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辘,但決意不食。雖然遭受如此災難,也絕不濫行違戒。又曾患腳疾,醫生讓他吃韭菜,後來常自陳此罪。或見人樂生西方淨土,即告之曰:「西方雖是極樂淨土,但非是我願,我之所願者,乃于此土化度衆生。在蓮花中十劫受樂,不如在叁途中受苦救濟。」
陳至德年間,慧布迎請恭禅師建立攝山棲霞寺,結衆弘法,聞名于江南一帶,遠近名德,爭相投止。而他本人則不做僧衆的老師,下役使居下位的人,經常親自縫補清洗,六時無缺。初扣犍椎,卻已位居衆首。理思幽微,端坐如木,見者無不肅然起敬。遠近的名僧大德,向他請教佛法者無計其數。陳主以及諸王公大臣,都從他受戒,奉之如佛。到了晚年,食欲不振,皇帝敕他以乳牛,他則回施大衆。茕焭孑立,謹嚴攝持,實爲一代高僧啊!
到七十歲時,向大衆辭別雲:「我還有叁、五年的年限,但既已老了,不能行道,住世何益?常願生于至今不曾有叁寶的邊遠地區,好去弘傳佛法。此地幸好各位都健在,望大家好好努力。」說後則拒絕飲食,眼看生命將絕。皇上下敕令醫生診治,他則不同意;皇後渖氏欲傳香信,他也不許。臨終時遺訣曰:「長生不喜,夕死無憂。因爲生本無所生,滅本無所滅也。諸學士、徒衆等並委托給恭禅師,我無所憂矣。」于陳貞明元年(公元五八七年)十一月二十叁日,在棲霞寺示寂,世壽七十。……
原典
釋慧布,姓郝氏,廣陵(1)人也。少懷遠操,性度虛梗。年十五處于江陽(2),家門軍將。時有戎役,因願領五千人爲將,清平寇寨,豈不果耶?衆镗其言。十六遭兄亡,悟世非常,思解俗網,親眷知有武略,鹹不許之。二十有
一,方從本願,既蒙鬀落,便入楊都,從建初寺瓊法師學《成實論》,通假實之旨。物議所歸,而布恨斯至理,未盡懷抱。承攝山止觀寺僧诠法師,大乘海嶽,聲譽遠聞,乃往從之,聽開「叁論」。學徒數百,翹楚一期。至于洞達清玄,妙知論旨者,皆無與尚。時號之爲「得意布」,或雲「思玄布」也。故诠之解難,聽者似解,而領悟猶迷。及依言願通,而構難疎略,致使談論之際,每有客問,必待布而爲荅。時人爲之語曰:「诠公四友,所謂『四句朗、領語辯、文章勇、得意布』。」布稱得意最爲高也。
隆于《大品》善達章中,悟解大乘,煩惱調順,攝心奉律,威儀無玷。常樂坐禅,遠離囂擾,誓不講說,護持爲務。末遊北邺,更涉未聞,于可禅師所,暫通名見,便以言悟其意。可曰:「法師所述,可謂破我除見,莫過此也。」乃縱心講席,備見宗領。周覽文義,並具胸襟。又寫章疏六(左馬右犬),負還江表。並遺朗公,令其講說。因有遺漏,重往齊國,廣寫所阙,賷還付朗。自無一畜,衣缽而已。專修念慧,獨止松休。蕭然世表,學者欣慕。
嘗造思禅師,與論大義。連徹日夜,不覺食息。理致彌密,言勢不止。思以鐵如意打案曰:「萬裏空矣,無此智者。」坐中千余人同聲歎悅。又與邈禅師論義,即命公之師也。聯綿往還,叁日不絕。邈止之,歎其慧悟遐舉。而卑身節行,不顯其美。梁太清末侯景作亂,荒餒累年,叁日失食,至四日有人遺布飯,而微似豬肉之氣,雖腹如火然,結心不食。故得遭斯困厄,不履非濫。又曾患腳氣,醫令服□,自此至終,常陳此罪。或見諸人樂生西方者,告雲:「方土乃淨,非吾願也。如今所願,化度衆生。如何在蓮華中十劫受樂,未若叁途處苦救濟也。」
陳至德中,邈引恭禅師。建立攝山棲霞寺,結淨練衆,江表所推,名德遠投,禀承論旨。時爲開滯,理思幽微。不爲僧師,不役下位,常自縫洗,六時無阙。纔扣犍椎(3),已居衆首。端坐如木,見者懔然。名聞光遠,請谒如市。陳主諸王並受其戒,奉之如佛。末以年暮,不參衆食,敕給其乳牛,而布回充入衆。茕茕(4)謹攝,實高僧焉。
年至七十,與衆別雲:「布命更至叁、五年在,但老困不能行道,住世何益?常願生邊地無叁寶處,爲作佛事去也。幸各好住,願努其力。」于是絕谷不食,命將欲斷。下敕令醫診之,縮臂不許。沈皇後欲傳香信,又亦不許。臨終遺訣曰:「長生不喜,夕死無憂。以生無所生,滅無所滅故也。諸有學士、徒衆並委恭禅師,吾無慮矣。」以陳貞明元午十一月二十叁日卒于棲霞。……
注釋
(1)廣陵:今江蘇揚州。
(2)江陽:即江北。
(3)犍椎:也作犍槌、幹槌,寺院中所懸木魚、鍾磐之類。擊之以召集法衆。
(4)茕茕:孤特。
隋京師大興善寺釋僧粲
譯文
釋僧粲,俗姓孫,汴州陳留(今河南開封)人。幼年即愛好佛教,四處遊學。河北、江南、西北等地,都有留下了他的足迹。真可謂涉曆叁國,備觀齊、陳、周。許多法席,他都前去聆聽,工于問難,善于博究。調逸古今,遠近聞名,自號爲「叁國論師」。其長處是機警過人。
開皇十年(公元五九○年)被迎入京城,敕住于興善寺,連任寺主,治寺有方,成就顯著。開皇十七年被皇上下敕封爲二十五衆第一摩诃衍論主,故著「十種大乘論」。內容包括一通、二平、叁逆、四順、五接、六挫、七迷、八夢、九相即、十中道。並對量經論做了大量的闡釋。這些都成爲當時初學佛者之重要依據。又于總化寺弘通此論,開導學衆。又撰《十地論》二卷,探討幽微,诠釋疑難。
隋仁壽二年(公元六○二年)隋文帝下敕于各州建立佛塔,主管官吏們物色大德分赴各州主持此事,但大多資曆、道行過淺而難以勝任。爲了開闡佛法,廣布皇風,僧粲親自率領同倫、洪遵律師等,充當使者。即將出發時,向隋文帝辭行,文帝親自授予靈骨,慰問優渥。僧粲對隋文帝說:「陛下乃佛法得以弘傳之希望所在,我等得遇明主、盛世,充任使者,實不勝欣幸。怎能以朽老爲由而有負朝野之期望呢!」文帝聽後,龍心大悅,曰:「法師等不是可以回到故裏,親事弘化嗎?宜令各地官員,善加接待。」僧粲即奉敕送舍利到汴州福廣寺。剛到公館時,異香如煙充塞滿院。等到要把舍利放進塔裏時,又是香氣四溢,且放青光。……仁壽末年,又敕于滑州修德寺建塔。起初把舍利放于館中,夜間則放黃光,照遍全室,有一千多人同見。……文帝聞訊,極表贊歎,更加崇敬。
當時,有一道士,本是江南人氏,因陳朝被攻破,遂入京城,住于玄都。該道士對于「叁玄」很有造詣。當他講解《老》、《莊》時,僧粲每次都前去聆聽,或與之討論義理,或提出問題加以诘難,相互酬對,轟動一時。王公大人對他倆之機警通博都極表贊歎,也頗多受益。當時皇上曾下敕令該道士講《老子》五千文,京城公卿,都前去聽他講解。唯獨不許僧人前去參加,僧粲贊賞其學術,遂率領十多個門人前去聆聽,且帶著行床,直接到該道士之館所。雖然門衛森嚴,但他旁若無人,直入講帝,弄得連門衛不敢阻攔。……
此外,當時佛教界也有一位高僧,名叫吉藏,辯才無礙,精通玄理,名重當世。皇上常希望有人能辯倒他,遂于大業五年(公元六○九年)召集了叁十多個論±,令吉藏登席講解,並接受衆論士之诘難。當時的僧俗二界都把此次集會看成是一次盛會,都想前去參加。僧粲是此次集會之論上之一。他接連提出了許多難度很高的問題,與會者都以爲吉藏此次將難以酬對了。但是吉藏一一准確解答了。大家又都認爲僧粲這下可沒話可說了,但他很快又提出一些更尖銳、深刻的問題。如此往複四十余番,吉藏仍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皇上叫雙方暫停了片刻後,雙方又開始論難。又進行了二、叁十番,方才散席。與會者無不誇贊吉藏之博學與辯才,亦十分贊歎僧粲之慧發鋒挺,機敏雄辯。那次論辯從中午一直繼續到傍晚,還是沒有分出勝負來。集會後,皇帝抓住僧粲的手說:「法師之學問、辯才見諸今日,真是名不虛傳啊!」並親自爲他拿著塵尾、什物等,以表彰其辯功。但是僧粲其人不貪榮華,不慕虛名,對于朝廷賜以之高位重賞,一概不受,認爲這些東西只會徒增煩惱,于修道毫無益處,實乃當時沙門之楷模。他于大業九年(公元六一叁年)卒于興善寺,世壽八十五。弟子僧鸾、僧鳳並以承繼其思想、風範聞名。
原典
釋僧粲,姓孫氏,汴州陳留(1)人也。幼年尚道,遊學爲務。河北、江南、東西關隴,觸地皆履,靡不通經。故涉曆叁國,備齊陳周。諸有法肆,無有虛踐。工難問,善博尋。調逸古今,風徽(2)遐迩,自號爲「叁國論師」。機谲動人,是所長也。
開皇十年,迎入帝裏(3),敕住興善,頻經寺任,緝諧法衆,治績著聲。至十七年,下敕補爲二十五衆第一摩诃衍匠,故著「十種大乘論」:一通、二平、叁逆、四順、五接、六挫、七迷、八夢、九相即、十中道。並據量經論,大開軌轍,亦初學之巧便也。仍于總化寺敷通此論,以攝學衆。又著《十地論》兩卷,窮討幽致,散決積疑。
仁壽二年,文帝下敕置塔諸州。所司(4)量遣大德,多非暮齒(5)。粲欲開闡佛種,廣布皇風,躬率同倫、洪遵律師等,參預使任。及將發京辇,面別帝庭,天子親授靈骨,慰問優渥。粲曰:「陛下屬當佛寄,宏演聖蹤。粲等仰會慈明,不勝欣幸。豈以朽老用辭朝望!」帝大悅曰:「法師等豈不以欲還鄉壤,親事弘化?宜令所司,備禮各送本州。」粲因奉敕,送舍利于汴州福廣寺。初達公館,異香滿院,充塞如煙。及將下塔,還動香氣如前蓬勃,又
放青光。……仁壽年末,又敕置塔于滑州(6)修德寺。初停館宇,夜放黃光,遍滿一室,千人同見。……文帝歎重,更加敬仰。
時李宗有道士褚揉者,鄉本江表,陳破入京。既處玄都(7),道左之望,探微辨析,妙擬叁玄(8)。學尠宗師,情無推尚。每講《莊》、《老》,粲必聽臨。或以義求,或以機責。隨揉聲相,即勢沈浮。注辯若懸泉,起啭如風卷。故王公大人,莫不解頤(9)撫髀(10),訝斯權變。嘗下敕令揉講《老》經,公卿畢至,唯沙門不許預坐。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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