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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佛教運動的回顧與前瞻▪P2

  ..續本文上一頁、湘潭一帶工作,很得到各界的好評。至今衡陽湘潭的牆壁上,還可以看見“當漢奸的生受國法,死墮地獄”等一類佛化巨型標語,嚴肅地教訓著來往的人們。

  “七·七”二周年紀念,我們奉令到長沙工作,在省動員委員會,《國民日報》的招待席上,任啓珊先生希望我們領導長沙僧尼精神動員,舉行國民公約宣誓。我們都誠懇地接受了,當時我曾說:希望省動會能夠領導長沙市內各宗教徒聯合起來,組織反侵略同盟,響應國際反侵略大會。他們都以爲足。後來我和長沙基督教育年會的張以藩、李振聲商量,也很贊成,九政主任胡越並且督促過他們。湘北會戰前夕的緊張,粉碎了我們的一切計劃,可恨日本強盜!

  長沙各界青年獻心會,也是我們和長沙青年會、省動員委員會、青年記者學會、婦女工作委員會、傷兵之友社等十幾個青年團體配合著舉行的。此外如勞軍,出壁報,假陣中日報副刊地位出佛青特刊,參加各種紀念會,討汪大會,征募寒衣運動等。都是關于擴大影響一方面的工作。

  本位工作則除幫助長沙市縣佛教會,調查長沙市縣最近僧尼人數及廟産外,還和他們聯合組織長沙佛教青年戰時訓練委員會,籌辦僧伽訓練班,報名投考者五十余人,定于9月30日開學。湘北緊張,不得巳而解散,損失一兩千元,佛青團也隨之幻滅。

  檢討到馬丁路德

  一提起新佛教運動,常常會想到馬丁路德。他窺見貴族之私、發表告日曼貴族辭, (An Address to the German nobility)力斥宗教捐稅之苛,又謂廢棄朝拜聖地的習慣並諸節期之後,可使實業繁盛,而貴族得坐收其利。貴族如Ulrich Von Hutten之流,才幫助他擺脫舊教的謀害而爲所欲爲,這樣才有新教出現。引起農民革命,出于他意料之外,貴族又豈能放過他,他的造成嚴重的錯誤,〔7〕,真可以說:“趙孟之所貴,趙孟能賤之”。桑戴克(Lynn Thorndike)說:“基督教改革,非通俗運動,且未容成通俗運動。……基督教改革中,民力,經濟上,或社會上,政治上所得極微,而廢除瞻仰聖地習慣,取消各種基督教團體,及減少節期等事,反使民衆失舊日及時行樂之美俗。……基督教改革後,文化益與宗教分離,而教會不複爲文化領袖”〔8〕。這是很可以做新佛教運動之借鏡與警惕的。

  現在,是全面抗戰,全民動員的時候,新佛教運動的同志前面,只有一個敵人——吮吸人類血液的日本惡魔。後面,足敵忾同仇的廣大民衆。除掉聯合廣大民衆,一致降魔克敵之外,不用發表什麼“辭”,自然不會引起什麼意外而助纣爲虐。這才是我佛慈悲平等的宗旨。對于民衆經濟上,或社會上政治上的所得如何,現在還不敢說,通俗兩個字是可以做到的。既能做到通俗,或者就不會與文化分離;縱不爲文化領袖,亦不失爲策動社會進化有力的一員。

  楊仁山先生的苦心孤詣,不用我們有所置喙。時代沒有要他做別的工作,刻經、講學、著書,奠定了新佛教運動的基業,對于文化上的貢獻,是難以估價的。何況歐陽竟無先生能夠繼續他的理想,不斷奮鬥漸抵于成功--精刻全藏;太虛法師也還能不背師說,另辟門庭。

  歐陽先生說:主持佛教,全靠出家比丘,居士們只能從旁輔助。法相大學停辦之後,他想買西方寺給內學院的僧衆同學組織模範叢林,後來又想向陳銘樞要南京麒麟門外的空地,建設一個小規模的僧園。“因緣不順”,都沒有成功。我們由此窺見歐陽先生護法的願望,並不止于一般人所知道的考訂章疏而已。“七·七”前他編印過《詞品甲》,《四書讀》,翻刻過《心史》,都足激揚民氣、鼓勵抗戰的作品。日華佛教研究會的日本和尚,幾次要求見面、參觀,都被嚴詞拒絕,這在佛教界可以說是空前盛事,值得欽佩的。但是宏傳的方法,不甚通俗,有時且失之呆板,所以影響不很大。

  太虛法師此次率領國際佛教訪問團出國工作,這是他的一大進步,對于他計劃中的事業,當然很有幫助。不過他是比較偏于文藝性的人,又天生是宣傳家的性格,當真要他做事,非有熱心護法、頭腦清晰的中堅人物幫他不可。所以我希望他能夠先把他的部下調整一下,同時更能解除居士們的包圍,新僧運動才有辦法。否則需要兌現的現實終歸會使他苦悶的。我祝福他康健!期待他成功!

  前幾年,上海出現了菩提學會的組織,是湯芗銘之輩發起的,班禅大師坐第一把交椅。聽說計劃很大,也想從而改革全國佛教。我不大清楚其中內容,姑引逸士先生《請益菩提學會》一文以作參考:

  菩提學會,比來曾陸續以緣起簡章征求發起人,暨一次二次之籌備會議錄,播揚報章。吾人考閱之下,不能無疑于斯會。考斯會以翻譯、傳授、受學、講辯、修持、編輯、流通藏文經法爲籌備事業。然此諸事,南京支那內學院首曾翻譯流通藏文之《唯識叁十論》,及在翻譯中之《現觀莊嚴論》等;次之則有康藏學法團大勇、法尊、超一等所譯之《菩提道次第》,及《菩薩戒攝頌》等多種。而專從事西藏經法之學者,先有大勇等在北京之佛教藏文學院,次有赴康入藏之學法團叁四十人。近年又有太虛等辦于四川之漢藏教理院。皆爲舉辦此等事業已著成績之先進。而斯會對之毫無表述,並聞所將從事翻譯者,亦僅爲菩提道等。乃張提其事,既分途四出,召集人材,並呈請設立譯場,撥助經費。掩人之美,掠人之功,上欺政府,下罔人民。此于斯會之事業不能無疑者一。按斯會征求發起人啓,首雲屢承班禅大師提倡,同仁莫不欣從。嘗質班禅左右,則班禅實出于應酬,故不無假借招搖之嫌。進察之,所謂籌備委員之主席主任等名單,于西藏學者之法尊、超一、大剛等,南北素著之歐陽漸、呂澂、王弘願、韓德清、胡子笏、範古農等,及僧中負時望之印光、太虛、興慈、仁山、常惺、持松等均不邀與,而以圓瑛爲副主席。其不重人材,不求實際,惟以聲氣號召,別有企圖,此于斯會人選不能無疑者二。……

  至于許多寺廟裏面私立的佛學院,如:天甯寺學戒堂、超岸寺佛學院、竹林佛學院之類,都是臨時抵製外界壓迫的護身符。既沒有別的目標,也不願意想辦法。招幾個失學的小和尚教教如是我聞,詩雲:子曰,對于佛教有什麼好處。必然的,他們將與菩提學會一樣,在時代高潮的沖激之下,沒落,淪亡,而存下的只有朝氣蓬勃、活潑潑的新佛教運動。馬丁路德還不夠做我們的模範,我們要揭示佛陀犧牲無我的精神,外抗強敵,內化民賊,從自力更生的中華民族領土裏,完成世界大同的最高理想,建設人間的極樂世界。前進的佛教同仁,團結起來!

  前 路

  現在要討論到如何完成新佛教運動了。第一:新佛教運動要和全面抗戰、全民動員的陣容配合著,普遍發動佛教同仁參加實際工作,這對于國家、民族貢獻之大,上面已經說過不必再提。同時由于工作的陶冶,經驗的鞭策,可以將佛教界內一般不正確的觀念糾正過來,改少新佛教運動前途的糾紛:從而能夠訓練出一批新的幹部,滲入佛教團體的各個部門廣爲新佛教運動工作,也不是做不到。

  辦法:根據去年在湖南工作的經驗,需要組織一個像“中國回教徒救國後援會”、“中國基督教徒抗戰後援會”之類的、全國性質的佛教徒抗戰團體。有了這,各地工作的步伐,才能一致,才能密切聯系,就是向國內外呼籲募款也容易有辦法;而熱心奔走的志士仁人,才不會引起頑固派的驚懼、歧視,以至于被攻擊毀謗。不過佛教界內死氣沈沈已久,各自爲政則自古已然,單靠幾個大德的提倡、宣傳,不會有什麼作用的。譬如:“湖南佛教徒抗敵後援會”假定沒有胡越策動、趙恒惕發起,單靠我奔走呼號,恐怕連籌備會的影子也看不見。所以我誠摯地、熱切地期望著黨政當局,注意佛教問題,注意新佛教運動在抗戰,建國乃至學術文化上所可以發揮的力量。

  有了全國性質的佛教徒抗戰團體,各省各縣,都可以依法組織起來。據統計,全國出家僧尼約百余萬,各大小廟的財力,也並不能算貧乏。就單辦救護一項吧,至少可以供給一兩個戰區的需要,何況精神動員的意義,比這還大得多呢

  

  第二:整理僧製。目前的僧製,非但違反唐代的辦法,亦且非佛所許可。其招致全社會的非難,真是理所當然。太虛法師的整理僧伽製度論,是前二十幾年的東西,有許多議論失了時代價值,須要修改。我以爲整理僧製,應該確定兩個目標:一、生産化;二、學術化。

  生産化是僧徒各盡所能,生活自給。絕對避免土劣式的收租放債和買賣式的迷信營業。效法馬祖、百丈的自耕自食,或San Dona to Frale Torri寺院的從事手工業,是最妥當的辦法。這樣,做和尚並不是一種職業,而也能參加勞動生産。對于社會經濟,關系最大,增加一般僧徒的健康,猶其余事。寫到此地,我覺得目前一般僧徒之幾乎完全無知無識,原因是在懶;懶則由于身體之不健康,吃現成飯有以致之。生産化增加了僧界的健康,把懶的魔鬼從佛教界裏驅逐出去,則一切才有辦法。

  學術化則恢複原始僧伽製度,使每一個廟都造成學術團體,而每一個和尚都是文化人。玄奘法師在印度學法的那爛陀寺,六朝慧遠法師所組織的東林寺,都是這種辦法。所以當時的佛教,能夠領袖文壇,而慧遠法師的師傅,被崇拜著,有“學不師安,義不經難”之語。

  跟著第一個目標來的工作是全國廟産的統製,跟著第二個目標的工作是全國僧尼的淘汰。這與抗戰建國的前途,關系非常重大。新佛教運動要在這裏替佛教、替國家民族打開一條路出來。詳細辦法,非此所能盡。

  第叁:整理教理。關于教理的整理,有許多人想做、在做,大都是考證方面的。我覺得至目前爲止,佛教界內各種著作,都還沒有和當前的問題銜接。也就是說,沒有能夠用純正的佛理,明確地、簡單地,替人類解答科學上、哲學上,以及社會政治上的許多問題。這就需要新佛教運動者,在“體驗佛理”、服務人群之外,對于世界上的一切學問,都要有深切的了解才行。我在湖南工作停頓之後,籌備出國研究者在此。可是事情太大問題太多,決不是一個人一生一世所能做得到,“所以目前最緊要的,是找一個新佛教運動的據點。有了據點,才能集中人材,分工合作。

  至于全部藏經的整理,內學院現正籌雕精刻全藏,其成就當在大正新修《大藏經》之上,希望各界幫助他。此外如西藏、錫蘭、暹羅、緬甸等處佛教的研究與翻譯,印度佛教史迹的調查,也有人在孜孜從事。而佛教內各個問題的窮源竟流,如:戒律的系統研究,小乘務部本末義的研究,大乘各宗義理與史實的研究,中國佛教史研究,都還沒有可以大書特書的成績。貧乏的中國佛教界,有待于新佛教運動來開墾的肥碩的田園呀!

  話又要講到廣西省佛教會。他,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多曆史、叁百多會員,似乎夠不上做新佛教運動的根據地。可是由于他本身的沒有阻力,黨政界的開明,加上文化界的熱烈同情,我們想在這裏建立新佛教運動的基址。目前,假定能夠找到會址的話,馬上可以集合一部分去年在湖南參加工作的青年同志,來完成“佛青”、“佛救”、“佛抗”未完成的工作。同時想應用生産化、學術化的原則,組織一個實驗叢林,爲全國佛教界之侶。其余的工作,就可借之逐漸推進。但願各界人士指導幫助我們!

  編者按:本文略有刪節

  (原載.《獅子吼月刊》1940年第1卷第1期)

  附注:

  (1)《墨予公榆篇》

  (2)林語堂:《吾國與吾民》

  (3)柳論征:《中國文化史》

  (4)《亞洲內幕》第24章

  (5)The great French master”s essay on the religion of the Buddha in his life and letter

  (6)《意大利社會經濟史》

  (7)Katharine K.Green Martin Luther

  (8)《世界文化史》

  

《新佛教運動的回顧與前瞻》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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