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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依機設教來說明人間佛教(印順法師)▪P4

  ..續本文上一頁與一般在家的不同,即能正信叁寶,不耽著于五欲的享樂。白天修作人間正事,晚上或修慈悲喜舍定,或作無常無我觀,引發真智。但能由正戒發正慧,不廢人間正業,也可了生死,得究竟解脫。如不隨順佛所說的叁無漏學修行,即刻苦到不能再苦,祭神念咒,一切毫不相幹,反而多作了些冤枉業!在家弟子的聲聞乘,顯然是依人乘而引入聲聞乘法的,即適應一般在家根性的。家事、國事,照常的工作,但依人間正行爲基礎,而進修叁無漏學,即得聲聞乘的究竟解脫道。所以,不但大心的菩薩道,聲聞乘法也不一定是隱遁到深山曠野裏去修行的。

  二、出家比丘,又分爲二類:一、無事比丘,即阿蘭若比丘。他們歡喜住在阿蘭若(寂靜處)處,過著隱遁的清苦的獨善的生活,專修定慧,生怕世事來擾累他。他們持戒,生活極端清苦,佛法中的十二頭陀行,就是這種人常修學的(這本是當時宗教徒的苦行)。有的不住房子,在樹下過宿,或者在死人冢間住。穿的是糞掃衣,是從垃圾堆中檢來的碎布,破爛龌龊,用水洗淨以後,一塊塊地縫綴起來。吃,有的懶得乞食,就在山間林下,檢一些可以充饑的吃下。這些無事比丘,是精苦的,出家弟子不一定這樣作。這是屬于緣覺的根性,如頭陀第一的大迦葉說:釋尊出世,我隨著修學;若不出世,我也是要證覺的。他的厭離世事,重在隱遁苦行,甚至不願爲人說法。這可稱爲天行爲方便的聲聞乘。印度外道的天行,專過隱遁、苦行、禅定的生活。無事比丘,就是適應這一類根性。在天行的基礎上,引入叁無漏學的聲聞解脫。無事比丘,與在家的聲聞弟子,作風恰好相反。

  比丘中,還有人間比丘,與上面兩類聲聞弟子,作風都不同。一般出家的,如舍利弗、滿慈子、迦旃延、阿難等,他們都勤修叁學,少欲知足,一切隨緣。

  不貪求好的,但遇到好的供養品,也不拒絕。如遇到無食無住,或飲食惡劣,住處簡陋時,也心安理得的過去。這是人間比丘的生活方式:出家的,過著乞施生活,與在家聲聞弟子不同。而大衆和合,自修弘法,與隱遁苦行的無事比丘也不相合。人間比丘依律製建立僧團,幾十或幾百,甚至成千的比丘住在一起,大衆依「六和敬」爲共住的原則。于合理的團體生活中,修行解脫,這與無事比丘不同。人間比丘的工作,除學習戒、定、慧外,每天托缽化食,到城市或村莊裏去,隨時爲信佛的或未信佛的宣說佛法。這樣的遊化弘法,使佛法深入民間,以佛法去淨化人間。人間比丘,出家而過著大衆生活,與社會保持聯系,負起教化的責任,釋尊也就是過這種生活的。釋尊的生活,一切隨緣:他常受百味食的供養,但化不到食,也便空著缽回來。有人將洗鍋沈澱下來的飯■,恭敬地拿來施佛,佛也照常的歡喜吃下。他也有時樹下坐,在給孤獨園,鹿子母講堂等,即安住于高樓大廈中。有時穿糞掃衣,但價值千金的金縷衣,佛也照樣的受著。如『中阿含』『柔軟經』說:佛的隨緣受用,一般人都稱贊佛爲少欲知足。這一類型的人間比丘,爲不流于縱欲及苦行的極端者。如大衆共住,生活隨緣,遊行教化,近于一般的人間正行。而過著出家的生活,男女不嫁,澹泊禁欲,又近于天行。聲聞的在家弟子,是基于人乘的;無事比丘,是著重天行的;人間比丘,即綜合這二者而取折衷的立場。當時的印度,正是隱遁的苦行的時代。釋尊雖適應這一特殊的情形,有出家的製度,但聲聞解脫道的主流,是人間比丘,顯然的是基于人乘,而重于持戒及智慧的。

  基于人天聲聞的菩薩乘:大乘菩薩法,也是適應印度衆生的根機而施設的。真理雖遍于叁世十方,但在時代性的適應上說,佛法、菩薩法,也不能不適應印度當時的根機。佛說人天乘法,以融攝印度一般的正常行。又適應一分隱遁的瑜伽者,施設出世的聲聞法。菩薩法,是將此世出世間法統一起來,成爲高上而圓滿的佛法。大乘法的發揚光大,是佛滅後五百年的時代。初期佛教,聲聞是佛弟子的總稱,不分大小乘。但印度佛教中,起初也是有菩薩的:一、釋迦菩薩,二、彌勒菩薩。釋迦未成佛前,是現菩薩身,行菩薩道的。彌勒菩薩發菩提心,現在尚未成佛。照經上說:南印度有十六個青年來見佛,發心從佛修學;其中有名叫彌勒的,發願成佛,佛爲他授當來下生成佛的記別。釋迦菩薩,彌勒菩薩,與當時聲聞僧的作風相彷佛,同樣的現出家相,持戒、乞食。然菩薩有深邃的智慧,廣度衆生的悲願。而聲聞的智慧淺,悲願薄,從佛聞法,急于證涅槃果,大有不同。如彌勒菩薩的「不斷煩惱,不修禅定」,明顯的顯出菩薩乘的特色。如從佛的本生、本行去看,就更顯著了!本行──釋迦佛的傳記,詳細說明釋尊的不忍衆生殘殺而發心,怎樣的慈悲精進,說法度衆生等,老病時也還是不休不息。這與一分的聲聞弟子相比,急于證果,或者不願說法,有的甯可挨餓,不願去人間乞食。從佛的智慧、慈悲、精進去看,與聲聞的精神,是怎樣的不同!

  菩薩成佛,要經叁大阿僧只劫修行。往昔因中的修行故事,即名爲本生談。依本生所說,菩薩可分二類:一、在人道中,菩薩每生于無佛法的時代,或爲國王、大臣、長者、外道,或經商、做工、打獵,或爲航海家、技術師等,大抵以在家身作在家事,而爲人類──衆生謀福利。關于行菩薩道的重要故事,約有五百則。菩薩行是將自己的一切,頭目腦髓,國城象馬。隨所求而能一切施予的。其中有這樣的故事:有人染了癞病,醫生說:要用人血與骨髓,才治得好,而且那人是要從來沒有鎮恚的。那時的釋迦菩薩,爲國王的王子。病人來向他乞求,他慈悲心深,隨即將自身的血髓施給他。菩薩爲了實行救人的宏願,自身的一切,無不可以施舍。菩薩求法的心。也是熱切精誠,那怕剝皮爲紙。刺血爲墨,析骨爲筆,也歡喜而甘心去作。爲了求法,就是舍身爲奴,也不感到爲難。「朝聞道,夕死可矣」,在菩薩道,充分表示了這偉大的精神!持戒,菩薩把戒看得比身命更重要。不得已,甯舍身命,也不肯毀戒。忍辱、精進、禅定、智慧,沒有不勇于修習。大乘法的六波羅蜜,十波羅蜜,就是從本生談的菩薩行,歸納他的性質而得來。這種難行能行,難忍能忍的堅毅願力,表現出大乘入世度生的善巧。釋尊成道以前,就是這樣做的。二、在余趣中,主要在畜類中:本生談說:菩薩或爲鹿王、龍王、象王、孔雀王、小鳥、猴子等。菩薩怎麼會墮在畜類呢?古代的傳說,鳥獸都與人一樣的會說話,從他們的行動中,常表示出極崇高的德行。本生談中菩薩的示現旁生,即是從旁生的故事中,揭發出菩薩應有的精神。例如:一只小鳥,見到山上樹林著了火,它怕那些鳥獸被燒死,飛到水邊用翅膀漬水,飛回灑在樹林上,一次又一次的不休不息。天帝釋見了,怪小鳥的太笨,徒然辛苦,無濟于事。小鳥回答道: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總要這樣盡力做,應該盡可能的援救出山林中的親戚、朋友。這故事中的小鳥,即釋迦佛的前身。這樣精進的舍己爲人的大悲願力,真是值得人類稱揚與效法。這其中,充滿了深刻的教訓,理解他的真義,不論鹿象也好,龍蛇也好,菩薩的悲願大行,人類是應該這樣去效法的。如作爲事實去解說,這許多鳥獸,是菩薩示現的,是菩薩慈悲度生,不惜去受苦的榜樣。

  本生談所說的菩薩道,將菩薩爲衆生爲佛法的精神,和盤托出,天臺家稱之爲「藏教菩薩」。本生所載的菩薩行,聲聞乘者都是相信的。這可見,人身的菩薩,僅少數出家,大都是現在家身的。雖有隨類現生的,但現天身、地獄身是少見的。人與象、鹿等旁生,其實都是人間所親切見聞到的;在古人心境中,人與旁生是非常親切的。菩薩與一般的差別,是從他的精神和行爲而表現出來。他未成佛以前,過去生中這樣,現在和未來也還是這樣,難行能行,難忍能忍,佛就是修這樣的功德圓滿而成的。古典本生談中的菩薩,一、不但在人類,鳥獸中也受生。二、菩薩每出在無佛的時代,或爲國王、大臣、長者、居士、外道等。菩薩是傑出的賢者,是極難得的,沒有多數的結合成團體,像聲聞僧那樣組成六和僧團。因爲本生談中的菩薩,都是個人的,所以興起的大乘佛教,也始終沒有菩薩的集團。菩薩既現身鹿王、龍王、象王等,所以推論到菩薩無處不在,加深了混俗和光,隨類拔苦的信仰,而現實人間的菩薩大行,反而被輕視爲事六度菩薩。這二點,對印度大乘佛教的影響,極爲深刻。適應印度衆生的根機,佛教極力發揚人間菩薩行。由于個人的,通于異類的,在大乘思想的發展中,拘泥形迹的大乘者,逐漸向唯心的神秘的天乘菩薩行而前進!

  佛滅後四五百年,大乘佛教勃興起來。「華嚴最初叁七日」,「法華涅槃(末後)共一年」,傳說中的大乘法──經典,佛在世就說好了的。佛法,起初都是佛弟子口口相傳;大乘經集出流通的年代,並不算早。大乘經常載著:佛滅四百余年,或後五百年,此經始流通人世,這是大乘法發揚時代的明證。『華嚴』、『般若』、『大集』等大乘經陸續出世,性質也多少別異。但大體說,大乘法不是從出家比丘的基礎而發揚起來的。聲聞行者,如上說有叁類,但大乘法的昌盛,與在家佛弟子有密切關系。這有事例可證:一、大乘經說:釋迦佛現出家相,是方便(爲了適應當時印度外道沙門團)的示現。佛的真身現在家相,有發,戴天冠,佩璎珞,如□盧遮那就是這樣。論到菩薩,如文殊、普賢、觀音、善財、維摩等,大多是在家的,出家菩薩是很少見的。大乘法不一定是釋迦佛說的,而且多數是菩薩說的。如文殊對于大乘實相,即爲菩薩說了不少經典。『華嚴經』幾乎全部是金剛藏菩薩與功德林菩薩等說的。『維摩經』、『般若經』,也多半爲佛弟子說。大乘經中,佛是處于印證者的地位;這表示了大乘法,是以在家佛弟子爲中心而宏通起來。因爲一般在家佛弟子,崇仰佛的出世法,而又處于世間的立場。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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