望者,更無計其數,無奈大限已到,于大通元年二月一日清晨,在寺房入寂,世壽六十一。天子悲惜,太子嗟惋,下敕于當月六日,葬于鍾山之開善寺墓地,喪事辦得十分隆重。隱士陳留、阮孝緒爲其撰定墓志,弟子智學、惠慶等,爲其建立叁個墓睥。其中一個碑石有皇太子湘東王所寫銘文,豎于墓側;另一個碑石刻有征士何□撰寫的銘文,立于本寺。

  ……僧旻一生,放生布施,未嘗暫廢。……所著論疏雜集、四聲指歸、詩譜決疑等,一百多卷,都流傳于世。

  原典

  釋僧旻,姓孫氏,家于吳郡之富春(1),有吳開國大皇帝其先也。幼孤養,能言而樂道。七歲出家,住虎丘西山寺,爲僧回弟子,從回受五經,一聞能記,精神洞出,標羣獨秀。每與同輩言谵及諸典禮,未嘗不慨然欲爲己任。宋吏部郎吳郡張辯謂之曰:「沙彌何姓?家在何處?」旻曰:「貧道姓釋,家于此山。」辯甚異之,特進張緒。見而歎曰:「松柏雖小,已有淩雲之氣。」由是顯譽。年十叁,隨回出都,住白馬寺。寺僧多以轉讀唱導爲業,旻風韻清遠,了不厝意。年十六而回亡,哀容俯仰,率由自至,喪禮畢,移住莊嚴。

  師仰昙景。景久居寺住,雅有風軌,大小和從,寺給僧足。旻安貧好學,與同寺法雲、禅岡、法關禀學柔、次、遠、亮四公經論,夕則合被而臥,晝則假衣而行,往返咨詢,不避炎雪,其精力笃課如此。大明數論,究統經律,原始要終,望表知裏。內鑒諸己,旁啓同志;前疑往結,靡不冰泮。雖命世碩學,有是非之辯,旻居中振發,曾無擁滯,光緒既著,風猷宏遠。

  齊文惠帝竟陵王子良,深相貴敬,請遺連接。尚書令王儉,延請僧宗講《涅槃經》,旻扣問聯環,言皆摧敵。儉曰:昔竺道生入長安,姚興于逍遙園見之,使難道融義,往複百翻,言無不切,衆皆覩其風神,服其英秀。今此旻法師超悟天體,性極照窮,言必典詣,能使前無橫陣,便是過之遠矣。」

  文宣嘗請柔、次二法師,于普宏寺共講《成實》,大致通勝,冠葢成陰。旻于末席論議,詞旨清新,致言宏邈,往複神應,聽者傾屬。次公乃放塵尾而歎曰:「老夫受業于彭城,精思此之五聚,有十五番以爲難窟,每恨不逢勍敵,必欲研盡,自至金陵,累年始見,竭于今日矣。且試思之,晚講當荅。」及晚上講,裁複數交,詞義遂擁。次公動容,顧四座曰:「後生可畏,斯言信矣。」

  年二十六,永明十年始于興福寺講《成實論》,先輩法師,高視當世,排競下筵,其會如市。山棲邑寺,莫不掩扉畢集。衣冠士子,四衢輻湊,坐皆重膝,不謂爲迮。言雖竟日,無起疲倦。皆仰之如日月矣,希風慕德者不遠萬裏相造。自晉宋相承,凡論議者,多高談大語,競相誇罩。及旻爲師範,棱落秀上,機變如神,言氣典正,座無洪聲之侶。重以性多謙讓,未嘗以理勝加入,處衆澄眸如入禅定,其爲道俗所推如此。時人稱曰:「析刦盤隱,通古無例。條貫始終,受者易悟。庶方蕩諸異論,大同正法矣。」于是名振日下,聽衆千余,孜孜善誘,曾無告倦。

  晉安太守彭城劉業,嘗謂旻曰:「法師經論通博,何以立義多儒?」荅曰:「宋世貴道生,頓悟以通經。齊時重僧柔,影毗昙以講論。貧道謹依經文,文玄則玄,文儒則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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